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別怕
陸宴禮已經挽著寧以卿的手出了偏殿的門,直到再也聽不見腳步聲,康樂的眼眸瞬間黯淡不少,她垂下眼,一動不動地站了許久。
碧沅自覺地跪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青絮,”康樂忽然出聲,“陪本宮回寢殿一趟。”
一旁的碧沅瑟瑟發抖,康樂只喚了青絮,卻并未提及自己,難道自己要獨自在這偏殿之中接著跪下去嗎?
想起那日在瑯玉樓內舉著茶盞跪了許久,膝蓋和手臂的酸痛感仿佛再度襲來,碧沅心中憂懼,趕忙跪著哭饒。
“殿下,奴婢知錯了。”
康樂對著青絮微微一笑,“你說,總愛自作主張的人,本宮留著何用?”
碧沅大驚失色,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要把她趕走嗎?!
青絮略微思忖,垂眸又看到碧沅朝她投來的求救目光,還是咬了咬牙,跪下求道:“殿下,碧沅雖然魯莽,但她自小與奴婢一起服侍殿下左右,她的心總是為著殿下著想的,還請殿下看在她往日的忠義,留下她吧。”
康樂歪著頭,一雙眼睛看向碧沅,眼中既有譏誚,又有煩躁。
她厭惡這樣自作聰明的人,更厭惡蠢貨。
既然做了,又不能將事情做得完美,不給別人留下任何把柄,不僅讓寧以卿逃過一劫,反倒還讓陸宴禮發現。
如今怕是讓陸宴禮沒來由地就與自己生了嫌隙!
“既然如此,”她微微抬起腳,繡鞋輕輕踢向一旁的瓷碗碎片,“本宮便留著你,這瓷片鋒利,為防傷著別人,你便跪上去,用你的雙腿把它們蓋好吧。”
“蓋嚴實了,”康樂聲音雖低,卻有些狠戾,“晚些時候回府,本宮會親自讓府醫去診治你的傷情。”
說罷,她頭也不回,轉身便朝殿門處走去。
青絮微微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快步追趕過去,只留下嘴唇顫抖著、臉色也瞬間紙一樣慘白的碧沅獨自在殿中。
殿下從前分明待她和青絮都是很好的,為什么,為什么自從那陸侯成了婚,自從遇到那個寧氏,殿下就幾次三番朝她發脾氣?
碧沅心中又恐懼又怨恨,只恨不能現在將地上那堆碎瓷片盡數撒到寧以卿的雙膝之下去。
寧以卿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
二人正在紫宸殿門前等待陳襄其通稟,陸宴禮站在她右前方,略微一回首,關切道:“冷嗎?”
寧以卿搖了搖頭,抬頭看了看巍峨的紫宸殿殿門,苦笑道:“就是心中有些惶恐,不礙事。”
“別擔心,”陸宴禮伸手,稍微用力地握了握她的,“一會兒跟在我身后就行,圣上問話,你只管作答。除了與我一同謝恩,旁的,一律不需要多慮。”
寧以卿微微點了點頭,便見到陳襄其滿面笑容出來迎接,她立即低垂著頭,跟隨著陸宴禮的腳步一同往殿內走去。
她一路就這樣垂著頭,跟著陸宴禮一起,按照規儀恭敬下拜,山呼萬歲,然后額頭緊緊貼著紫宸殿內地板上的金磚,一動不敢動,一顆心惴惴不安地跳動著,呼吸聲都減弱了些許。
皇帝坐于御桌之后的八仙椅上,見她行動竟能有條不紊、行禮也是落落大方,忽然試探地開口道:
“你就是寧氏女?”
雄渾威武的男聲在身前不遠處不緊不慢地響起,寧以卿一顆心再次懸起。
這就是大魏國那位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的君主嗎?
這就是前世下旨讓寧家抄家流放、讓父親受戮尸之苦的,那位皇帝嗎?
寧以卿那時曾想過,若她能到殿前陳情,痛訴冤屈,這位君主會不會下旨讓人重查此案,還父親和寧家一個清白,放過寧氏全族的性命?
哪怕不能,她也要親自問問,向來忠厚老實、濟世為民的父親究竟做錯了什么,要遭受這種非人的折磨、這樣凄慘的結局?
可如今,一切還尚早,什么都沒有發生,前世即便有百般委屈和冤情,此時也怨怪不到眼前這位帝王身上。
但對于這位君王,她打從心底油然生出的恐懼卻絲毫未減。
她害怕,怕一朝行差踏錯,寧家又不知會被冠以何種罪名,仍舊墮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是以寧以卿聽到皇帝這句問話之時,連平放在地磚之上的雙手都不能自已地顫動起來。
陸宴禮余光掃到她蒼白異常、顫抖不止的指尖,在旁低聲從容地提醒道:“別怕,圣上問話,你只管作答。一切有我。”
此話就在她耳邊響起,她如同擂鼓一般的心終于在短暫時間的調整下恢復大半平整,寧以卿深吸一口氣,輕聲答道:“是,妾身寧以卿,叩見吾皇萬歲。”
即便如此,她的聲音中還是藏著些顫音。
皇帝顯然也注意到了,他抬手略微撫了撫下顎之上的胡須,打量起地上伏跪著的這個女子來。
與陸宴禮一樣,他也注意到寧以卿微微顫動著的身軀。
皇帝了然一笑,心中的猜疑消去不少。
“怎么,你很怕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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