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蔓玉抱著一壇女兒紅,走進正院。
倚在門口等著的太子妃,看到她懷抱的酒壇時,眼中晶瑩閃爍,一閃而逝。
“民間常聞為人父者疼愛女兒,會在女兒出生后,為她埋下女兒紅,在出嫁時挖出來。本宮出嫁時,太傅府也曾為本宮帶上一壇女兒紅,隨嫁禮入了東宮。殿下待柳婕妤,著實是用心了!碧渝н^酒壇,目光眺望向前院。
哪怕隔著遠(yuǎn),只能看見屋檐,卻仿佛滿目紅色。
“蔓玉,前院今日很熱鬧吧!碧渝鷨柕。
蔓玉輕輕蹙起眉,何止是熱鬧啊。
“罷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留在外面吧,本宮想要一個人靜靜!碧渝D(zhuǎn)過身,一人走回屋里。
花瑤煩躁的站在廊下,伸著腦袋想要透過窗戶,往屋里看。
孰料太子妃早有預(yù)料,將窗戶放下,關(guān)的緊緊。
花瑤無奈,轉(zhuǎn)步走到院子花架旁,手里拿著水壺,有一搭沒一搭的往花圃澆水。
“這都是些什么事兒啊。平日里,殿下是最重規(guī)矩的人,事事以禮法為先。怎會為了一個女子,如此破格行事。除了沒有三媒六聘、黃昏拜堂,那架勢哪里是納側(cè)室,幾乎是再娶一個太子妃了。”花瑤發(fā)牢騷道。
她不解的看著蔓玉道:“不但如此,連皇上也為柳良娣開了先例,特許從云臺殿出嫁!
“慎言。你愈發(fā)口無遮攔了!甭窬o忙捂住花瑤的嘴,水壺里的水灑到她鞋上,也不松開。
花瑤委屈的眨眨眼,小臉憋的通紅。
等蔓玉的手松開,她委屈巴巴道:“這里又沒有旁人,只你我二人,我悄悄說也不成。太子妃受著委屈,憋著滿肚子苦水。如今,你也不讓我說話。咱們這院子,改名成黃連院算了!
蔓玉橫了她一眼:“你這張嘴啊,遲早要惹禍!誰都敢編排。”
花瑤心虛的回頭,看著屋門還是緊閉。
“蔓玉,那柳良娣你見過,她當(dāng)真那般好?草芥般的出身,被捧到云層上,比戲臺子上的鳥飛枝頭還讓人不敢相信!被ì幍。
蔓玉心里也是難受的,可她素來穩(wěn)重,不比花瑤跳脫。
“好不好的,不重要。她是萬姑姑的養(yǎng)女,只這一點,就無人能及!甭竦。
進宮十年,作為太子妃身邊的大宮女,蔓玉知道的事太多了。
皇帝大權(quán)在握,心愿所想無有不成,唯獨與萬姑姑做夫妻,是他唯一不能成的事。
得不到的執(zhí)念,不能得的不甘,皇帝將太子看作當(dāng)年的自己,柳嬌兒自然成了當(dāng)年那個為他奔走,不顧性命的萬姑姑。
他和萬姑姑之間有國法相阻,有異族血統(tǒng)相隔。
可是,太子和柳嬌兒之間,沒有任何阻攔。
皇宮內(nèi)苑的婚禮,再大張旗鼓,只熱鬧在圍墻之內(nèi)。
文武百官偶爾當(dāng)個睜眼瞎,小事上哄皇帝開心,得個萬事太平,是多么皆大歡喜的事兒。
“好了,方才那些話,不準(zhǔn)再說了。服侍好太子妃,才是咱們的正經(jīng)事。我可提前與你說了,往后見到柳良娣,不準(zhǔn)不尊敬!甭竦。
花瑤低頭看到蔓玉濕了的鞋:“你快去換鞋吧,這里有我盯著,不妨事的!
蔓玉瞥眼笑道:“我好好兒的新繡鞋,弄成這樣,是因為誰啊!
“我明兒陪你一雙,拿最新的料子給你做。”花瑤告饒道。
“那行,這回我便不和你計較了。太子妃在屋里,你細(xì)心些守著,聽到了動靜,盡快進去!甭穸诘。
若說正院還能坐的住,看似平靜。
東宮后院其他嬪妃們,泡在醋缸子里似的,酸味沖天。
好在這些年,太子妃威勢甚重,縱然心里有主意,見太子妃沒有動靜,她們一時不敢出頭。
不過,來日方長。
她們總能見識,這位在宮里頗有聲名,皇上百般看重的人,到底是什么樣兒。
酒過三巡,賓客散去。
柳嬌兒捧著扇面,端正坐在屋里,香薰?fàn)t里升起的淡淡的香味,與她用慣的應(yīng)該是同一個制香師所制。
和禾給柳嬌兒遞上一口能吃下的核桃酥,笑瞇瞇道:“屋里梳妝臺、床、柜子的擺設(shè),和良娣住在拾翠苑時,幾乎一模一樣呢。難怪尚舍局的大人,當(dāng)初往拾翠苑走了一趟又一趟。”
柳嬌兒臉上嬌紅,她低笑不語的吃下兩塊核桃酥,再喝了一盞玫瑰露漱口。
核桃酥的口感,是她慣愛的。
“殿下來了!”
門輕輕推開,外面的風(fēng),吹著屋里的蠟燭,燭火曖昧的微微晃動。
喜娘接到太子的眼色,側(cè)身往太子后看去,王申手里端著盛著酒壺、酒杯的托盤。
“請殿下與良娣,飲合巹酒,夫妻白頭。”喜娘唱道。
柳嬌兒拿著團扇的手,輕輕一顫。
她在殿下的心里,竟然也可以是妻嗎?
小巧的酒杯,杯腳纏著紅線,淺淺的一層酒,仰頭一飲而盡。
微甜的果酒味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柳嬌兒醉眼朦朧,團扇拿的有些不穩(wěn),露出了半張臉,眼下浮出淺紅的醉暈。
太子與她坐在一起,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團扇重新擺正。
喜娘、和禾、王申三人,識趣的端著東西離開。
屋里只剩下兩人,太子的手還牢牢握著柳嬌兒的手腕。
溫?zé)岬氖中模N在皮膚上,有些燙的心間灼熱。
柳嬌兒搭在腿上的左手,手指緊張的攪動著系在腰帶上的玉佩繩子。
“孤原想替你擇一門好親事,為人正室,有誥命加身。有孤做你的靠山,你必能一輩子過的快樂自在!碧泳徛暤馈
柳嬌兒手一僵,她不敢動,害怕自己動作的不規(guī)矩,讓太子惱了。
“師父!绷鴭蓛盒÷暫暗。
“父皇下了圣旨,孤才知道父皇早有意將你賜入東宮。此事,是孤對不起你!碧拥。
“不是的。嬌兒也愿意的。殿下,是天下最好的人了。”柳嬌兒辯駁道。
太子低笑出聲,比平日里的溫和笑意有所不同。
柳嬌兒大膽的抬起頭,眼睛越過扇面,直直的和太子的眼對上。
三月桃花紛飛般的眼睛,水靈靈的躍入太子的心里,讓他一時失了神。
“圣意不可辜負(fù),師父!绷鴭蓛河謰汕忧拥。
太子拿下她的扇子,一張絕色芙蓉面,完完全全的露在他面前。
“嗯?”太子意味不明的一聲疑問。
柳嬌兒眨眨眼,大膽揣測改口道:“殿下!”
“殿下為嬌兒選夫君時有的百般要求,還會作效嗎?”柳嬌兒拉住太子的衣袖。
兩人寬大的繡袍,交疊在一起。繡在紅色綢緞上的龍鳳,隨之纏繞。
“作效!碧有鋽[一扇,床幔層層落下。
門外的和禾站了一會兒,忽然拍了下腦袋。
“良娣一整天沒吃東西,天快黑了,想必該餓了。王總管,不知梧桐院有沒有小廚房?”和禾照顧了柳嬌兒近十年,雖然自己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卻跟當(dāng)了娘似的操心。
王申倒退半步,失意和禾往外邊再走走。
他伺候太子多年,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有些動靜可不適合未出嫁的大姑娘聽到。
“喜房里備了些酥軟好入口的點心,喝的果露也有。今兒大好日子,咱們可不能打擾了殿下和柳良娣!蓖跎臧凳镜。
和禾愣了一會兒,旋即想起出門前萬姑姑的叮囑,她俏臉一紅。
“那我在門口守著!焙秃痰。
王申搖搖頭:“恐怕還早著呢。梧桐院的布置,姑娘還不清楚吧。這院子的布置,一直是穆安跟進,不如讓他帶姑娘轉(zhuǎn)一圈,熟悉熟悉。姑娘放心,這兒有我在!
和禾思索片刻,答應(yīng)了下來。
穆安從太子身邊撥到梧桐院,和禾是知道的。往后,院子里的掌事大宮女和大太監(jiān),就是他們倆兒,提前了解一二也好。
和禾跟著穆安走后,王申站在院子里,笑的一臉開懷。
鴛鴦被里成雙宿,從天色昏黃到深夜,屋里的鈴鐺才被搖醒。
太子沒讓和禾進屋,只讓王申叫人送了幾趟水。
“我抱你去沐浴!
澡盆放在屏風(fēng)后,若影若無的,柳嬌兒縮在被子里,露著頭,烏黑頭發(fā)散亂。
她眼睛濕漉漉的,柔軟又迷離。
“殿下不讓和禾進來服侍我嗎?”柳嬌兒的聲音軟軟道。
細(xì)聽起來,還有些啞。
“今夜暫且不必。孤抱著你去。”太子道。
清晨醒來時,柳嬌兒摸著床邊的溫?zé),抱著被子偷笑起來?
“一早醒來就笑,什么事這么開心?”太子已經(jīng)穿戴整齊,他眉目含笑的掀開珠簾,走到床邊坐下。
柳嬌兒靠在枕頭上,也不起身,懶洋洋撒嬌道:“殿下都記得呢!昨兒簾子束起來沒瞧見,現(xiàn)在才見著了這幅玉石珠簾,真好看!”
“你想要的,孤何時不曾滿足過你?不過是些邊角料子磨成的珠子,串在屋里擺著好看,又有什么不能滿足你的!碧拥淖耍灿行┩嵝,不同于在外的端正。
柳嬌兒彎眼一笑:“昨日,是我與殿下隔了近一年才見的一面。我也曾擔(dān)心殿下淡忘了我,或是不再喜歡我。”
望著太子不贊同的眼神,柳嬌兒迅速止住話。
她甜甜一笑,白藕一般的細(xì)胳膊,從被子里伸出,張向太子。
“殿下,抱!”柳嬌兒嬌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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