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急了
素手一顫,眼看就要打翻的湯碗在千鈞一發(fā)時被另一人拖住了。大而纖細的手,覆著小卻滿是繭子的手,停頓幾許,從她手中移出了碗。
沈客靜靜的看著謝長安,不由就送了他一白眼。說他撩妹吧,碗接的確實還挺好;說他及時吧,這人還是被他嚇住的,真是。
目光再轉,看向來人。換了衣服,臉色慘白,卻明明白白,就是那位第三次撞見的姑娘。
“……姑娘,你沒事吧?”
雖然看著不對勁,但好歹是女孩,沈客也不好太過嚴肅。只是,即便和謝長安一起接過她手中的飯菜,她還是面色慘白的呆在原地,不知在害怕什么。
“姑娘,姑娘?”
沒反應。
謝長安靜靜看著,末了一勾嘴角,無比嘲諷的漏了聲笑,也不知是在笑誰。
“姑娘,菜已經(jīng)上好了。這里沒有壞人,也沒有官差,只有一群食客。在自己家,就不要那么拘謹和害怕了。”
“自己家?”沈客眨眨眼,倒有些驚訝。
“公、公子,之前,之前,多謝二位公子出手相助。”
“不必。”謝長安溫聲,“若真要謝,謝那位不在的就行。倒是姑娘,是有什么事嗎?方才在布莊,姑娘見了我們就匆匆走了,不知,是我們哪里惹姑娘不高興了?”
“沒有!”她突然高聲喊著,旋即意識到失禮,又手足無措的低下了頭。
“書兒,怎么了嗎?”聞聲趕來一個面色淳樸的男人,見她和兩人這般,不消二話便賠笑道,“二位客官,可是出了什么事?”
“爹……”
“哦,原來是老板。”謝長安笑著坐身頷首,“老板放心,沒什么事,只是覺得令千金眼熟,似是方才在街上見過,便冒昧攀談了幾句。讓令千金受驚,實為失禮。”
老板連躬身:“客官不必如此,小的實在受不起啊!小女怕生,這般對公子,實在是抱歉!還請客官原諒。”
“此事確是我有錯。”謝長安搖頭,出手托住老板的手,“老板,令千金是經(jīng)常在這里幫您忙嗎?”
見他如此,又似轉開話題,老板頓了頓,面色終也一松,緊接又轉身一臉疼惜的看著書兒,道:“是啊,苦了這孩子了,天天幫我干這些粗活。”
“我看令千金花貌初成,手上卻盡是繭子,她平時光在店里幫忙了?”
“這……”
老板不知該如何回答,臉都冒了汗。沈客看在眼里,腦中也盤算著謝長安的話意。只是看著好像,老板似乎把他們當成了什么官來問話,緊張的好怕他暈過去。
他便也來不及細想,忖著當下揣摩的意思就道:“你別緊張,他是想問她看著還小,該是上學的年紀,卻就一直在這工作了嗎?”又連忙望向謝長安,謝長安朝他挑眉,緊接又是一笑。
“嗯,就是這個意思。”
“哦……”老板如釋重負的舒了氣,“她弟弟在學堂上學呢。這孩子,很疼渙兒,為了幫家里減輕負擔,自己不上學就直接來店里幫忙,好讓渙兒安心讀書。我作為父親,實在是,唉,慚愧啊!”
“爹……”
“唉,看我,二位客官見笑了,我們就不打擾二位用餐,先去忙了。”
然后老板鞠了一躬,連忙帶著書兒走了。只是臨了,她又回頭望了兩人眼。
直到目送他們走出視野,沈客才移回目光,沒忍住就笑了。
“笑什么?”謝長安斜他眼,邊吃邊道。
“呵,沒想到我們謝大公子,成天風流在外,竟然還能被當成官兒噎的老板汗流滿面,人話也不會說還要我翻譯,不好笑么?”
“哦?那我的話你不是聽懂了?說我不是人,那你是什么?”
“嗯——小可愛嘍。”
“那我也是小可愛。”
“咦~”他嫌棄的吐吐舌頭,也不客氣的開始夾菜,“不過沒想到,我以為她就是沖著你來的,結果似乎真不認識,倒是你把她摸的清楚。”
“怎么就不認識我了?”
“不是在布莊我喊了你才所有人那樣……”沈客頓了頓,“你的意思是,她是沒想到我們會碰到,以為我們是跟蹤的所以慌了?”
謝長安邊嚼邊看著他。
“那就是心里有鬼才這樣,所以真的是沖你來的?可不應該啊,總不能巷子里的都是她安排的吧?為了什么啊?”
“認識歸認識。”謝長安側臉望向他處,“巧合和刻意,你我非布局之人,又怎會知其緣由。不過都是被撒入盤中的棋子罷了。”
“巧合與刻意,我可不覺得這倆詞有什么區(qū)別。”
謝長安望回,見他神情自若的吃著,末了又抬頭與他對眼。
“看我干什么?”沈客聳肩,“隨口說說罷了。本來我身份就可疑,都不知道被多少人利用著,一切也不清不楚的,說說還不行?”
意料中的哂笑竟是未至。
“……謝長安?”
他正垂眼看著將要進嘴的菜,似乎吃的認真。
“我……是不是說錯什么了?”
謝長安扒了口飯。
“我,我錯了嘛,你別不說話,我害怕……謝長安,謝長安。”
“錯哪了?”
“錯……”他一噎,心下漸惱,“好啊你,等著我呢?這樣很好玩么?”
“你這么說了,我就這么問了。”謝長安看他眼,“不是你讓我開口的么?”
“嘖,你這人怎么突然這么討人厭?平常怎么撩姑娘的?就不能對我也好些?”
“呵,你這人怎么突然這么奇怪?之前不是對我都很不屑么?還吵著等我厭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怎么還要我對你好了?”
“我貪心。”
四目相對。
“我貪心。”
他又重復一遍,目光不躲,只是半垂,連著嘴角滑上溫笑,春風化雨,卻未驅寒蟬。
“一本萬利自然是好,可除卻這個,我還是覺得不夠。利益驅使的目的,只要用同等利益交換就能達成,未免太冷血又善變,我不想終其一生被利益驅使,這樣我會覺得白來一趟。我想你對我好。因為你與別人不同,相處只這么會兒,你待我的禮貌客氣已超過了我平生所受,我這么說,你可能理解我昨日為何?”
那對眸子似乎不知何時轉了陌生,出口的話也未名添了凄寂。謝長安目不轉睛的望著他愈發(fā)灰黯的眼,側臉撐手一支,嘴角不自控的彎起笑意。和著他的苦,他笑的肆意。
“好哥哥~”沈客忽也抬眼轉彎,瞳中無端漫起媚色,與著灰黯交雜成詭譎,“你笑的這么好看,光是這樣坐著就迷倒一片了吧?我好貪吶,想著你光是禮貌就對著好多人,我卻為這番廉價感動的將之捧在心尖,一面卑微的收存,一面又酸澀奢求更多。你說我該怎么跟姐姐們爭,才能讓你把對她們的好勻一點給我?”
“你拿什么與她們爭呢?”
“是啊,我拿什么與她們爭呢?”他也撐手支起臉,笑意肆起,“長,安~我要你對我更好些。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姐姐們才貌我或許不及,但消遣,玩樂,我未必不行,況且——”
“況且什么?”
“你不是要查我么?我就這么說了,多沒意思。”沈客瞥向桌菜,“機會難得,便是來勸哥哥一句,我只教誰待我好便向著誰。哥哥稱非布局之人,可天下又有誰敢自稱布局之人?你我皆為棋子,與世間茫茫無異,利者為誰,勝者居之。對弈之下,又有多少豪賭?哥哥又想坐居何處,還是只想沉浮此間甘做他人利刃?”
“怎么問起這些來了?前頭還想著我多待你好,后頭趕腳就把想變成了要,命令我呢?不下時又裝的高深,說的字句憾人,真怕一不留心就被你蠱去干出什么破天荒的事來。只是你當著我的面,就不怕我聽惱了,一刀送了你?”
“我何至于害怕?有些事上,我是斷不會怕的。不過送了我,確實對你百利百害,我話放在這里,哥哥自己考量。”
“這么篤定,我都開始好奇你這么想與我好是為了什么了。你——到底是誰呢?”
再次對視,兩人唇角笑意皆不減。謝長安眼中凜魅參半,看不透,卻又好像被他看透了。
“嗯~我是誰呢?”沈客歪臉甜甜一笑,豎起食指湊到了唇間。“噓——誰知道呢。”
他瞬收笑,判若兩人般繼續(xù)吃了起來,不及謝長安觸及狐尾,緊接又道:“看來哥哥不生氣了,晚上出來玩么?”
謝長安微頓,旋即挑眉動筷:“昨天晚上都這樣了,還想著出來玩呢?”
“當然。左右都有哥哥在,大不了再賒些東西。”
“命都沒了,還想拿什么賒?”
“命這東西,活著的時候最輕賤了,快死了才貴。你們這殺人不眨眼的,命有什么用?”沈客瞥他眼,“況且哥哥有意將判斷告知,不驗證驗證怎么證明哥哥聰慧?不過說起來,昨日既是元夕,這兒的學堂難道不放假么?”
“放啊,還沒開學呢。”
“可按你的意思,這些不過是小孩子手筆,姐姐不上學,一人又不像他們能干的,便是弟弟和學堂的朋友。放著假呢,沒事難不成還湊一起商量偷著玩兒?為了什么啊?”
他這一問,謝長安倒是皺眉:“我其實也只知道他們家姓,不曾了解過細況。你要這么說,豈不是中間隱情還細思極恐了?”
“順著這么想,姐姐的沖撞怎么都刻意了,可把你引去教育弟弟們?我都不信。那便只剩下一種,她引你,是想讓你注意到背后的事。”沈客也皺眉,“不是,你都沒想過這些么?”
“什么雞毛蒜皮我都在意,你當我腦子閑得慌?”
“……”
“現(xiàn)在好了。”謝長安斜他眼,“你說的我只能在意。本來沒事的,你說了反而被引過去了,你懂這個意思么?”
“我……”
沈客倒真沒想到這層,一下就噎了。難道他這么想是錯的?不可能啊,不然沒有道理……所以謝長安是知道的,只是裝作不知道?為什么?試探我?能試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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