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至云漠城
雖月光被一片詭異的烏云遮掩,但外面的光線總歸要比屋內強一些,也是這時,三人才瞧清楚那鬼物的真面目:長衣曳地,足下滲血,黑發遮面,面色慘白,指甲纖長。
這是一個典型的女鬼形象,見多了世面,于辛棠蕎而言,已經不那么恐怖了。
女鬼飄然而來,身上白衣飄蕩,唯有遮掩雙足之處被鮮血浸染,似乎還在往外流淌。
怪就怪在,女鬼始終不肯發起攻擊,只兇神惡煞地逼近三人,導致他們不得不順著來時的方向退去。
不知其目的,亦不知其修為究竟有多高,誰也不敢貿然進攻,尤其只是修徒的辛棠蕎和邵念真二人還護著一個毫無修為的齊潯。
宿傾與師陌追出許遠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對方只逃不攻,這是典型的調虎離山之策!
城隍廟有難!
想到這一點,二人迅速往回趕。
未能追上宿傾二人腳步的周雨丞在糾結片刻后,折身趕回城隍廟,赫然發現辛棠蕎幾人正在官道上被一白衣女鬼追擊。他當即站在邵念真身側,與之一道迎上白衣女鬼。
女鬼或是見此人去而復返,心有怒火,便沖著二人齜牙咧嘴一陣嚎叫。這聲音響徹云梢,若非此地荒涼,早就嚇得人抱頭鼠竄了。
女鬼儼然有了出手的打算。但見它雙手推出,便有白綾飛向周雨丞和邵念真。周雨丞手持犬齒,將襲來的白綾一一斬斷。邵念真亦不示弱,揮劍斬斷了前來攻擊的白綾。
辛棠蕎將齊潯死死護在身后,這時一條白綾越過周雨丞和邵念真,朝辛棠蕎攻擊而去。
璧明寒光一閃,斬斷白綾。在動手的那一剎那,辛棠蕎忽然感覺女鬼并未下死手。
女鬼震怒,雙掌相向,便有陰冷鬼氣聚于掌心之間。周雨丞二人欲前往行刺,不料卻被那股鬼氣彈開,挫敗在地。
“周雨丞,阿真!”辛棠蕎焦急地喊道。
“沒事。”周雨丞站起身來,還悠哉地理了理凌亂的衣衫。
女鬼掌心鬼氣越發強勢,只要它將之打出,就算眼前四人不死,也難免受傷。可它周身起了一層防護,周雨丞二人根本攻擊不下,便顯得尤為被動了。
便在這時,一把劍自遠方飛來,竟直接打破女鬼周身屏障,刺入她掌心的聚集之能當中。
一時間,鬼氣四散,陰風四襲,冷光滔天。女鬼見被引出去的人歸來,也不再戀戰,當即飛身離開了。
而師陌操縱執靈打入女鬼聚集的能量之中,能量爆開之時,他所受之沖擊最甚,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來。
“你如何?”一旁的宿傾欲扶師陌,卻被他擺手拒絕了。
見女鬼遁逃,齊潯當即沖上前來,二話不說執起師陌的手便把起了脈。
須臾后,他將一粒藥丸強行塞入師陌口中,并道:“此鬼戾氣甚重,你吸了它大量鬼氣,如今體內紊亂,需靜心調養幾日,不可再調動靈氣。”
“二師父,師父不會有事吧?”辛棠蕎關切地問。
“有我在,能有何事?”齊潯自信滿滿地反問道。
師陌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將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掰開。
宿傾這時走到辛棠蕎面前,神色凝重地問:“小蕎,你沒事吧?”
“我沒事。”辛棠蕎說著,轉而望向周雨丞和邵念真二人,問:“你們如何?可有受傷?”
周雨丞道:“沒事,你大哥我修為精深著呢!”
辛棠蕎見他還有心思開玩笑,便放下了心,但眉頭非但沒有舒展,反倒擰得更深了。
宿傾見她這副模樣,便問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辛棠蕎搖了搖頭,道:“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她沒有繼續往下說自己的想法,而是問宿傾:“你們追出去可有發現什么?”
宿傾道:“沒有,想來那女鬼只是想把我等支開,好對你們下手。”
辛棠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如此說來就更奇怪了。女鬼既然已經把你們支開了,便有機會對我們下手,可這一路上它雖有步步緊逼,卻始終并未痛下殺手。”
邵念真也道:“此女鬼修為不俗,真動起手來,我等必定不是它的對手。”
“而它卻將我們從城隍廟逼到此處,實在有些怪異。”辛棠蕎思索著,不由看向城隍廟所在之處,后道:“它雖然渾身戾氣很重,也不會言語,但我覺得,她并非想對我們不利。傍晚時分的顯現,此刻的逼迫,這讓我覺得它是想阻止我們往那個方向走。”
她說著,手指指向了那條前往云漠的官道。
此話一出,眾人皆詫。
宿傾若有所思地說:“看來得去云漠城一探究竟了。今夜女鬼應當不會再來了,先回城隍廟休息,為保安全,由我守夜。”
次日太陽剛露出頭角,辛棠蕎便醒了過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無意中瞧見宿傾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顯得有些不自然。
辛棠蕎沒有在意,只道:“你辛苦了,一會兒在車上休息一下吧。”
宿傾柔聲道:“無妨,此去云漠不過半日路程,到那之后再尋個客棧,大家好生休養一番。”
齊潯意識逐漸清醒,總覺得枕著什么東西軟軟的,還挺舒服。待他睜眼時,赫然發現自己正睡在某人大腿上,而那人此刻正用一種冰冷至極的可怕眼神看著他,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才好。
明明人家師陌才是病號,偏偏他齊潯昨夜睡著睡著尋了個暖和柔軟處,二話不說就湊了過去。
這使得一向不愛與人親近的師陌徹夜未眠,被迫與宿傾值守了一夜。倒不是說師陌沒有試圖叫醒齊潯,只是這人睡得心安理得,酣然入夢,師陌怎么也沒將他叫醒。
意識到自己的作死行為,齊潯打了個哈哈就趕緊起身,順帶還關懷地問了句:“你的傷怎么樣了?有沒有覺得吃了我給你的藥好一些了?”
“你說呢!”師陌冷冷質問,眼睛似有刀劍,要將齊潯活剮了。
齊潯忙起身,逃難似地出了屋子。
師陌受傷,按齊潯的要求需得靜養,便不宜再駕駛馬車。好在宿傾上手極快,一行人這才在午飯時分趕到云漠城。
眼前的云漠城繁華如斯,車流不息,實在難以想象辛棠蕎所猜測的女鬼阻攔他們前往此地會有何緣由。但這并不意味著繁華背后沒有嗜血之物,或許自他們進城起,便有一雙陰毒的眼睛在暗處偷窺他們,蠢蠢欲動。
這也只是或許罷了。
一行人就近尋了間看起來還算干凈整潔的客棧落腳,吃過午飯,師陌回屋調養,辛棠蕎與周雨丞嚷嚷著要去城中逛逛,那花孔雀想來已經按捺不住躁動的心情了。
辛棠蕎本意是讓宿傾前去休息,奈何后者也對逛城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臨出門前,齊潯卻道:“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辛棠蕎頗感意外,便問:“二師父,這不是你沂水弦歌的做事風格啊!還是說你以前就來過云漠城了?”
“這倒沒有,改日再逛也是一樣。身為醫者,我有責任去瞧瞧師無言,大家都走了,萬一他死在房內當如何?”
“你可別又去招惹師父,你昨夜害他一夜未眠,如今他正在火頭上,別等我們回來師父沒事,反倒要為你收尸了!”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齊潯沒好氣地說。
辛棠蕎訕訕一笑,與其余人離開客棧,往城中逛去了。
齊潯噔噔噔爬上二樓,敲響了師陌房間的門。里頭并未傳來回應,齊潯只道師陌不想理人,便一邊說著“我進來了”,一邊推開了房門。
眼前場景可謂香艷,齊潯如何也料想不到師陌會在屋內更換衣衫,以至于他貿然闖入,瞠目結舌地瞧著師陌那裸露的上身。
肌肉健碩,腹肌明朗,實在讓人挪不開眼。
“齊!幼!杉!”
師陌不出意料地暴怒,一字一頓叫著齊潯名字,險些將后者魂都嚇飛了。偏偏那不速之客還在盯著師陌看,壓根兒沒有要出門的意思。
“還不滾出去!”饒是師陌這樣冷淡的性子,此刻也不免難掩怒色。
齊潯這才反應過來,非但沒有離開,反而不知死活地說了句:“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齊潯話音剛落,眼前一黑,看也看不見,動也動不得,說也說不出,他就像個雕塑那般站在原地,直到辛棠蕎幾人回來后,方得以解脫。
辛棠蕎和周雨丞無疑是最興奮的。他們如今把此次歷練,甚至將這莫名其妙的穿越當成了一次遠游,但凡遇見好玩好看的,都恨不得留影紀念才好。
每座城都有它不一樣的人事物,云漠亦不例外。未出閣女子出門皆需掩面,即使生得貌若天仙,也不可示之與人。路過的神使亦不例外,食指佩戴玉環,以作神使徽。
難怪初入城時,辛棠蕎總覺得人們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她與邵念真。在得知這種習俗后,她與邵念真入鄉隨俗地各自買了條面紗,以遮掩口鼻。
辛棠蕎本就生得美,這一遮掩,反倒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含蓄美意,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相望,大有種“欲蓋彌彰”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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