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多管閑事
寧以卿思前想后,此事詢問陸宴禮或許有些會讓他覺得有些莫名,但眼下總好過再費力去大房摸索,于是她直截了當開口:
“既然如此,當年侯府內的事情你應當都知道。”
“敢問侯爺,十一年前的冬月,陸淮之可曾出過什么事?”
陸宴禮抬起臉來,看著她淡淡一笑,“你們的債,該不會就是那時結下的?”
寧以卿咬牙道:“不好說。”
“那年冬月十二,我于宮中受完封賞回府。林氏說,侯府得了圣上青眼,要到鷲峰山的因年寺還愿,以謝佛祖保佑陸家子孫之恩。”
“那時我母親過世已有幾年,她為長媳,又是宗婦,侯府于這些內宅之事上都是她拿主意。她說還愿之事,是為陸家子孫,是以包括我與淮之在內,都要一同前去。”
“淮之那時正是愛玩的年紀,身邊的嬤嬤沒看緊,他便跑到了鷲峰山中的天湖旁邊去了,差點出事。”
寧以卿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看來她當年真是管了不該管的閑事!
她七歲那年的冬月,雖記不清是哪一日了,隨母親上的鷲峰山,母親去祈福,她也是繞開了家仆,在山中玩耍。
冬日里的天湖已經結了冰,只是還未凍實,常有飛鳥走獸不小心踏破冰面落入湖中。淺水處更是留下許多裂痕,因年寺的僧人還在湖邊立了告示,讓香客行人切忌靠近。
她那時正循著湖邊,尋找古醫書上曾看過的一種生于冬日、長在水邊的冰凝草,草藥沒找到,卻眼尖瞅到了湖邊極薄的冰面之下,有個正在掙扎的小人兒。
寧以卿那時雖小,膽子卻大,爹爹常跟她說人要行善積德,尤其對于身陷困境之人,一定要施以援手。
她從一棵老樹上扯下一節藤曼,緊緊扎在自己腰間,便拾起一塊大石頭,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冰面砸去。
一下,兩下,三下。
幸運的是,湖邊水淺冰薄,寧以卿鑿了沒多久,便將冰面鑿開一個洞,洞里緩緩浮起水下之人的一節衣帶來。
不幸的是,她那時眼疾手快一把扯住衣帶,想要順著那衣帶將人扯出,卻忽略了自己力氣太小,水下之人慌亂之中突然借到力,一下子將她一同拖了進去。
好在她那時腰上纏著藤曼,一只手還堪堪抓住了冰面。
寧以卿還清楚記得,那時她的眼前似乎都浮現外祖父和藹可親的面容了。
想到外祖父,想到娘親爹爹,她開始害怕起來,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從水中爬起,順帶把那落水的小子撈了上來。
直到氣喘吁吁在岸上坐定,寧以卿才發現對方是個跟自己年歲相仿的小公子。
那小男孩當時凍得唇都烏紫,眼見著就要暈厥過去,寧以卿想起爹爹教過的法子,不帶停地替他四肢揉搓,又在幾處穴位之上深按了好幾回,他人才逐漸找回些神智來。
寧以卿當時正要豪邁開口,“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幾個字還沒蹦出來,那小公子卻看著她發起脾氣來。
“誰要你來救我!多管閑事!”
寧以卿目瞪口呆,回過神來才怯怯開口:“你你你,你為什么要尋死?”
小公子狠狠剜她一眼,“你才尋死!都是你,壞我好事!”
寧以卿那時小,心氣卻高,倏地站起身來好幾巴掌就連連落在男孩腦袋上。
男孩許是沒料到會有人這樣對自己,又許是被打疼了,哇的一聲就嚎啕大哭起來。
這下輪到寧以卿手足無措了,她不安地站在男孩身前想著法子給他講笑話逗他開心,直到男孩的哭聲終于漸小下來。
寧以卿見他不哭了,又因為自己打了他幾下,有些愧疚,便決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于是她開口道:“你的家人在哪里,我護送你回去吧。”
那男孩卻恨恨地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和鼻涕,“我才不要回去!”
“祖父不疼我,卻偏疼那個下賤之人!他回來才幾天,阿爹阿娘也就不疼我了!全府上下全繞了他一個人轉!”
他愈說愈委屈,又開始掉起眼淚來。
寧以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在旁又是不知所措起來,她試著安慰道:“不會的,爹娘都是疼小孩子的。”
“才不!”
“我學騎馬,學射箭,學寫字,學詩書,我五歲就能作詩,去年就能縱馬射到靶心了!我分明不比他差,可是從來沒有人會夸我學得快,學得好!他們眼里只能看到他!”
“尤其是祖父,我才是他的親孫兒,他卻整日只記掛著那個人!”
“我才不要回去!他在府里,我就決不回去!”
男孩抬起頭看向湖面,一張稚嫩的小臉,此時皺成一團,分明與寧以卿年紀相當,眼中卻帶著本不該屬于孩童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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