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對方一副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模樣。
初酒橫下心來，豁出去。
女孩雖然穿著有些破舊的粗布衣服，布料的顏色都洗的泛白，頭發(fā)也沒精心打理，只是用根繩子，隨意地綁了起來。
但她的那張臉，卻格外地扎眼。黑白分明的眸子，微轉(zhuǎn)動時，藏著盈盈的水光，精致的瓊鼻，小巧的唇瓣。
她仰著頭，用人畜無害的聲音，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和她長相完全不相符的話：
“特別是，這個是公鹿，還有個鹿鞭。”
她說完后，不遠處專注捧著書卷的少年。
發(fā)出了低低的笑聲，唇角向上勾起。
初酒話都說到這個份上。
但凡是個人，也差不多能明白過來，她剛才一番暗示，到底在說什么了。
婦人的臉微微一紅，顯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了看初酒，看著十三歲的女孩，懵懂的眼神，不諳世事的模樣。
突然又覺得自己的不好意思，有些不合時宜。
對方，應(yīng)該是家里大人教她怎么說。
她自己不懂的吧？
不管怎么樣，初酒這番功效介紹，精準地捕獲客戶的內(nèi)心需求，婦人很爽快地付了錢，將整只鹿給買了下來。
拿到錢之后，她回過頭，朝著度笙的方向看了一眼。
少年合上書卷，聲音無波無瀾，清冷如泉水流淌過山石：“還有一刻鐘。”
初酒跳上牛車，笑著道：“夠了，夠了。”
“你再帶我找個鋪子，我買點糖和點心。”
少年目光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看著她把賣鹿的銀角子，藏的嚴嚴實實的，然后又拿出零散的銅錢，買了點糖。
她拿了兩份油紙包好的糖出來，大大方方地給了度笙一份，另一份，則又結(jié)結(jié)實實地藏好。
度笙沒有去接：“我不需要。”
“留下吧。”初酒十分客氣，笑容誠懇。
一張臉上，明晃晃地帶著幾分刻意的殷勤，畢竟以后還要常來鎮(zhèn)子上，估計少不了要向度笙借牛車：“你每天學習看書，挺累的……”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度笙打斷了，少年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眸中卻帶著幾分笑意：“大補，是吧？”
“野雞也大補，野鹿也大補，糖也大補……”
他的身子微微俯下，或許是因為家里條件稍微好些的緣故，度笙人比初酒大三歲。
但身形，比她高了不知道多少。
站在那里時，宛若青松翠竹。
現(xiàn)在稍一俯身，莫名地帶著些許氣場的壓制。他的聲音清清淡淡，又含著幾分愉悅，在初酒的耳邊響起：
“這次，是補什么的？”
“補腦！補腦！”初酒笑的有些訕訕的，她把包好的油紙，塞到度笙的手中。
然后自己乖乖巧巧地坐在牛車上，沒再關(guān)于這個話題，深入談下去。
回去的路途，和來時一樣。兩個人都沒怎么說話，可初酒就覺得，氣氛似乎有些改變。
應(yīng)該是度笙的態(tài)度，有了變化。
但具體是什么變化，初酒也說不上來。她也看不到度笙的正臉，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挺拔如松。
牛車慢慢悠悠的，快傍晚，才到了村子里。
初酒身姿靈活地跳下車。
正在心里面琢磨著，怎么和度笙提起，以后還要用車的事。
卻見度笙低著頭，手中拿著她給他的油紙包好的糖，盯著它看了看，漫不經(jīng)心地淡聲問道：
“你說吧，給我好處，打的什么主意？”
沒想到對方如此敏銳犀利。
初酒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不過對方既然開口，她也不推辭，她搓搓手，目光帶著幾分覬覦地往牛車的方向看過去：
“我想著以后進鎮(zhèn)子的機會不少，我也不能走著過去，畢竟腿比較短……”
初酒的目光往牛車的方向，更偏了偏：“您看？”
度笙的眼眸微微抬起，慢慢開口，道了一句：“嗯。”
“您這是，答應(yīng)了？”初酒原本還以為，有的要磨一磨，沒想到，對方如此爽快，爽快到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度笙這次沒回答她，而是徑直往屋子里面走去。
初酒看著他的背影，挑了挑眉，又摸了摸兜里的銀角子和糖，轉(zhuǎn)過身去，往家中趕。
到家之后，張清還在大屋那邊做飯，老遠就能看見炊煙。
初酒沒立刻過去，而是先回屋子，找地方把今天的戰(zhàn)利品，全部藏好，然后才不緊不慢地趕去吃飯的地方。
今天晚上燒的是雜糧和紅薯燉的糊糊。
看著就沒有半點滋味。
說明，程秋確實忌憚昨天初酒說的話，沒敢從空間里面拿吃的出來。
看到初酒過來，程秋眼神像刀子一樣，在她身上剮了一圈，又收回來，很是不爽。
初酒則仿佛看不到一樣，坐在位置上。
這種粗茶淡飯是很難吃。
可她看著程秋吃癟，心里開心。就當是下飯菜了，連著多吃了好幾碗。
程秋看初酒狼吞虎咽的模樣，低聲嘀咕一句：“也不怕，胖死你的。沒見過好東西，餓死鬼投胎。”
初酒停下動作，回頭盯著程秋看。
她的一張臉，突然露出抹笑容。
笑的程秋，莫名心中一寒，諷刺挖苦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晚飯回去后，初酒把門鎖上，從紙包里取出糖，給家中一人發(fā)了一個，在口中含著。
“最近不能太招搖，買其他吃的，要么有味道，要么要生活燒，容易被發(fā)現(xiàn)，先吃點這個，抗一抗。”
初酒邊解釋，邊從懷中，拿出賣鹿換的銀角子。
銀角子出現(xiàn)在面前時。
安懷興的眼睛都亮了一下，旋即又紅了。
他身為這么大個成年人，都沒見過這么多錢，摸過這么多錢，現(xiàn)在乍一看到，心中百感交集，動容不能自已。
初酒把錢又原路拿到藏著的地方收好。
一臉認真說道：
“這是我們家的秘密，誰也不能對外說出去。你們相信我，再忍一忍，就能光明正大地把錢拿爽的花了。”
一家三口聽的半信半疑的。
但奈何，錢是初酒掙回來的。
初酒看著又很剛，他們?nèi)齻�習慣性的包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反抗，所以也只好選擇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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