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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重燃


酒釀圓子的味道不太正宗,醪糟偏酸,湯圓也煮得有些軟爛。

        許蕎抱著碗小口喝著,邊看陳曠把桌上的菜一一端去熱。

        估計(jì)是被凍壞了,他進(jìn)門許久都沒想起脫掉外套。

        許蕎胃口小,吃完差不多飽了。為了避免讓陳曠感到不自在,她后來還是象征性地夾了一點(diǎn)菜。

        陳曠今天沒有喝酒,一直安安靜靜吃著飯,直到兩人都放下筷子,他才隱隱有了要開口的預(yù)兆。

        卻還是欲言又止。

        趁洗碗的空當(dāng)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他一步步來到許蕎面前。

        “想知道那張照片的事嗎?”陳曠開門見山道。

        隨后便將許蕎醉酒那天說過的話和盤托出。

        初聞這些,許蕎難免逃不過震驚。

        但拋卻顧慮勉強(qiáng)鎮(zhèn)定后,她聽從內(nèi)心直接答道:“想!

        然后許蕎就做出了這輩子最沖動也是最瘋狂的一次舉動——

        與陳曠在除夕夜這晚出發(fā)趕去了瑞寧。

        后來所有的記憶都模糊了,包括兩人輾轉(zhuǎn)于多少種交通工具,看到了多少個地方的煙花,但她始終忘不掉陳曠眉間的解脫之意。

        越臨近瑞寧時(shí)越發(fā)明顯。

        許蕎也終于可以敞開心扉與他聊k的事。

        “你什么時(shí)候發(fā)現(xiàn)的?”陳曠忍不住好奇問。

        “我們剛加好友的時(shí)候,我看到了你第一條朋友圈,剛巧我是你的粉絲!

        陳曠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好像第二天就把朋友圈設(shè)置成三天可見了。

        “還有,你吊墜上的字母!痹S蕎不經(jīng)意掠過他的脖子,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般感嘆說,“你又戴上了。”

        陳曠順著她的打量也瞥了一眼,笑著“嗯”了聲。

        抵達(dá)瑞寧已是初一晚上。

        整頓好一切后,次日陳曠帶許蕎來到了一個地方。

        位置較為偏僻,周圍植被很多,但由于是冬季,反倒襯得這里有些荒涼。

        看清建筑上方刻著的字樣,許蕎才得知這是家精神病院。

        心里隱隱浮現(xiàn)出一些不好的預(yù)感。

        陳曠自始至終都維持著平靜的神色,直至看到那人。

        兩人目前所處的位置是內(nèi)部一個面積不大的花園。附近有幾個護(hù)工正陪著病人在活動。

        陳曠徑直走向位于角落的那個人,在許蕎憂切的注視下開口喚了聲:“阿翎!

        “阿翎,我來看你了!彼终f。

        那人卻沒半點(diǎn)回應(yīng)。

        還是等到陽光往這邊偏移,他才挪動了個方向面向兩人。

        端詳過后,某些快要淡出記憶外的東西霎時(shí)涌回腦海。

        許蕎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晚上,正是面前這個人從身后沖出來勾住了陳曠,笑著與他說鬧,順帶打趣了下自己。

        沈嘉翎像是完全不認(rèn)識他們,面容呆滯地把玩著自己的衣角,只是在觸及到陳曠視線的那刻,悄然偏過了臉。

        “所以……”許蕎瞬間明白了什么。

        陳曠走遠(yuǎn)了些才道:“是他拍的!

        他沒有想過,有時(shí)一種分不清名為羨慕還是嫉妒的情緒,發(fā)酵起來竟會如此可怖。

        足以摧毀一個生龍活虎的人。

        身為知名攝影師沈義淵的后代,外人卻只了解曉父親有陳曠這個聞名遐邇的學(xué)生,對沈嘉翎的大名一無所知。

        后者不甘心,于是拼了命地追逐。

        心結(jié)越結(jié)越深,最后甚至變了味。

        沈嘉翎開始把執(zhí)念轉(zhuǎn)移到了他的作品上,他開始刻意模仿陳曠的拍攝手法與風(fēng)格,天資本就不差的他很快便能以假亂真。

        他想,只要他的作品能被世人看到,自己就算隱沒一輩子又如何?

        《生命》是沈嘉翎最為滿意的一張作品,可他如果以自己的名義發(fā)布出去,無疑會同以往一樣掀不起波瀾。于是他做出了一個足以悔恨一生的決定,拿來陳曠的印章,將這張照片變成了k的作品。

        果不其然獲得了巨大的成就。

        沈嘉翎還未來得及沉浸于這場盛大的歡愉,接連而至的變故便狠狠粉碎了他的幻想。

        他一下毀了兩個人。陳曠,以及他自己。

        沈嘉翎那時(shí)說過最多的話便是“阿曠,對不起”?蓱{他如何追悔,結(jié)果已然成定局,無可挽回了。

        他真的沒有看到叢林里的狼群,拍完照片后,第一時(shí)間就把手里的巧克力和曲奇餅干送給了那個小女孩。他真的沒有想過,幾分鐘后,那個鮮活靈動的生命將會以那樣的方式隕落。

        沈嘉翎承認(rèn)他不敢面對那些人性的聲討,于是他求陳曠,求他不要把事實(shí)說出來。

        他愿意以生命作為代價(jià)。

        自殺未遂后,沈嘉翎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大概是后悔過的吧,就算失去了所有記憶,他還是不怎么敢直面陳曠。

        “所以你不愿意把真相說出來。”許蕎垂眸盯著地面,“是因?yàn)閷λ械嚼⒕。?

        “可是陳曠,你沒有錯!

        陳曠仰臉望了眼天,很快被陽光刺激得闔上雙眸。

        道理他都懂,可事態(tài)發(fā)展到如今這個境地,并不是和他沒有一點(diǎn)干系。

        清楚沈嘉翎不愿接近自己,陳曠沒有再走上前,而是遠(yuǎn)遠(yuǎn)地望了他幾眼,隨后與許蕎一道踏出了院門。

        正要離開時(shí),身后的呼聲叫住了他。

        回頭一看,是沈義淵和他的夫人。

        經(jīng)歷了如此這坎,兩位老人不可避免地蒼老了不少。

        陳曠走過去喊了聲:“老師,師娘!

        沈義淵懷里抱著一個盒子,面上百感交集。

        他示意愛人進(jìn)去看兒子,而后顫顫巍巍引陳曠來到了不遠(yuǎn)處的一個涼亭。

        許蕎正猶豫著該不該跟過去,沈義淵回身說了句:“姑娘,你也來。”

        三人在石桌旁坐定,沈義淵打開手里的盒子,里面是零零散散的一些紙張。

        他將這些東西遞給陳曠。

        后者看過之后發(fā)現(xiàn)是沈嘉翎的日記和遺書。

        所以,沈義淵現(xiàn)在什么都知道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呢?”沈義淵哀默地看向愛徒。

        陳曠的喉嚨像是被莫名堵住,怎么也吐不出一個字。

        “不用說了,老師會還你清白的。”沈義淵用顫抖的右手撫了撫陳曠的發(fā)頂,“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陳曠淡然的表情終究還是瓦解了一瞬,流露出無限難過。

        沈義淵走后,許蕎悄聲上前遞了紙巾,而后背對著他假裝在看風(fēng)景。

        朦朧視野里,那個身影若隱若現(xiàn),陳曠忍不住伸出手,虛空地觸了觸近在咫尺的人。

        -

        真相大白的那天,陳曠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激動之情,而是與許蕎回了趟南淮,約呂哲和吳盼盼出來吃了頓飯。

        一別數(shù)年,幾人湊齊碰面,自然少不了感慨。

        “我怎么有種穿越回以前的錯覺。”呂哲仍是話最多的那個,“該不會是真的吧,我今年才十七?”

        “別做美夢了你,還十七!眳桥闻我琅f喜歡懟他,“你怎么不再往小說一點(diǎn)呢!

        “盼盼姐,就你這脾氣,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男朋友的!

        “要你管!

        “……”

        許蕎和陳曠全程默不作聲,只是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兩人斗嘴,唇邊蘊(yùn)著淺淺的笑意。

        飯后,吳盼盼把許蕎拽到一旁問:“你和陳曠怎么回事?”

        許蕎簡單訴說了兩人重逢的經(jīng)過。

        吳盼盼越聽越起勁,分別前湊在她耳邊意味深長說了句:“我看好你們喲。”

        走遠(yuǎn)之前還不忘給了個wink。

        送走兩人后,許蕎和陳曠開始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踱步,不知不覺拐進(jìn)了常青街。

        聽云書店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因?yàn)槁犜圃缭趦赡昵熬蛯B殢氖聦懽鳎S蕎也如之前承諾的那樣,買到了她的散文集。

        永豪數(shù)碼維修店也關(guān)門了,趙永豪前兩年和志同道合的幾個人組了個樂隊(duì),這會兒正輾轉(zhuǎn)于全國各地演出。

        兩人走到了之前分別的路口。

        剛降過溫的緣故,路邊結(jié)的冰層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融化。

        許蕎走路不喜歡盯著地面,等意識到腳下一滑已經(jīng)為時(shí)已晚了。

        她趕忙往旁摸索,想著抓住什么來支撐住身體。

        可是什么都沒有,離她最近的陳曠剛才說要去附近店里買點(diǎn)東西。

        正當(dāng)許蕎準(zhǔn)備放棄時(shí),耳邊驀地傳來了陳曠的呼聲,他喊著她的名字,說:“小心!”

        暗如灰燼的心情頓時(shí)重燃起來,她還沒來得及應(yīng)聲,便穩(wěn)穩(wěn)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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