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姝并不知道皇宮里發生了什么，只覺得古時候的婚禮流程實在繁瑣，越是帝王家的儀式禮節就越是復雜，但是結果始終是好的，她終于嫁給了祁璟諶，他們以后就是夫妻，在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了，她終于有了立足之地。

        大婚當天晚上沉沉睡去后她做了一個久違的美夢。她夢到了一個聲音，那聲音縹緲而悠遠，她差點以為自己遇到了神仙。聲音里充滿贊許和夸獎，說她在這個世界做得很好，并且以后的人生也會幸福美滿，祁璟諶不會納妾，他們會十分恩愛，并且一生一世一雙人。

        而且那聲音還說，看在沈菡姝很喜歡孩子的份兒上，他們還會有兩個孩子。

        沈菡姝已經失去一個孩子了，那個死去的孩子讓她無比遺憾，但是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是會撲上去救祁璟諶，畢竟孩子還會再有，祁璟諶死了，她很難再找到一個這樣的愛人了。所以她只能期待著兩人成婚之后能再有一個孩子到她肚子里，彌補這份遺憾。

        大婚當天做了這樣的美夢，沈菡姝簡直欣喜若狂，在這個世界站穩腳跟遠比和祁璟諶互生愛慕這件事更令她高興。

        ·

        虞景氾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有輪轉不散的記憶在他腦海里亂竄，數不清的面容對他露出飽含著極端嘲諷的桀桀怪笑。虞景氾眉頭緊鎖，痛覺早已消失不見，但是他卻醒不過來，在他看來拼盡全力的掙扎展現在祁琮謖面前不過是動了動手指，連胳膊也沒能抬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

        祁琮謖低頭去看蹲在虞景氾手邊的那只貓，

        “別裝傻，你知道我能猜到你是誰。”

        【誰裝傻了！我……我也不知道，】

        z甩了甩尾巴，

        【你別瞪我，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世界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按照之前的規則來說，現在是我們的度假時間，可以隨時脫離這個世界的。】

        “元系統做的好事？”

        祁琮謖皺著眉，將虞景氾靠近床邊的手握進手心，

        “現在能說你讓虞景氾做的任務是什么了嗎？”

        【不能說！無論你有什么特殊身份，在這個世界你都是npc，如果我說了，一定會被主系統察覺的！】

        祁琮謖動了動另一只手，z沒有看清他的動作，只隱約覺得祁琮謖做了那個動作之后這個房間驟然安靜下來，像是突然被與世隔絕了一般萬籟俱寂——

        【你做了什么？】

        祁琮謖微微一頓，他剛才做了什么？他把這個房間隔絕到主系統之外了嗎？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能力？他中間到底丟過什么東西？

        但是這些連他自己也沒弄清楚的事情，還沒必要說出來。

        “現在你可以說了，這個世界里景氾的任務是什么？”

        【你確定可以？】

        z對祁琮謖有種莫名其妙的信任，甚至還帶著幾分委屈。然而它只是一個殘廢系統，連那點人氣兒都是主系統在創造它們的時候后加上的，遠沒有主系統那么靈敏，本不應該會有“委屈”這種細膩的情緒。

        【可是……】

        “你還想說什么？”

        【沒有，我……這個世界宿主的任務是保護支柱量沈菡姝！】

        “只有這些？”

        【而且我已經說了，到今天支柱力量和祁璟諶成親，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祁琮謖眉頭不僅沒有松開，甚至越皺越緊。

        不可能，就他對元系統的了解，元系統在一般情況下只有任務出現差錯和疏漏才會對對任務者進行懲罰。任務結束之后任務者本人有一部分自由，這段時間內是不會受到元系統的控制的。

        除非，除非元系統已經瘋了。

        祁琮謖覺得自己太陽穴一突一突地直跳，像是曾經被刻意隱藏起來的記憶終于要跳出來告訴他真相了。

        “你曾經是我的系統，你知道嗎？”

        【你的系統？可是我第一任宿主早就脫離了啊？】

        “你的主系統總是這么告訴你的？”

        【對啊�！�

        祁琮謖沒再說話，而是去看虞景氾的情況，剛才還老老實實蹲坐的貓這會兒成了只亂竄的耗子。

        然而無論它怎么問，祁琮謖都不肯再說半點真相。

        虞景氾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他臉色不太好，近十個時辰的昏睡讓他手腳發麻。虞景氾揉著額頭，只覺得自己真的花了大力氣才從那噩夢中逃出來。

        “醒了？”

        祁琮謖在他旁邊守著，見他醒來連忙扶著他起身，又端過半杯溫水。

        “渴不渴？頭還疼嗎？”

        虞景氾就著祁琮謖的手喝了兩杯水才緩解了喉嚨里冒火的干渴。

        “沒事了，我想……我應該是知道了一點別的事情才會這樣。”

        虞景氾明明剛睡醒，眼睛卻格外清明，他緊緊盯著祁琮謖的眼睛，

        “你都想起來了，那你知道你在過去的時間線里一切結束之后去哪兒了嗎？”

        虞景氾沒有給祁琮謖說話的機會，

        “它真的適用公平交易嗎？不見得吧？每個任務世界只能有一個外來者，其他力量不能干預？也不見得吧？畢竟你我違背了規則會受懲罰，其他人不僅不會受懲罰，甚至那個東西還上趕著給透露情報……”

        虞景氾本想著說完了直接離開這個世界，雖然現在離開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本想著這個世界的漏洞實在多，主系統做的手腳和補丁也夠多，不妨留下來和祁琮謖一起找找，說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但是無論是太后的臉還是沈菡姝的特殊預知能力，樁樁件件都令他十分不爽，然而相較于沈菡姝的被偏愛，還是太后那張被動了手腳的臉更讓他惡心。

        虞景氾說完微微垂眼，剛才還守在身邊的貓突然溜出去了！虞景氾皺眉，但凡他慢一步離開，主系統就會因為“泄露秘密”而施加懲罰。

        然而他沒等來另一場懲罰，而是一個帶著體溫的擁抱。

        “你說得對，它就是個騙子，不僅騙了你我，甚至連它自己造出來的子代系統也不信任，它只是像像人類使用工具那樣使用我們，使用工具是不會在乎工具難不難過的�！�

        虞景氾閉著眼，額頭抵在祁琮謖的肩膀上，

        “那我們呢？我想離開這里了�！�

        “會有機會的，這個世界不行還有下個世界，我答應你，不會很久，我們會一起離開這里的。”

        “真的？”

        “真的�！�

        ·

        之后幾天，虞景氾再也沒有提過要提前離開的事情，他想知道這個系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雖然他噩夢你仍在這個世界里，但是z畢竟是個“殘廢”，更何況……z的能力似乎有了點莫名的長進，雖然任務完成之后z除了變成一只貓吃吃喝喝，不用發揮任何作用，但是虞景氾還是察覺到了z的不同。

        而且，z對主系統的態度也逐漸發生了變化，主系統在它的半殘廢設定里，不再是那個就算z快報廢了也要拯救的救世主形象了。

        虞景氾燒了手里的細絹，手里把玩著那個剩下的黑色石子兒。

        祁琮謖進來的時候他正在給棱撫國那邊寫消息，不過這次的消息不再是給自己的“主子”，而是那邊能用的人手。

        “四王子月孛歧稱王了�！�

        “哦？”

        這是今日才從線人手里拿到的消息，大周還沒有在明面上得到月孛歧稱王的消息，還不能準備使臣前去祝賀。

        “這個月孛歧……有點意思。”

        虞景氾放下筆，將手里的細絹提起來吹了吹，讓墨跡滲透。

        “原以為老棱撫王六個兒子里頭，月孛堂和月孛支無緣王位之后，最有希望的會是大王子，沒想到居然是這個最沒存在感的四王子，不過他倒是很聰明�！�

        “怎么說？”

        “他明面上處理掉了一大批探子，不僅有別國派去的，還有自己國家里養著的，而且稱王以后要采取懷柔政策，與大周交好，邊境貿易和其他的往來都有�！�

        “老棱撫王在時，棱撫國還是蒸蒸日上，但是他遲遲不確定繼承人，直到幾個兒子都起了異心，才讓棱撫國每況愈下，到如今不得不采取修生養息的方法�！�

        “我在想，月孛支死了，月孛堂有黑鍋在身，什么時候才想得起來在大周還有幾顆釘子呢�！�

        “月孛堂倒了，他的釘子就會被月孛歧算作賀禮送給大周�！�

        “嗯，這禮物不錯，那就都拔了吧�！�

        虞景氾在沒接到月孛堂消息的時候“自作主張”回了一條，主要內容是自己的身份被大周皇帝發現了，原因是大周皇帝和新登基的棱撫王私下用探子做了交易。

        月孛堂沒有回信過來，不知道是擔心暴露還是擔心他會收不到消息。

        幾天之后，大周寵冠后宮七年的雁妃娘娘暴病薨逝。皇帝極為哀痛，罷朝三日，駁回了所有言官的勸誡，執意將雁妃娘娘以皇后的品級下葬，甚至宣稱以后不會再另立新后。

        葬禮之隆重豪奢簡直聞所未聞。

        虞景氾換回了男人裝扮，在擁擠的街道上隱去了身形。

        看著自己的葬禮，總覺得有點奇怪。

        ‘z，我們離開這里�！�

        【好的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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