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腰斬
“把這些交給荔擎?”
“對,這是他兒子做的好事,當然要讓他自己裁決。”
虞景氾坐在書房看他留下的證據。荔岢不算多莽撞,下/藥之后的殘渣處理得一干二凈,并不容易收集,幸而還有人證和其他物證。
云昶看著虞景氾嘴角的一點笑,心里一動,湊過去吻他,桌案后的椅子十分寬大,兩人疊坐也不顯得擁擠。虞景氾格外沉迷肌膚相貼的溫度,書房里的冰盆失去了效果,他只覺得自己額角和頸側也逐漸變得潮濕。
云昶的吻一點點往下,最終停留在線條明顯的鎖骨處。
“嗯……”
虞景氾的聲音帶著一點鼻音,眼尾有些紅,顯露出一點微濕的水汽,眼尾的睫毛被水汽聚合到一起,像漂亮的燕尾。
云昶又在他嘴角安撫似的吻了吻,像是在哄一只貓。
“乖……”
云昶從椅子上起身,動作有一點微不可查的倉促。虞景氾喝掉手邊的茶水,打算一會兒把這些東西交給荔擎。
虞景氾本以為這些東西給荔擎后最先來找他算賬的會是荔岢本人,畢竟他與荔岢兩看生厭,荔岢還時刻準備著弄死他,如果不是他現在住在摘星樓,荔岢在回來之后就會另找門路要殺他了。
沒想到先來找他的居然是荔汀。
“二哥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荔岢、荔汀、荔浮三兄弟長相幾乎完全不一樣,一點也不像同父同母的孩子。相由心生,荔岢自放逐回來之后,長相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荔汀的長相也帶著幾分陰沉,不過荔汀倒是這幾人里和荔擎長得最像的那個孩子了。
“三弟久居摘星樓,與國師大人同住,可是真心避世?”
“二哥這是什么意思?”
這間會客廳面積不大,虞景氾和荔汀相對而坐,荔汀放下手里的茶杯,微微前傾,五官瞬間在虞景氾面前放大。
“三弟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我本以為三弟是真心隨國師大人修行,沒想到三弟轉眼就把針對大哥的證據放到了父王書桌上,二哥過去到底還是小瞧了你。”
“父王把調查母后去世的任務交給我,我當然要做好,畢竟那是我們的母親不是嗎?”
親生母親意外暴斃,三個孩子竟誰也沒露出一點傷心。
“哦?那三弟還真是孝順,不過既然三弟如此孝順,為什么還私自和祭司樓勾結呢?父王不是說過,祭司樓的事情只能由父王本人經手嗎?”
虞景氾面上神色一緊,眉頭皺起。然而心底卻一片平靜,去年冬天埋下的雷,今天終于派上用場了。
“二哥這是什么意思?”
“三弟可還記得冬天你與祭司樓祭司見面的事?不知道近來仰天碑失竊一案,可與你有關?”
這口鍋可真會甩,本來仰天碑丟失現在的矛頭直指荔汀和他那個曾經作為祭司的妻子,不過只要荔汀拿到虞景氾和祭司樓祭司勾結的證據,那就是寧愿自己在水下也要把荔浮拉下水了。
“二哥這話可不能亂說,我現在還未娶妻,當然還是二哥和祭司樓的關系更深一層。”
“沒有證據的事情,我當然不會亂說,”
荔汀的話拐了個彎,他看著這個三弟色厲內荏的樣子,嘴角勾起一個笑,竟然隱約有點荔擎的樣子。
“畢竟我這次是來找三弟敘舊的,既然三弟這么說,二哥當然不能冤枉你。不過大哥的事情可謂是板上釘釘了,不知三弟作何感想?”
“當然是等父王裁決,可是你我能插手的?”
“一件事是事,那兩件湊一起也就不算什么了,你說對不對,三弟?”
侍人給兩人準備的是茶,荔汀卻拉著虞景氾的手像碰酒杯似的輕輕碰在一起,兩個茶杯磕出清脆的音色,像給荔岢的敲開了死亡的大門。
·
云昶過來找他的時候,虞景氾正坐在椅子上發呆,腦子里還在回想剩下的劇情,這個世界剩下的內容不多了。
花玄丘只有一個長期警報需要拆除,而這個警報就是廢除祭祀,只要虞景氾能廢了祭祀,就能狠狠削弱貴族的勢力,對花玄丘的追殺和對少女們的迫害就會不攻自破。
“他來做什么?”
“來找我合作,他想把仰天碑的事情也扣在荔岢頭上,讓我不要插手。”
“你答應了?”
“嗯,荔岢不能做鏃羽的國王。”
云昶沒再發表意見,牽著虞景氾的手去吃晚飯。
今天夜里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一片悶熱,仿佛醞釀著一場大雨。虞景氾下意識不喜歡這種天氣,這種天氣總給他一種不好事情即將發生的錯覺。
他坐在小桌邊,在細絹上寫了幾句話,給白汀遞了個消息。然后拽著云昶的手快步回到了寢殿。
“還怕這樣的天氣嗎?”
云昶握著他的手腕輕輕揉捏,云昶的溫度和氣息讓虞景氾沉溺其中,那種肌膚相貼帶來的安全感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怕……”
虞景氾向來不吝于向云昶傾訴恐懼。
兩人剛睡下沒多久,窗外一條銀鞭抽過夜空,噼里啪啦帶起一陣轟隆雷鳴。暴雨倏然而至,打在樹葉上的聲音格外吵人。
虞景氾縮進了云昶懷里,暴雨總會給他不好的聯想,雷電也成為了噩夢的來源。
暴雨下了一整夜,連王宮里的樹杈都劈斷了不少,昨夜的雨珠和雷電似乎醞釀著凜冽殺意。
而這殺意似乎直奔荔岢而去——毒殺王后的罪名足以讓荔岢當場伏誅。
荔擎已經蒼老得不成樣子,他把三個兒子都叫到身前,甚至把云昶也請了過來。大殿里還有大臣守著,荔岢對所作所為供認不諱,但是卻死死咬住只是因為嫉妒母親對弟弟們的關心超過了自己,所以才對親生母親下手。
荔擎也并沒有再往下追究,畢竟多說無益。
荔岢剛被召回沒多久,就因為毒殺王后的罪名被定在三日后問斬。
本來此事已經可以告一段落,誰也沒想到仰天碑居然出現在了寧戾的居所。
寧戾自從跟隨個荔岢以來,就沒有再回到寧家,被召回之后也一直在外居住。
仰天碑被藏在了寧戾居所的地窖里。
侍衛們找到這里的時候,發現這地窖并不像新挖出來的,甚至還分成了兩室,外室放著掩護,仰天碑就被藏在了內室。
虞景氾看著被押解進來的寧戾,又把z叫出來看了看劇本。
在原劇本里,荔岢有一場重頭戲,他毒殺荔擎,然后勾結寧戾盜取仰天碑和貴族談判,而這個貴族選的就是牡丹白家。那個地窖確實是用來存放他們偷來的仰天碑的,虞景氾那不過是讓白汀聯系了自己的人,把這件事提前了而已。
虞景氾站在大殿一側,正下方跪著的是荔岢,緊靠著他的是寧戾。本來荔岢已經被帶下去了,沒想到寧戾的事情被發現得這么快,緊接著就被帶到荔擎面前。
荔擎已經老了,甚至因為一段時間的下/藥,連腦子也不清醒了,他被大兒子的事情氣昏了頭。
最后,荔岢和寧戾一同被判了腰斬。
行刑那天,荔擎并沒有過去見這個兒子最后一面,巧的是寧峙似乎也徹底舍棄了寧戾這個兒子。
監督行刑的人來自牡丹白家,那是個身形高挑的年輕男人,給人印象最深的是他的薄唇泛著花朵一樣曖昧的色澤。
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他隱晦地向虞景氾屈膝行禮。
荔岢就這么死了,仰天碑被找回來又放到了祭司樓。仰天碑回來的時候,荔擎托著病軀親自去監工,然后又點了重兵去把守著這塊藏著驚天秘密的石頭。荔擎甚至還想讓云昶再做一次祈福,以此向天神賠罪。
荔擎的病一直拖到了初秋,他已經把大把的國事交給荔汀,似乎下一步就要把屁股下的這個位置也一并交到這個能干的二兒子手上。
·
虞景氾終于看到了秋天的第一場雨,淅淅瀝瀝的雨叮咚敲打在窗欞上,如珍珠落玉盤。傍晚的溫度相當宜人,虞景氾抖了抖手腕,罕見地變成了一直雪白的貓,蜷縮在窗邊的軟榻上昏昏欲睡。
他并不擔心王位會落到荔汀手上,畢竟當初斬殺荔岢和寧戾有沖動和殺雞儆猴的心思,等事情過去,荔擎自然會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荔岢從小是最受器重的,而這種器重讓他幾乎從不與五大貴族們交好,連他身邊最親近的手下也是將軍家的兒子,卻不是貴族們。仰天碑在這個節骨眼上被寧戾盜走幾乎是毫無用處的事情。
而對于二兒子還有曾經在祭司樓里做祭司的二王子妃來說,盜走仰天碑卻是不算費力。
云昶進門后沒發現虞景氾的身影,冷汗瞬間竄上了額頭。下一瞬,窗邊軟榻上的一點凸起吸引了他的目光。云昶大步流星走過來,終于在淺色的軟榻上發現了一只用尾巴把自己盤起來的雪白小貓。
他沒有把虞景氾叫醒,只小心翼翼地關上了窗戶,自己坐到虞景氾身邊,伸出手卻沒有觸碰到雪白的貓,只隔空點了點貓咪粉色的鼻尖,嘴角漾著一點溫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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