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鬧鐘響了。

        晨光順著床簾的縫隙溜進來在地板上劃出一道線，虞景氾摁掉鬧鐘從床上坐起來，掐了掐太陽穴。

        “我昨天怎么回來的？”

        “司機送回來的呀，宿主你怎么了？”

        虞景氾下床洗了把臉，盯著鏡子里滴水的發梢微微愣神。

        “司機送我回來的？昨天除了送鐘曼桐回家還去了哪兒嗎？”

        “沒有啊，宿主昨天鐘曼桐送回家就凌晨了，當然是直接回家了。”

        “我總覺得我忘了什么，算了。”

        虞景氾轉了轉脖子，他好像晚上睡落枕了。一直到去學校的路上他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是一時半刻又想不起來，只得作罷。

        剛到學校虞景氾就聽見主教學樓下一片喧嚷，圍了一大圈學生，各個年級都有。

        虞景氾本著事不關己的態度回教室，沒想到還沒走兩步就被同班抓住了胳膊，那個男生是個有名的百事通。

        “洛寒！你知道這怎么了嗎？”

        虞景氾看著他搖了搖頭，心說我剛來我怎么知道。

        “誒！我跟你說，有人跳樓了，就是咱們隔壁班一個女生——”

        與此同時——

        “叮——宿主，檢測到分手系統能量波動峰值。”

        “跳樓？報警了嗎？人能不能救回來？”

        這所高中是本市最出名的全國重點，主教學樓修得十分氣派，有十六層，而且電梯十分方便，惹得外校十分眼紅。如果這女生從頂樓跳下來，大概率血肉模糊，連個全乎人都拼不出來。

        “當然報警了，隔壁班主任都快嚇哭了，也通知了這人的爸媽，不知道來沒來。”

        “我知道了，謝謝你。”

        虞景氾聽著z在腦子里鬧警報，飛快說了句謝謝一陣風似的從百事通身邊飛過。

        “哎！這還說什么謝謝啊？”

        “撿重點說！”

        “好好好，鐘曼桐用系統技能和隔壁班學委耿飛辰眉來眼去一年多，前兩天在樓道里打啵兒被耿飛辰女朋友趙芃璇看了個正著，結果鐘曼桐先把他倆早戀的事兒捅到班主任那兒，班主任這幾天一直批評兩個人，今天趙芃璇就跳樓了。”

        “嘶……”

        “對了！趙芃璇跳樓的時候我檢測到了分手系統的谷值，隨后又快速到了新峰值。”

        “監控能看嗎？”

        “可以的！”

        虞景氾一邊快速去辦公室，一邊看z提供的監控。

        鐘曼桐又動了監控。

        虞景氾看著未刪減前的監控，鐘曼桐約著趙芃璇去主教學樓，那里有個位置學生們都喜歡過去散心，尤其是高三階段。趙芃璇不疑有他，跟了過去，她最近正因為和耿飛辰的戀愛哭鬧，雖然她知道耿飛辰可能要和鐘曼桐在一起了，但她就是潛意識里相信鐘曼桐。

        鐘曼桐沒有推趙芃璇，監控里她只是和趙芃璇在角落里聊了一會兒，加起來從她們出現在那兒到鐘曼桐離開，前后加一起不夠十分鐘。

        她只是用了系統而已，系統一個輕巧的心理暗示就足以讓一個迷茫的女孩跳樓，就算報警也只會得到一個高三了壓力太大加上早戀被批評才會想不開跳樓的結論。

        隔壁班年輕的班主任要承受的遠比鐘曼桐這個可能搶別人男朋友的要多得多。

        更何況，被動過手腳的監控里鐘曼桐根本沒有和趙芃璇同框過。

        虞景氾嘆了口氣，

        “監控能恢復嗎？瞿洛寒六歲的時候因為和鐘曼桐一言不合被推下水，當場死亡，那個時候我才能接手這具身體，但是你被扣留，被動了手腳的監控沒辦法恢復，只能不了了之。”

        “宿主你是想揭開真相嗎？”

        虞景氾沉默著，z幾乎以為它的宿主要這么站著睡著了，才聽見他輕聲說：

        “不是，我救不救她不重要，我只是……算了，你隨意吧。”

        警笛嗡鳴，紅藍燈光閃爍，幾個便衣大步流星走過來。

        人群被疏散，拍的照片一張張刪除，小姑娘死的時候并不希望自己裸呈天地。

        虞景氾皺著眉回到教室，何尋正在把一杯溫水放在他桌角。

        “臉色這么不好？被嚇到了？”

        虞景氾突然繃不住露了個笑出來，

        “我沒那么膽子小，你怎么一直覺得我會被嚇到啊？”

        何尋抬了抬手碰到虞景氾的臉側，兩片皮膚碰到一起，蹭到一種溫熱細膩。

        “沒有，只是覺得你還小，說不定哪天就嚇到了還要哄。”

        “不用了，我不需要哄了！而且你沒比我大幾個月啊？”

        虞景氾和何尋互懟的間隙聽見z和他說已經恢復了監控系統，就算不能僅憑一段對話就算不能釘死鐘曼桐也能讓她多在警方視線里晃兩天。

        何尋捏了把虞景氾臉頰上的肉，指了指他的水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虞景氾突然愣住，他幾乎是顫抖著指尖摸上自己臉側，何尋喜歡捏他臉嗎？還是曾經有什么人喜歡捏他臉？

        “發什么呆呢？不會真被嚇到了吧？我送你回去？”

        “我沒事。”

        虞景氾覺得自己確實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宿主，我好像能干擾鐘曼桐的系統了！”

        虞景氾正在回憶昨晚的情況，聽見z的聲音，思路驟然斷在了他坐上車，讓司機開回家那一截。

        “干擾？”

        “對！我能讓鐘曼桐的分手系統短時間內不能使用技能！”

        “那現在就試試吧，在趙芃璇的父母接受警方結論之前這段時間干擾分手系統的技能，能做到嗎？”

        “我試試，不過不太確定，我今天早上才發現可以干擾其他外來力量。”

        當天下午，鐘曼桐被警方帶走了。

        虞景氾喝著百香果果茶深藏功與名。

        這件事一直糾纏了半個月多月，警方及時給了通報，高三備考加上學校封鎖消息，終于平息下去。

        鐘曼桐終于回來上課了，她瘦了一圈，眼睛顯得更大，臉頰掛不住肉，皮膚也沒有半個月之前水嫩的狀態。

        虞景氾看著她的樣子食指敲了敲桌子，思索著不知道是警方給她壓力的緣故還是分手系統給她的好處有時效性，長時間不啟動就會把好處收回去。

        天氣漸冷，落葉紛紛。虞景氾和何尋踩著嘩啦嘩啦的落葉走出校門，瞿家夫妻又不在，瞿洛寒被何夫人邀請到家里住。

        “宿主，檢測到晏岫宴知情感波動——”

        虞景氾還沒來得及問問是什么情感波動值得通報就被何尋抓著手腕側身擠進了墻角。

        虞景氾：……？

        “怎么了？”

        何尋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重，唬地虞景氾想說話都要小心翼翼湊到他耳邊。

        何尋的耳垂冒出一點紅，他不自在地摸了摸，看著被他擠在身前的瞿洛寒愣住了。他只是看到晏知和晏岫在接吻而已，兩人并不是親姐弟，更何況何尋敏銳，早就看出了晏知對晏岫不同尋常的關注。

        他只是下意識忽視了瞿洛寒的年齡，覺得他好像還是那個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自己叫尋哥哥的小孩。

        “咳……沒什么，我看錯了。”

        何尋不自在地咳了兩聲，捏了捏發紅的耳垂，放開了抓著虞景氾的手。

        虞景氾覺得莫名其妙，隨即敲了敲剛才還在說話的z。

        “他看見什么了？”

        “應該是看見了我想告訴宿主的事吧……”

        “？”

        “晏知把晏岫抵在墻角接吻。”

        “就這？”

        “不然呢？好哇宿主，你原來是這樣的人！”

        虞景氾沒理會系統抽風，畢竟他上個世界的記憶全部保留，就算z有屏蔽功能也知道他和時微嵐也只差一步上床而已。

        他已經很久不去回想上個世界的經歷了，人的自我保護系統讓他下意識忽略那些死亡如風常伴吾身的經歷，更何況他最后突然抽風殺了女主還崩了世界，長時間的電擊沒讓他失心瘋已經算他堅強。

        “你是看到岫姐和晏知了嗎？”

        何尋皮膚白，紅暈瞬間從耳垂侵襲了整張臉。

        虞景氾沒想到何尋居然在這方面還很純情。

        “這是他們的事，他們可以處理好。”

        “嗯。”

        虞景氾心說就算他們處理不好不還有自己呢嗎？這個世界他可不想再崩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想做。

        鐘曼桐并沒有變老實，z不再干擾她的分手系統之后，她火速重操舊業。畢竟曾經的到過的美貌與才華再消失不是鐘曼桐可以忍受的，她已經把這些東西據為己有，譬如班燁姝的播音天賦、譬如趙芃璇的芭蕾舞姿，而從不去思考是不是沾著別人的血淚。

        “別再操縱她的系統了。”

        這個世界自有運行規律，虞景氾的作用僅僅是維穩，他只能為支柱力量做些微薄的改動，這個世界不崩塌就好了。

        晏知被保送，虞景氾和何尋、晏岫并不在同一個考點，虞景氾在時隔不知道多少年之后又體驗了一把高考的刺激，頂著細雨走出考點時被一輛邁巴赫吸引了目光。

        瞿家的身家讓他可以對豪車視若無睹，但是這輛車不同，他想到了那個讓他找了很多年卻終究緣慳一面的人，戚聲。

        在他的記憶里，自從十多年前一面之后他與戚聲再無交集，今天不過是一輛車停在門口，他下意識覺得里邊坐著的就是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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