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蕁關掉了評論區，看向了熱門視頻排行榜。

        一個白字黑底寫著《普信女》的封面引起了她的注意，標題寫著的是《送你上電視》。

        鹿蕁陷入了沉思，這種明顯挑起性別對立的視頻不上熱門還可，一上了熱門真的很熱門……

        做這類視頻也算是當下流量密碼之一。

        出這類視頻的“好處”就是但凡評論區有幾個人說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話，路人看到當即就會炸起來對罵了。

        評論以及彈幕數量上去了，那流量就自然來了，也就有機會被沖上首頁。

        鹿蕁指尖輕敲著鼠標。

        她想要獲得流量，卻不想在蹭熱度的路上失了本心。所以，想做的和蹭熱度的視頻，只是交替著來做。

        可即便是要蹭熱度、做整活視頻，也不至于做這種拉踩男、女，激化性別矛盾的視頻，真的很惡心人。

        鹿蕁劃走了視頻，繼續往下看。

        熱門榜上的，要么是她無法觸及的知識層面的科普視頻，要么就是磨耗類視頻，要么就是低創類搞笑整活視頻……

        也是，熱門除了這些還能是什么呢？

        鹿蕁翻了一遍，最后還是點進了那個寫著《普信女》的視頻。

        一打開就是滿屏的陰陽嘴炮戰。

        【魔幻人魔幻發言。】

        【姐姐remake一定很美。】

        【跟孫笑川有夫妻相。】

        【這是什么視頻，我的智能機開了屏幕保護看不見。】

        【快進到入站賣慘玉玉癥、多層人格（笑）】

        【請把「保護」打在公屏上。】

        【一副泡發喪尸變異體的樣子，誰給你的自信。】

        【建議去微博，女拳最喜歡看這個了。】

        【有考慮過去吃戴夫的腦子嗎？】

        【什么輝瑞疫苗？】

        【什么貴物？】

        【別罵姐姐了，畢竟這世上也有重口味的呢～】

        ……

        小破站會審核視頻，也卡部分太過份的發言，卻基本不會細致到卡彈幕里一些侮辱性的梗話。

        畢竟，字符智能識別并沒有做到識別陰陽人的這個高度。

        這樣的結果就是，若大部分觀眾是支持同一個觀點，并開始陰陽怪氣地對某人進行網絡暴力，在這種同仇敵愾、憤世嫉俗的氛圍下，就出現不會有人舉報或是路人想舉報卻舉報不過來的現象。

        鹿蕁關掉了滿屏充斥著戾氣的彈幕，開倍速看了下去。

        是高鏡頭角度，乍一看像是監控視角，就是不知是不是偽監控了。

        這幾年整劇本偽監控的視頻層出不窮。

        監控視頻真真假假魚龍混雜，年輕人是看個樂呵，部分老年人看到是真的會信，然后就在茶余飯后同兒孫輩或是老友說得煞有其事……

        鹿蕁越看越發覺有些不對勁。

        對話的聲音太熟悉了，視頻里面三個女生的背影也很熟悉。

        鹿蕁放大了視頻，看見那身熟悉的衣服，她猛然坐直起來，這不是她的三個室友嗎！

        她震驚地看完了監控視頻。

        雖然陳曉和林珊珊在宿舍里抱怨過沒錢吃土，但她們不像是會為了錢去配合劇本拍視頻。

        何況唐思妍是家境優渥……

        這是真的監控視頻。

        鹿蕁是一臉的不知所謂。

        她沒有深入學過法律，不清楚這種調取個人店內監控視頻隨意發到網上，再在標題、封面上加以引導，任由觀眾來網爆視頻內的客人算不算違法。

        但如果她是當事人，只覺得背脊發寒。

        龔芩池沒見過鹿蕁的室友，自然不清楚為什么平日里風輕云淡的人，看個視頻會有如此反應。

        而他還沒想明白，就因為鹿蕁匆忙關掉了游戲而被強行退場。

        鹿蕁挑起床簾。

        這幾天她們仨還在鬧冷戰。

        陳曉和林珊珊經常不在宿舍，而唐思妍除了她們兩個也沒其他朋友了，就整日窩在宿舍的床上躺著。

        今天，也不例外。

        鹿蕁朝對面看了過去，那床簾蓋得嚴嚴實實的，但是隱隱能透出臺燈的光。

        “唐思妍！”

        鹿蕁喊了一聲，卻沒有任何回應。

        她抿了抿嘴，又喊了一聲，還是沒有回應。

        鹿蕁沒有添加她們的微信，也沒有林珊珊的聯系方式。

        現在視頻上到五十多萬的點擊率了，不能再任由視頻在小破站上掛著，更不能任由受害者無知無覺地被背后辱罵吧。

        鹿蕁下了床，敲了敲唐思妍的床邊。

        唐思妍正看著綜藝，余光感覺到床簾外的動靜，還以為是陳曉或是林珊珊找她了。

        她一心欣喜摘下了耳機猛然把床簾拉起，卻正正對上了鹿蕁的臉。

        那裂開的嘴角僵在面上，一時間都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才好，就連拉著床簾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唐思妍在這一瞬間思索了許多，她這幾天應該沒有做錯什么事吧。

        “你知道小破站嗎？”

        “啊？”唐思妍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知、知道。”

        即便她平日里在別的網站看綜藝居多，但還是知道小破站的。

        “那你打開小破站看一下熱門榜上排名第七的視頻。”

        “你上熱門啦？”唐思妍不明所以，一邊問著，一邊打開了小破站。

        鹿蕁搖了搖頭：“是你們上熱門了。”

        “哈？”

        唐思妍顯然還不在狀態。

        直到聽到視頻里面的談話時，她僵住了幾秒，無法接受地退了出去，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鹿蕁。

        “看眼評論，林珊珊被網爆了。”

        唐思妍遲疑下還是點進了視頻的評論區。

        【《當代普信女》—它那么普通，卻又那么自信。】

        【性別互換，評論過萬。】

        【摔倒了就是揩油？反向碰瓷呢？】

        【大白天的還是人來人往的商場，能做什么？自我意識過剩吧。】

        【小姐姐，放心吧。沒人愿意揩你油的啦～比心。】

        【女拳警告。】

        【謝謝你，以后我突發疾病倒這里、倒外面，也不會倒在異性三米范圍之內。我怕死不安寧，墳頭被扣上揩油黑鍋。】

        【你身邊的人對你可真寬容，就你這樣還能這么自信。（微笑）】

        【我是女生，但我想客觀說一句。現在女性長得不夠好看就是原罪。看隔壁1818的新聞，只要好看，彈幕全是“x女士說得都對。”但凡被投懷的女生是美女，現在評論區就該是一地褲子，而不是這么多尖銳的說辭。男女互換也一樣，要知道以前有個案件，里面的qj犯長得帥，最后即使發生了關系也入不了罪，成了□□未遂……顏值即是正義。】

        【都覺得自己是寶，男人都心懷不軌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素質，這種貨色丟地上我們看都不看。】

        【別說了、別說了。現在只要為女性發聲就是“打女拳”，我大現代是超越大清了，女人都只能捂緊嘴了是吧。話語權都沒了是吧！】

        【惡意揣測他人算什么話語權？某些人的心和嘴真臟啊！】

        ……

        唐思妍看到這條評論時，就知道這里說的是她。

        她氣得雙唇發抖，恨不得直接順著網線跟對面大戰個三百回合。

        想回復點什么，又覺得跟這種人對罵都是白瞎。

        “現在情況不算好，視頻熱度太高了。”

        鹿蕁看著她是少有的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不少高校的學生都刷小破站，難保大學里有人看了視頻并且認出林珊珊的。聯系她，讓她先回來一趟吧。”

        “對。”

        唐思妍也管不上跟她們冷戰中，先打給了陳曉。

        陳曉此時正在外面兼職，被店長說教。

        手機調了震動，放在職員置物架的背包上，也就錯過了唐思妍的電話。

        唐思妍聽著對面的忙音響了許久，只能直接打給林珊珊。

        這一次，電話很快就通了。

        “珊珊！你在哪？”

        電話那頭，林珊珊小聲地回答著：“學校自習室。怎么了？”

        唐思妍問：“陳曉呢？”

        林珊珊一頭霧水，但還是回答了她：“這個點應該是在兼職。”

        唐思妍一開始還想把陳曉先叫回來，好商量對策，沒想到她在兼職……

        “這樣，你先回來一趟，我有事情要跟你講。”

        “啊？”林珊珊更是莫名其妙了：“干什么突然這么生氣，這事都過這么久了。”

        上次之后，唐思妍就沒跟她們說過幾句話，現在突然打過來，而且聲音急迫，讓她誤解了。

        “我沒有生氣，你先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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