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ACT?257
威克多沖進校醫院時就看見海姆達爾坐在靠窗的一張單人病床的床沿,一只腳大咧咧的踩在貓腳方形腳踏上,一手捧盤,一手拿勺,埋頭拼命往嘴里扒拉東西,臉都快貼到盤子上去了,一副八百年沒吃過東西的難民樣。
威克多不在意這些,見到海姆達爾無恙,臉上就露出了如釋重負的淺淺笑容,慢慢走了過去。
海姆達爾吃東西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嘴里使勁的嚼啊嚼。
威克多見他吃得兩腮鼓鼓囊囊,像只小倉鼠,尤其此刻正目光清亮、笑容可掬的看著自己,眼神不由得更柔和了一分。
海姆達爾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威克多掏出手絹給他擦嘴,余光掃到盤子里還留著一些原封未動的“威爾士綠龍”,于是朝海姆達爾抬了抬眉毛,海姆達爾裝作渾然不察,把盤子擱到床邊柜上。
一直趴在角落不吭聲的荒原突然立起來,走到床邊柜前,海姆達爾趕緊彎腰給它遞盤子,荒原的牙齒輕輕扣住盤子邊緣的凹凸花紋,叼著盤子往外走,還反身用前肢掛帶上了門。
海姆達爾揚聲囑咐:“我馬上就走了,你回教授那里去吧!”
門輕輕合上了。
威克多就用眼神詢問海姆達爾。
海姆達爾笑道:“它讓我受了驚嚇,還流了不少血,卡捷寧教授就說讓它給我跑跑腿,全當賠禮道歉。”
荒原似乎明白自己理虧,被主人卡捷寧訓斥了一頓之后就默默跟在海姆達爾身旁。那些吃食就是它從食堂里帶出來的,海姆達爾寫了張菜單,裝盤由家養小精靈完成,荒原負責遞送。
要不是家養小精靈進出校醫院有嚴格的時間限制,海姆達爾就直接讓希娜幫他送飯了。
威克多聽到“驚嚇”和“流了不少血”時臉色就有些發沉,一把抓住海姆達爾的右手手腕:“傷到哪里了?”目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掃動。
海姆達爾抖了抖手腕。
威克多低下頭,看見被自己抓著的右手手背上有幾個大小不一的紅褐色疤痕,他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凸出的傷疤:“沒事了?”
“沒事,福萊特先生給了瓶藥水,說再涂兩天藥就好了。”
“你的手還真不太平。”原來是人魚,現在又是狼。
威克多一邊說一邊用拇指指腹摩擦海姆達爾的右手掌心,海姆達爾的手掌掌心較大,而且肉呼呼的,手指頭稍顯短闊,指尖圓圓的,指基和指腹處有明顯的老繭,總的來說不是那種纖細修長的好看手形,更不是保養得宜的秀美柔荑,但是握起來很溫暖,心里感覺很踏實。
海姆達爾聽到他的話反而笑的更燦爛了,感慨的說:“還是巫師世界好啊,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普通人可麻煩了,傷的厲害又麻醉又縫針,還要注射狂犬病疫苗……一套治療下來不知道要多少錢,再碰上個黑心醫院……”
說到這里就老氣橫秋的一聲嘆息。
威克多笑著把他拉起來,兩人肩并肩走出房間,和校醫告別以后雙雙離開校醫院。
臨行前,福萊特先生送給海姆達爾一副紫灰色的毛線手套,內層貼著深灰色絨毛,不知道是什么毛皮,沒有花哨的裝飾,款式也不是當下時興的那種,而且略顯陳舊,但是海姆達爾很喜歡,因為它們戴在手上特別暖和,海姆達爾也不推辭,真誠的謝過后就笑瞇瞇的收下了。
離開校醫院,二人沿著小徑往前行。
海姆達爾又隨口的說了幾件麻瓜世界的趣聞,威克多靜靜聽著,偶爾發出幾聲疑問,他們在岔道前停下。
“我那時候就不想給你添麻煩,結果還是被我耽擱了。”海姆達爾歉疚的說。“你趕緊去準備室吧,我等會兒和卡羅他們一起去賽場。”
“什么麻煩耽擱的,沒那么嚴重。”威克多不喜歡他這樣講話。
海姆達爾但笑不語。
威克多心里一動,伸出手在他臉頰上輕輕撫摸,用指尖描繪他唇邊的淺淺笑紋。
留戀的收回手。
二人循著各自的方向離去。
***
海姆達爾沒有把手受傷的事情說出去,福萊特先生是個謹慎的人,卡捷寧教授更不會到處宣傳寵物的輝煌事跡。
室友萊昂對他天沒亮以前就不見了蹤影感到十分好奇,被海姆達爾岔開話糊弄過去了。
幾乎沒有人留意到他突然戴起了手套,這要歸功于德校的惡劣天氣,毛皮斗篷,帽子,手套,圍巾等等是學生們的生活必備品。
里安的衣柜里僅毛線圍巾就有三十多條……
也許已經經歷過歐洲賽區決賽的熱烈和激昂,這次大家都表現得較為平和,雖然也是一副熱火朝天的人擠人景象,但是學生們進出更為井然有序,也更文明了。
吸取了上一場比賽的教訓,這次學校給記者專門辟了一條進出通道,賽場出入口的人流量大幅下降,各通道壓力銳減,不滿的抱怨和質疑聲也比上場少了很多。
經驗都是從罵聲中建立起來的。
海姆達爾坐下來以后和周圍的學生說了一會兒話,猛然間想起什么,忙從口袋里掏出橢圓形的肖像徽章,肖像里的人已經開始唧唧歪歪了——
【你終于想起我了!】貝托吹胡子瞪眼。
海姆達爾訕訕一笑,不去和前校長爭辯,更沒有替自己解釋。
貝托本來就是個容易來事的蠻橫性子,一見海姆達爾如此乖巧,馬上心情大好,十分大度的原諒了海姆達爾——貝托校長同樣也不喜歡拖泥帶水。
海姆達爾趕緊把肖像別到斗篷上。
卡羅幾人起初沒有注意到,等他們發現了說話聲都輕了不少,話題也“規矩”了很多。
原本興致勃勃的聽學生們談話的貝托不由得面露黯然,只要自己在,這些孩子就會渾身不自在,連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
海姆達爾沒注意到這些,坐下以后就埋頭書本,直到哈斯勒來了,兩人就聊了起來。話題主要圍繞哈斯勒對北歐的初步印象,大概是為了讓話題有一定的持續性,不至于冷場,他就撿逸聞趣事講,海姆達爾聽得認真,不時的發問,后來貝托也加入進來。
整個談話場面說不上熱烈,倒也透著一股愜意。
哈斯勒在心里點點頭,雖然斯圖魯松主席什么都沒吩咐,哈斯勒自己倒是有些不一樣的心思,他往后的生活就要扎根在斯堪的納維亞了,如果有了斯圖魯松家族的庇護那是再好不過了,他明白斯圖魯松主席無意給兒子施加壓力,可哈斯勒對海姆達爾的滿不在乎有些怒其不爭,明明有那么好的先決條件。
當然,哈斯勒不敢背著隆梅爾自作主張,只能用迂回的方式把海姆達爾的注意力一點點那里引,希望能引導出一個好結果。
海姆達爾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當聽八卦那樣。
如果哈斯勒知道海姆達爾轉身就把他說的全丟腦后去了,不知道會出現什么樣的表情。
哈斯勒又說到有關坩堝的門道,看他眉飛色舞侃侃而談,海姆達爾調侃道:“不愧是古斯塔夫商店的少東。”
哈斯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這時候,今天比賽的兩支隊伍入場了,二人的談話被震耳欲聾的尖叫中斷。
他們同時仰頭向場內望去。
不同于之前的所有比賽,不像對戰列支敦士登時的劍拔弩張,也非歐洲冠軍決賽那會兒的各懷鬼胎明爭暗斗,今天的場內氛圍非常和諧。
兩支隊伍像事先說好了那樣同時飛入賽場,而且每位隊員飛出來時正好能扣上對方的飛行節奏,給人一種攜手共進的感覺。
新穎友好的出場方式贏得了觀眾們的陣陣掌聲,主席臺那方最熱烈。
【裝腔作勢!】貝托不屑。
貝托一發言別人就不敢講話了,故而沒有人附和,貝托頓覺沒滋沒味,今天真不該來,還不如待在城堡里串門,就是和裴迪南吵嘴也比現在這樣“曲高和寡”要強。
“我覺得今天就是場練習賽。”過了一會兒,卡羅就平靜的氛圍發表了看法。
把稍顯憋悶的氣氛沖淡了一些。
眾人紛紛附和。
這下子貝托更不開心了,和海姆達爾吵著嚷著要回去,他不看了。
其實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海姆達爾被他吵得頭都大了,猶豫片刻,叫出希娜,想讓她把校長的肖像帶回城堡,沒想到希娜卻神色慌亂的先開了口:“奶糖先生跑出去了。”
海姆達爾一楞,“怎么回事?”
“希娜不知道……等希娜察覺到奶糖先生已經不見了……”希娜支支吾吾的低頭扭絞手指。
【你還等什么!】貝托比他還急。
海姆達爾跟卡羅說:“我去看看。”
不等卡羅說什么,貝托又搶著發言:【對對對!趕緊去看看!】巴不得早點離開球場,貌似城堡里發生的事情會更有趣。
“知道奶糖現在在什么地方嗎?”海姆達爾問希娜。
“希娜去看看!”慌慌張張的跑了。
海姆達爾見狀忙對著空氣喊了一聲“通知卡捷寧教授”,也不知道她聽見沒有。
之后海姆達爾也離開了賽場,哈斯勒意欲陪同,被婉拒了。
學生們都去看比賽了,整座校園就顯得靜悄悄空蕩蕩的,猶如睡去一半。
海姆達爾一路行去就聽貝托高分貝的嘰里呱啦,想寂寞都寂寞不起來。
沿路碰見幾個嘻嘻哈哈的意大利籍學生,在整個學校都在關注比賽的當下,他們依舊我行我素。
海姆達爾與他們擦肩而過,兩邊好似都沒看見對方一樣。
貝托校長出乎意料的沉默下來,依照貝托慣常的表現來看,海姆達爾以為他會當面喝斥那些學生,就算不給老鄉難堪,也會私下里抱怨幾句,沒想到他卻一言不發。
直到他們進了城堡,才重新活躍起來。
【我去打聽打聽!】貝托按捺不住。
他前腳剛走,豆莢貓就出現了。
“怎么回事?”海姆達爾也不多啰嗦。
[奶糖氣勢洶洶地去找卡捷寧的寵物給你報仇。]豆莢跳到他肩膀上,語氣充滿了無奈——大人在面對調皮搗蛋的孩子時的那種。
海姆達爾怔了一怔,哭笑不得的說:“荒原在哪兒?”
豆莢對他抓重點的方式并不陌生,早就準備好了:[在卡捷寧辦公室,我估計奶糖這會兒已經過去了。]
海姆達爾拔腿往樓上跑。
越往上,墻壁上的畫像就騷動的越厲害,有些畫像甚至空空如也,很有可能跑第一現場看熱鬧去了。
學生們都不在,平時忙于塑造軒昂氣質的畫像們沒了顯擺對象,三姑六婆四叔八公擠在一塊兒交頭接耳說三道四。一見到海姆達爾就立刻七嘴八舌的問這問那,有的還給他詳細指路,生怕他突然分不清東南西北。
海姆達爾越發篤定了自己的猜想,十有八九就是這些多嘴的畫像說了什么,讓奶糖聽了去,這才引發出這一連串的事情,畢竟學校里的大活人們都還來不及知道。
“卡捷寧教授來了嗎?”海姆達爾問“三姑六婆”。
不等他們回答,后面有聲音傳了過來:“來了來了。”
正是卡捷寧教授。
二人沒有多言,繼續往目的地趕去。
他們剛抵達二樓,就聽見響亮的吆喝起哄聲。
二人面面相覷,同時舉步朝那方奔去。
在一條三米寬的通道上,牧羊犬大小的奶糖和荒原撕咬著扭斗成一團,墻壁上赫然掛著幾個窟窿,湖水藍的墻紙岌岌可危的耷拉在窟窿邊。花樣古樸的木地板也未能幸免于難,一塊塊翻起,木屑濺的到處都是。通道中央兩米見寬的布滿黑色菱形方格的煙灰色地毯上血跡斑斑,兩邊墻壁上的畫像唯恐天下不亂的又是叫好又是拍案,更有甚者還頻頻吹起了口哨。
熱鬧程度一點都不比賽場那邊差。
卡捷寧的到來讓他們全部噤了聲,但沒有就此散去。
卡捷寧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焦慮和擔憂,海姆達爾把他剎那間流露出的情緒盡收眼底。
戰況十分明顯,北極狼荒原根本不是客邁拉獸的對手,閃躲的十分狼狽,幾乎就是奶糖在逞兇,幸好奶糖只有那么點大,如果是原本的體型,后果不堪設想。
海姆達爾大叫一聲:“奶糖!”
奶糖依舊故我,眼中兇光畢露,殺氣森森,利齒間掛著鮮紅的血跡,透著血腥與猙獰。海姆達爾心頭一震,現在的奶糖儼然就是當初在黃昏之島上初遇的客邁拉獸,對周圍的一切無動于衷,眼里只想著把對方碎尸萬段。
海姆達爾又大聲喊了幾下,奶糖依舊不聞不問,荒原卻已經搖搖欲墜了。
卡捷寧教授的手伸進長袍里去了,海姆達爾不由大急,教授肯定以為奶糖徹底的兇性大發,收不住了。
海姆達爾嘆了口氣,幽幽的說:“客邁拉,你已經不耐煩聽我說話了嗎?”
奶糖動作一僵,尖利的牙齒堪堪停在了荒原的脖子上。
逃過一劫的荒原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卡捷寧教授縮回手,大步奔了過去。
奶糖對這些毫不在意,匆忙回頭,卻見海姆達爾直接略過它快步走向荒原和卡捷寧。
奶糖不由得大急,拔腿就往前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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