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與太子一同游園,是柳嬌兒求之不得的好事兒。
“殿下且等等,我去拿件披風。”柳嬌兒道。
柳嬌兒再回來時,披著淺綠色繡著迎春花的披風,笑瞇瞇的奔向太子。
太子站在門口等著她,沒有一絲不耐煩。
湖藍色的百裥裙,一枚玉佩壓在裙子皺褶上,明顯是剛戴上的。
柳嬌兒和太子視線對上,莞爾一笑。
“昨日,你也戴著這枚玉佩。”太子說的是接她下喜轎時。
紅色的嫁衣,暖白色的羊脂玉,兩個極致的顏色,對比的沖突又和諧。
“這是殿下送我的第一個禮物,也是殿下極其珍愛的物件。在嫁給殿下的大喜日子里,自是不能落下的。”柳嬌兒理所當然的道。
太子牽過她的手,不再多提玉佩的事兒。但是,從他微翹的唇角,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小心臺階。”太子柔聲道。
十指相扣,這是王申從未看過的。
在太子與太子妃新婚感情最好的時候,最多不過是并肩而行。
仔細說起來,并肩也算不上。太子妃總是恪守規矩,即便太子相邀,她也守著本份,步伐慢太子半步。
太子為君,她為臣。太子為夫,她為妻。三綱五常,她不能逾越,和太子并行。
柳嬌兒卻從不管這些,她只知道規矩是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定的。
而她身邊的儲君殿下,說一不二。
“殿下此前來過梧桐院嗎?”柳嬌兒好奇問道。
庭院兩旁的玉蘭花,花瓣開的又大又好看。紅的紫的,掛著滿樹。
“不曾。但是,梧桐院的布置,孤大致知曉。”太子道。
留當解說的穆安,跟在后面,走了大半圈路,愣是沒有機會說一句話。
梧桐院的布局,沒有大改,無非是屋子里的東西重新布置一番,院子里的花草種上新的。
距離前院最近的院子,太子特意挑出來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不熟悉。
太子就是那樣周到的人,做事永遠要保證萬無一失。
梧桐院的院子很大,入眼廣闊,沒有狹小閉仄的感覺。
假山池塘游廊,梧桐院里直接圈了個小花園,獨屬于柳嬌兒的。
轉了一個彎,一汪清澈的池塘,出現在眾人眼簾。
橘紅色的錦鯉,一尾尾悠閑的在水面下游著,劃出圈圈漣漪。
“孤第一次遇見你時,就想這孩子膽大調皮,但是是宮里難得的天真活潑。”太子牽著柳嬌兒的手,走到池塘邊。
“那時候,殿下不許我靠近湖邊,說是危險。如今,我長大了。沒想到是殿下主動帶我走到水邊,一起看魚說話。”柳嬌兒道。
“說起來,殿下后來送來的全魚宴,很是好吃,滋味鮮美。那是我入宮以后,吃到最好吃的東西。”柳嬌兒瞅著池塘邊,想尋個地方坐一坐。
太子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去涼亭里坐,那里有墊子。”太子道。
柳嬌兒嘻嘻笑道:“殿下又知道了。”
“你這席地而坐的習慣,孤扭了你近十年,也沒改過來。知道你的性子,就讓人在附近修了個涼亭。夏天納涼,冬日賞雪,多個地方消遣。”太子道。
一只灰褐色的鴨子,領著幾只小鴨子,從橋下一路游過來。膽子大的很,看到人圍著它看,不躲不慌,仰著脖子大搖大擺的在水下劃著黃色的蹼。
水面下的錦鯉,一哄而散。
柳嬌兒忍不住身子前傾,想要看的更清楚。
太子連忙拉住她胳膊,動作和當初把她從池塘邊拎著后脖頸提起來,形不似而神似。
“小心些。這么大了,還毛毛躁躁的。難不成你現在也想撈挑鯉魚上來,抱在懷里?”太子微微瞪了柳嬌兒一眼,可惜一點兒殺傷力沒有。
柳嬌兒靠在他臂彎里,吐吐舌頭:“我已經不是童女啦,不能抱著鯉魚扮年畫娃娃了。”
太子耳根一紅,半晌沒想出堵她嘴的話。
小丫頭什么話都敢說,不知道又看了多少內容參差的舊書。
“殿下,咱們也別去亭子里坐著了。高高在上的,離水和魚都遠,沒多少意思。讓穆安拿兩個馬扎和魚竿來,臨水垂釣,好不快活。”柳嬌兒道。
穆安被點到名,立馬站出來。
王申瞥他一眼,不用太子發話,穆安轉身就去安排。
王申隨侍太子近二十年,又給這對曾經的師徒,矜矜業業把風了這么些年,太子的心思他一瞧就準。
馬扎和魚竿很快送過來,柳嬌兒早瞄好了一處地勢平坦的地方,拉著太子的手就過去。
柔軟的手,藏在自己的指腹手心里,對太子來說是一種極為新奇的體驗。
他挺喜歡的。
魚竿一甩,柳嬌兒老神在在的坐著:“殿下,半個時辰,比比看誰釣的魚多。”
發下戰書,柳嬌兒不再說話,十分認真的盯著湖面。
宮里養的錦鯉,又胖又肥,還親人的有點傻。
別說用上好的魚餌釣,就是下水撈,也是一抱一個準。
當年那么小的柳嬌兒,都能抱起一頭傻乎乎的大鯉魚,甭說現在了。
太子接了這個戰書,兩個成年人,幼稚的進行著沒有彩頭的比賽。
隨侍的宮女內侍們,涇渭分明的戰成兩列,為各自的主子暗暗鼓勁。
穆安想也不想的站在柳嬌兒身后,他如今是梧桐院的大太監。
王申沒好氣的瞪著穆安,這個徒弟徹底算是沒了。竟然不和他站在一起,給殿下壯威。
對此,穆安低著頭,旁邊有和禾隔著,將王申的視線隔絕個徹底。
沒一會兒,柳嬌兒的魚竿率先動了。
“快快快,幫我一起把線提起來,這么重,肯定是條大魚。”柳嬌兒驚喜的連連喊道。
穆安個高又壯,當仁不讓的跨步上前,握住魚竿,用力拉著魚線。
啃著魚餌不放的確實是個大家伙,只是它浮出水面的時候,眾人一片寂靜。
灰綠色的大王八,伸著頭,被魚鉤吊著,短短的四肢,驚恐的伸出龜殼,在空氣中亂劃著。
太子先是面含淺笑的憋著笑意,努力目不斜視,專注自我。
然而那頭笨王八實在滑稽,他沒忍住還是笑出了聲。
隨后,笑聲愈發的不收斂,爽朗暢快的,一聽便知,大笑出聲的人,有多么好心情。
和禾也低下了頭,從余光看過去,她的嘴角翹起。
“想笑就笑,本良娣不是小氣的人。”柳嬌兒惱羞成怒道。
王八從魚鉤上取下,扔進木桶里,瞬間變成一個一動不動的龜殼。
太子探頭一看,笑的更停不下來。
他極少情緒外露的鮮明,柳嬌兒沉迷的盯著太子看。
她的視線太直白,毫不掩飾的。
太子后知后覺的收斂起笑,臉卻一層薄紅沒有退下,與他眼底眉梢的喜意連成一片。
“能讓殿下開心,嬌兒這個王八釣的也值了。原想著把它燉了,做個湯給殿下補身子。現在瞧著,它也算有功,死罪可免,就留它在池里繼續龜縮著吧。”柳嬌兒聲音清脆道。
她蔥白的手指,翹著一指:“把這個博殿下一笑的王八,扔回池里去。”
穆安剛挪動腳步,她又改口道:“算了,等我和殿下比完了以后,再倒下去。若不然,再釣上來它怎么辦?瞧著笨頭呆腦的,指不定兩條鉤都想咬一遍。”
太子安靜的看著她指揮,寵溺道:“嬌兒還想繼續比?”
“這是自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要比就要比的。殿下的魚簍里,還空蕩蕩的,與我一樣,我不會輸的。”柳嬌兒自信的抬起小巧的下巴。
太子鎮定的神情,細微的一變。
柳嬌兒暗道不好,果然,太子胳膊一抬,一條橘色夾白的錦鯉,從湖面咬著魚鉤飛上來。
太子對著柳嬌兒微微挑眉,意味不言而喻。
柳嬌兒的勝負欲,冉冉升起。
太子釣起的第一條魚,像個引子,將接下來的膠著氣氛徹底引爆。
除了戲劇性的釣王八的開端,柳嬌兒重新坐下后,如有神助,一條條大鯉魚排著隊的,往她魚鉤上搶。
垂釣靜心,倒是讓兩人玩的熱血沸騰。
“時間到!”
隨著太子一條魚最后落入魚簍,王申卡著時間急忙喊道。
他數過了,殿下和柳良娣魚簍里魚的數量一樣多。
決出勝負的,就是剛剛從水面騰空的這條魚。
王申攏著袖子,挑釁的對穆安橫了一眼。
姜還是老的辣,讓這個長大了翅膀硬了飛去別處的小徒弟,好好看看作為師父的眼光。
“殿下的魚簍里,共有鯉魚十條。柳良娣的魚簍里,共有鯉魚九條。此次比賽,殿下贏。”王申道。
“柳良娣贏。”太子道。
王申一時不備,驚訝不解的抬頭看向太子。隨后,他認知到自己的逾矩冒犯,趕忙低下頭。
“柳良娣釣的甲魚,比鯉魚更難得。孤,愿賭服輸。”太子站著,微微彎腰,專注看著柳嬌兒的臉,輕聲含笑道。
柳嬌兒聽的暈乎乎,小臉通紅。
什么贏啊輸的,都比不過太子明晃晃的偏心和退讓,讓她開心。
“那殿下要輸什么給我?”柳嬌兒眼睛亮閃閃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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