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解毒之痛
半個時辰之后,齊潯和常鶴進屋查看辛棠蕎情況。
齊潯將兩個小盒子交給宿傾,并說:“紅色盒子里裝的便是厄魂丹,你給她吃下之后,自她手腕處會逐漸出現一條黑色脈絡。待這脈絡延伸至心臟所在,你便立馬給她服下白色盒子里的解藥。
“這個過程會比藥浴更痛苦,宿兄,只有你能陪著她,一定要讓她堅持下去。如果她實在堅持不下去,你便抱著她,你身上的陽氣會稍微緩和她的痛苦,但這浴桶里的藥物會讓你也痛苦不堪。”
“好。”宿傾將那兩個小盒子握得更緊了。
眾人相繼離去,只留宿傾在屋內陪著辛棠蕎。
此刻辛棠蕎的神色稍有緩和,或許是那藥浴的刺激減小了。宿傾撐在浴桶邊緣,輕喚她的名字,未曾得到反應。
他揭開紅色盒子,將里面豌豆大小的褐色厄魂丹拿了出來,放在辛棠蕎微閉的唇邊。辛棠蕎沒有意識,不會主動吃下這藥,宿傾只好輕輕掰開她的嘴,而后運起一股靈力將那藥順了下去。
厄魂丹的藥效極快,幾個呼吸之后,辛棠蕎臉上便顯現出了痛苦之色。她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眉頭緊蹙,雙手從水中伸出緊緊摳住浴桶邊緣,將那質地極好的木頭都摳出了指甲印。
“小蕎,小蕎……”宿傾不斷喚她,卻起不到一丁點作用。
宿傾執起她的左手,赫然看見手腕上已經顯現了一條黑色脈絡,不停蠕動著,仿佛要沖出來似的。
感知到著力點消失,辛棠蕎反手抓住宿傾的手,死死拽著,那剪平的短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血紅的印跡,他卻任由她將力道發泄在自己身上。
可饒是如此,還是無法減輕辛棠蕎的痛苦。隨著黑線的延伸,毫無意識的她痛苦得流出了眼淚,深深刺痛著宿傾的心。
他幾乎想也不想,便踏入浴桶之中。剎那間,藥物刺激著他每一處神經,疼痛不堪,他卻不以為意,徑直將辛棠蕎抱在了懷里。
感知到一絲溫暖的外力,辛棠蕎便朝這溫暖緊靠。她伸手環抱住他的腰,力氣很大,想必隔著衣服也在宿傾腰上留下了印跡。
宿傾將她抱在懷里,親吻著她的長發,時而喚她名字。
黑色脈絡沿著她的手臂向上延伸,被衣服遮擋,宿傾便將她左手從自己腰間松開,道:“冒犯了。”而后他將她左肩衣服輕輕褪下,將她左手從衣袖當中拿了出來。
黑色脈絡在她雪白的肌膚下顯得格外刺眼,此刻已然延伸至她手肘處,可離心臟所在尚有一大半的距離,她還得繼續忍受這種痛苦。
辛棠蕎眼睛張了張,仿佛看見宿傾在眼前,可劇烈的疼痛讓她無法細思,迷迷糊糊開口道:“好痛……宿傾我好痛。”
宿傾將她抱得更緊了,“小蕎,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混蛋,才讓你受這么多苦。你堅持下去,等你好了怎么打我罵我都可以,一定要堅持下去!”
“我受不了了,好痛,殺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宿傾眼淚奪眶而出,他將她抱著,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減輕她的痛苦。如果可以替她承受,讓這痛苦數倍加于他身上又何妨?
肩膀忽然傳來疼痛,他側頭看過去,竟是辛棠蕎咬住了他。他沒有動,只是說:“如果這能讓你輕松一些,那你便用力咬罷。”
辛棠蕎不聞,將宿傾肩膀咬破,血腥味沖入她嘴里,依舊不肯松口。
再看她手上脈絡,又向上延伸了一截。
迷迷糊糊中,辛棠蕎似乎感知到了口中的血腥味,也意識到自己口中咬著的是宿傾,可她不想松口,一點都不想。如果痛得快要死了,讓宿傾記住這深刻的一咬好像也挺不錯,待他回去了,或許還會記得曾經凡間有個女子傾心于他。
宿傾時刻關注著辛棠蕎手臂上的黑色脈絡,此刻那脈絡已經離開手臂,往心臟所在蔓延。
“小蕎,再堅持一下,很快了。”
她似乎聽見也聽明白了他的話,逐漸松口,模糊地看著宿傾肩膀上的一抹紅。
“宿傾,如果我堅持不過去,你會記得我嗎?”她強忍住疼痛輕聲問。
“你不會堅持不下去,就快了,你看,黑線已經快到了。”宿傾盡量顯得樂觀,卻在看到她那張蒼白的臉時心頭一疼,原本壓下去的淚水再次涌了上來。
“宿云藍怎么這么愛哭鼻子啊?”辛棠蕎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眼睛一張一翕,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昏死過去。
宿傾撐住她的腦袋,有些急促地說道:“小蕎別睡,再堅持一下。”
“我沒力氣了,讓我睡會兒吧,這樣就感覺不到痛了。”
“不能睡,小蕎,求求你,堅持下去!”宿傾沙啞著聲音哀求道。
辛棠蕎閉上眼,不再去聽宿傾的一言一語。
宿傾愣住了,那一刻仿佛自己的心跳也停止了,但片刻后他便做出了反應。他低頭親吻她蒼白的唇,一絲絲金色能量涌入她體內。
辛棠蕎又緩緩睜開了眼,看見了近在咫尺的宿傾,也感知到了那一絲不同凡響的力量。
可那力量消失得很快,幾個呼吸間便不見了蹤影。
黑色脈絡終于蔓延至辛棠蕎胸口,宿傾拿出白色盒子里的藥,趁著她尚且清醒,喂入了她的嘴里……
辛棠蕎猛地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她四下看了看,房內空無一人。她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好像已經沒有哪里不舒服了。
這時邵念真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見到辛棠蕎轉醒,尖叫了一聲,將其他人都引了過來。
“怎么了?”眾人七嘴八舌地問,紛紛往房內探頭,這才看見辛棠蕎正一臉迷茫地看著門口眾人。
“蕎麥!”周雨丞率先反應過來,沖到辛棠蕎床邊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快喘不過氣了,周雨丞。”辛棠蕎伸手去推周雨丞,后者卻抱得更緊了。
“我不管我不管,就要抱!”
辛棠蕎無奈,只得任他去了。
這時商蕓在背后說:“我也想抱。”
周雨丞看了她一眼,這才挪出一點位置,讓商蕓也有機會抱住了辛棠蕎。
“好了,你們都走開。”齊潯說道:“我還要給我徒弟檢查一下。”
周雨丞和商蕓這才悻悻起身,給齊潯讓開了道。
趁著齊潯為自己把脈的功夫,辛棠蕎掃了一眼室內,所有人都在,獨獨沒有看見宿傾。她有些失落,旋即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師陌看出了她所想,便走過來,遞給她一封信,并說:“宿傾家中有事,等不及你轉醒,便先離開了。”
辛棠蕎接過信,封面上寫著“小蕎親啟”,字跡猶如鐵畫銀鉤。她顯得有些失魂落魄,但腦海中好像有些記憶在復蘇。
齊潯這時說道:“沒什么大礙了,再休養幾天便能活蹦亂跳了。”
周雨丞道:“太好了!蕎麥你不知道,你都睡了好幾天了,一直不醒,擔心死我了。”
邵念真道:“這么久沒吃東西,你一定很餓吧,我去給你弄吃的。”說著,邵念真轉身離開了房間,商蕓也跟著去幫忙了。
辛棠蕎見周雨丞氣色不錯,但還是不免擔心地問:“你的身體怎么樣?”
周雨丞錘了錘胸口,說:“好得很,能徒手打死一只老虎呢!”
“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大家。”
“打住。”周雨丞道:“感謝的話就不要說了,你沒有辜負大家堅持了下來,便是對我們最好的報答。”
“是啊。”齊潯也道:“這回除了幫你解毒,我還長知識了呢!”
辛棠蕎沖他們笑著,沒有再說感激之言,只將這份情誼放在心中。
屋內剩她一人時,她打開了那封信。
“見信如晤,展信舒顏。小蕎,當你看到這封信,我已因故離開,抱歉不能等你轉醒,照顧好自己,終有一日我們會再見面。”
信件簡短,落筆宿傾,遒勁有力。
即便早已將那幾行字看完,辛棠蕎依舊盯著那信不肯挪眼,似乎還想從中發現更多的信息,但終究是沒有了。
她想起了一些事。好像她咬了他,好像他親了她,又好像當時宿傾便消失了。
所以他回去了嗎?那他們便真的再難見面,畢竟天壤有別,相隔天塹。
宿傾啊,連最后的道別你都不愿當面與我說嗎?這封信又算什么?
數日之后,辛棠蕎終于康復。在她生病期間,神使殿發生大變。
上官驍與白晝爭奪令主位,前者勝出,順利繼任令主。鄧星海則繼任北副令主位,邵楷繼任殿主位,胥凰繼任邵楷原位。數場大戰爾,不必贅述。
確認新令主后,請神使令請示上界,將洲淵圖上交。然而事實是,經過令主上官驍的暗箱操作,所有洲淵圖皆歸郜隨。
無人知曉這一點,之后眾神使司代表相繼離去,邵念謹和商蕓也離開了華遙。
如此未過多久,師陌以獨自外出歷練之由離開華遙,就連夏之秋也遇上一個高人,隨之修道。對于此,周雨丞雖有萬般不舍,但還是極力贊成夏之秋的決定,哭喪著臉將之送走了。
唯有辛棠蕎知道,所謂歷練與修道,不過是與宿傾一樣回到了他們的世界罷了,自此相見甚難,或許永不再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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