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姜晗當即嗆個不住，氣息浮動間整個人更是疼的快要縮了起來，臉疼得煞白，見白彥攥著他的手越發的緊了，連忙道：“別別，道長你等等……你別嚇我……我現在哪哪都疼。”

        “別激動道長，你忘了我也是惡鬼，是我主動供養的，其實也沒有那么難受。”姜晗為了證明所言不虛，盡力走了幾步，卻疼的冷汗直流。

        糟糕，越來越疼了

        見姜晗這模樣，白彥的言語也沉了下來：“知道疼就別亂動”

        姜晗突然忍不住輕笑一聲：“道長，這情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道士，道長你是厲鬼呢。”

        又見白彥臉色突變，姜晗才收了戲謔，順著手腕將對方的手掌拿開，道：“道長，秦淮那時我是同你玩笑的。”

        白彥卻執著道：“我此刻卻未曾同你玩笑！如今你我被困在這禁制中，而我不善于陣法，接下來不知還會遇上什么，若你找到陣眼卻無力破開或者再次遇上那些黑霧，你怎么辦？”

        “你既說我是知己，生死之交，又顧慮什么？”

        白彥此刻言語不再溫和卻格外鄭重：“我相信你不會害我。”

        沉默良久，姜晗索性直接靠在了巖石上，日光照耀在荒蕪的山上，透過空中那些盤旋的煙霧骨灰投下斑駁的倒影：“道長你這樣，倒顯得我婆婆媽媽的。”

        此時二者在剛才的拉鋸間靠的極近，白彥幾縷散落的長發被他隨手挑起繞到耳后，即使借著山陰一邊的陰涼遮掩，仍能看出白彥面上以隱隱泛出薄紅。

        姜晗眉眼彎彎，那眸子明亮的讓人心亂，像個眠花宿柳的登徒子一樣點了一下他的面頰，笑道：“等下為了讓道長不至于太難受，我可能會使些手段，情非得已，得罪了。”

        白彥只感覺那眸子如星火般炫目，看得他心中一蕩，靈臺之處一陣暈眩麻痹，他知道這便是姜晗剛才所說手段，也不抵抗。

        忽然，只覺得唇間一陣清涼，靈力運轉間似乎有什么滲入他的四肢百骸，兩道不同的清濁二氣在交合間更是柔順通達。白彥迷蒙間感覺有一道氣息如同鉤子般，不停的在體內勾走什么，心亦是隨著這股陌生的氣息鼓動著。

        那些是什么？渾渾噩噩間，仿佛有人在極遠處叫著他的名字。漸漸地，有一股暖流流過身邊，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讓身體逐漸復蘇。可是他一點也無法回憶起到底發生了什么，這片黑暗從何而來，這片溫暖又因何而起，叫到他名字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唯有一點極清淡的楓木和酒香拂面而來，轉瞬即逝。

        靈氣游走與氣脈與關竅之間，周而復始的同時，朦朧霧氣飄然散去，白彥不由得握住了對方的手腕。

        對面不曾回應他，將他的手腕摁過頭頂，低下頭，一口咬在了他的肩頸上。牙齒咬破皮肉，涌出鮮血的同時帶來深刻的疼痛。

        白彥整個人被摁在玉階上，被脖頸處傳來的刺痛逼得皺了下眉頭，只覺得有那么一瞬間的顫栗。比起不足為道的疼痛，真正讓他略感不安的是對方微燙的體溫。

        他感覺到姜晗在緩慢吮吸傷口處的血跡。那急促而溫熱的氣息不斷噴灑在頸側，他閉上眼，別過頭，不知道該如何擺脫這一刻的無所適從。

        貼在頸側的唇沿著脖頸一路來到耳廓，從未體會過的酥麻微癢自脊梁處蔓延到整個身體。白彥只覺得氣息越發不穩，握著對方手腕的手指用力收緊，仿佛是想要找到擺脫那片濕潤柔軟的力量。

        唇印下來的那一刻，白彥睜開眼，還不曾做出更多反應，就更用力地吻住了對方。

        他終于還是開口回應了這個吻，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辦法拒絕對方了。且不說此刻姜晗情況特殊。便是換做其他時候，難道他就真的能推得開這個鬼嗎？

        那樣的捫心自問讓他不知如何面對，一顆心似乎惶然，又無可奈何。

        “白彥……”極模糊的，姜晗似在他耳邊這么喚了一句，只是聲音沙啞低沉，如同囈語辨不分明，卻又有恍恍惚惚溫存的情深。

        白彥手指顫抖了一下，再也抓不緊什么，任憑對方的手腕自滿是汗水的掌心里滑落。他只知道自己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這種無奈早在他喝下那杯酒時已經定下。

        雙方糾纏到一起，如今作繭自縛，全是他自作自受。

        精氣入體，姜晗只覺得白彥的氣息如同春雨潤而無聲，他體內干涸的筋脈漸漸有了復蘇的跡象，破損的五臟六腑也開始愈合，原傷痕累累的陽身竟好了大半。直到姜晗無意間聽到白彥破碎的□□，他額上的汗水早已淋漓。

        “白彥？道長？”姜晗明白這是白彥被他剛才的幻術魘住了，以白彥的道行不應當陷得這么深，應當是他那句提示得緣故。

        “對不住了”

        姜晗連忙停下陰氣的運行，留下一道氣息護住白彥的靈臺金丹，攬住陷入昏迷的修士。

        待到白彥醒來，才發現已經到了山頂，此時那些煙霧竟然聚集于此處不斷的瘋狂沖擊者山頂上的一道屏障，那屏障在日積月累中已被沖出了斑斑裂縫，即使他們不來，用不了多久這些業力也會沖破這到屏障。

        白彥的額上冒出冷汗，只覺得此時虛弱無比：“若是讓這些業力出去，羲和臺上的所有人性命都不保。”

        “這些業力是岐山三族金烏放棄靈魂轉生的機會所化，不死不滅……”姜晗閉上眼睛，眼中愈發蒼涼：“若是現在不讓他們得嘗所愿，待到他日，業力只會更加強大，到時，再沒有人能阻止他們。”

        洶涌得煙霧中，姜晗望著它們猛烈的沖擊山頂，一片片封印崩裂的轟鳴聲在耳邊響起。

        “北辰，你答應過我的，不傷無辜”白彥臉色蒼白，因靈力不足而搖搖欲墜。

        “道長，你總是給我出難題。”姜晗閉上眼，將滴血的手臂舉在半空，默念法訣。在白彥耳中那法訣仿佛遠古的呢喃的韻律，黑霧漸漸被那些血液吸引，只見數道黑色煙霧從四面八方聚集在姜晗身邊。

        一時間紅色的血光在黑霧下秤得愈發明艷，而姜晗也由一個活生生的人形化為黑霧繚繞的本像。那些業力加持與姜晗身邊，將他團團圍住，既像是保護，更像是囚困。

        “道長。”

        姜晗似乎想笑，卻想到自己此時的形象怕是笑了會更驚悚：“把那些人都帶過來，我們可以出去了。”

        白彥沒想到姜晗居然如同鬼門關的項燕，將那些業力集于幾身，那可是鋪天蓋地，已將近形成實體的業力！

        姜晗提醒道：“道長，你再不帶他們來，我可就控制不住了”

        “好……你小心。”

        修行者的腳程很快，不到片刻，所有人都云集到了山頂。那些煙霧見到蘇昱時翻滾得厲害，發出一聲巨大得嘶吼，不少膽小的修士見到如此可怕的情景竟然退后了幾步瑟瑟發抖。

        姜晗將烏金匕首猛的插到一道裂縫上，大喝道“業火紅蓮，給我開！”

        那些屏障頃刻間崩裂成萬點碎片，消逝于空中。

        “那是什么？”

        聚集于羲和臺外的修士與鬼怪紛紛抬頭，撲天蓋日的黑霧掀起猛烈的罡風。原來姜晗他們被漩渦吸進去后，宋衾就帶著被捆住的姜安飛速離開了羲和臺。鄔風率領的扶風眾鬼怪與項燕，藍玲兒早已在外邊等候已久。

        “怎么回事，怎么就你們兩個，姜晗呢？”鄔風一見只有二人出來，急沖沖的問道。

        姜安在困妖鎖的威力下，早已冷靜了下來，嘴色青白抖動了片刻才道：“我……我不小心捅了師父一刀……”

        鄔風拎起姜安怒喝道：“什么叫捅了他一刀！？你現在手中之刃是妖刀逄將，什么叫捅了一刀。”

        姜安喉結攢動，卻哽咽得發不出聲音。

        宋衾連忙道“鄔風首領，以在下之見尊上是自愿入的陣眼，唯盈受尊上指點陣法，以尊上之能，當時若要離開那陣眼不難。”

        姜安喃喃，瘋狂的想要得一個結果：“真的！？師父真的能沒事出來？”

        “若是本尊認識的姜晗，莫說一個困陣，便是再來一個都不一定能治得住他”項燕將鄔風攥住姜安衣襟的手打開：“姜晗特意安排了這場大戲，不是讓我來看你們內訌的吧。”

        鄔風臉色青白交加片刻，終是一把將姜安摔到地上，道：“給我圍了羲和臺，一個人都不許出來。把所有蘇氏弟子都抓起來。”

        反響此事之大，除了鎮守通天殿的修士，其余玄盟稍有名望的修士都紛紛集聚與此。

        “閉嘴！”項燕睜開眼，環視了四周一眼，發現那些叫的出口的道士基本都跑到這里了。

        姜晗呀姜晗，你這個人情可欠大了。

        元啟驚異的道，“項燕！？鬼主怎么也到羲和臺了？”

        項燕冷笑：“你們來得，我鬼門來不得？你徒弟欺我弟子年幼，強行帶走伊渚的賬我還沒算呢？”

        說時遲，那時快，霸王槍直接在元熙的脖子上開了一道血痕。雙方劍拔弩張，蓄勢待發。

        突然羲和臺上傳出一陣劇烈的轟鳴，那些被吸入的修士都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

        一個修士癱靠在一旁道：“終于從那鬼地方出來了”

        姜安認出那就是與姜晗一同進入漩渦的修士，急切的抓著他道：“我師父呢”

        “你，你師傅是誰？”那修士一時被晃得頭暈目眩，脫口而出。驚見四方鬼怪都圍了上來，它才回憶起——這不是扶風的少君嗎？他的師父，不是只有!

        “少，少君您別急，尊上和道君馬上就……”

        話音未落，姜晗的聲音就從他身側傳來：“長生，你說你學什么不好，偏偏學鄔風那臭脾氣。”

        姜安剛才攥住那修士的模樣，與他被鄔風首領攥住的模樣如出一轍，當真是像了個徹底。

        鄔風本見到姜晗安然無恙的才平和下來的臉瞬間又怒氣盈滿：“你想死，啊不，你想煙消云散了是不是？不必開口，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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