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心滿意足
他認真地看著寧以卿,一字一句道:“我素來不大懂得女兒家喜歡什么,那日為夫人選衣料制衣裳,是讓林雙在旁替我謀劃。”
“衣料與繡樣都是林雙拿的主意?”寧以卿有些玩味地看著他。
“繡樣是林雙挑選的。”
“而那些衣料的顏色……”陸宴禮眼神中有些不自然的難為情,他輕咳兩聲,道,“是我選的。但不是因為別人,而是因為……那幾日住在寧府中,見夫人的床幔、繡帳、乃至妝奩臺上鋪就的錦布都是那樣近似藤蘿的紫色。”
他眼中帶著渺茫的希冀之色,輕聲道:“我以為,夫人會喜歡。”
寧以卿微微側過臉去,余光掃過那只空盞,手指微微僵了僵。
“而甜食的說法,”陸宴禮見她一直回避著自己的眼睛,不由無奈地笑了笑,又接著解釋道,“我母……母親在世時,每每父親惹了她生氣,就總會到膳房去親手做上一碗甜羹,有時是酥酪,有時是蜜盞。”
“父親會的有很多,我卻沒有真正下過廚。”
“所以那日在香云坊出來,我見到那家甜水鋪子,想起此事,本意是想刻木為鵠,卻未想引出這樣的誤會,倒成了畫虎不成反類犬了。”
寧以卿有些訝異,前世她嫁進安平侯府十數年也未聽過陸淮之或林氏提過,原來先老侯爺和侯夫人這么恩愛的嗎?
她心中不免有些難受起來。
陸宴禮每每提及他的一雙父母,總是帶著濃濃的孺慕之情,可見他對老侯爺夫人的感情有多深厚。
明明有這樣好的父母,卻能生出陸宴禮和陸華這一對迥然不同的同胞兄弟。
這是不是也是他這些年來明知陸華一家行為不端持心不正,卻每每都能容忍,都能輕輕帶過的緣由?
她的眼睛再次不由自主地朝那只空碗看去。
那盞燕窩有問題,但卻絕對不是什么一擊斃命的毒藥,此時她只是感覺略微有些頭昏腦脹罷了。
想來,陸淮之與玉湘也知道,若是離奇死亡,必定會被人追究。
所以他們選的,只怕會是一種慢性的毒藥。
可慢性的毒,發作起來并沒有什么太嚇人的痕跡,這怎么夠呢?
陸宴禮曾說過,陸華于他一有手足之情,二有救命之恩。
所以即便大房對他行迫害之事,他看在這些情分上也不會真的同他們計較起來。
但他也說過,他會護著她,不叫這侯府的陰暗殘害吞噬了她。
是真的嗎?
倘若她真的遭遇了危險,命在旦夕的時候,他會怎么做呢?
寧以卿的手掩在寬長繁復的袖袍之下,忽然緊緊攥成拳頭。
她站起身來,朝陸宴禮微微欠身。
“侯爺今日所說的,我都相信,可這些話究竟不是空穴來風,是真真切切由康樂殿下說與我聽的,侯爺今日雖做了解釋,但最重要的并非這些。”
她一雙眼眸中忽然泛起疲倦茫然的神色。
“侯爺該想想,殿下為什么要幾次三番同我說這些。我雖有個侯爺夫人的名頭,但寧家不過一介普通商賈,我不希望因為侯爺的事,讓我與寧家平白惹來一身禍。”
語畢,她轉身便踏出了偏廳。
她知道康樂的目的,也知道康樂的所作所為不過是一個開端,往后必定還會生出別的風波來。
康樂是天子親妹,而她不過是一介普通百姓,若康樂出手,于她于寧家都將是不可承受的滔天大禍。
可說起來,此事究竟是陸宴禮與康樂之間的事情,無論如何,不該由無辜者來承受這些無妄之災。
希望一語,可以驚醒夢中人。
陸宴禮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卻驀地安定了幾分。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寧以卿話中的意思。
關于康樂……興許是他從前多年都只是將她視作妹妹對待,如今后知后覺,竟不知康樂何時也對他生出了別的心思來。
讓他覺得心安的是,寧以卿也發覺了此事,她的下意識反應卻終于不是與自己撇清關系了。
而是將此事交到他的手上,讓他去解決。
他微微一笑,起身離開偏廳。
寧以卿最后這句話,對于他來說,已經足夠讓他心滿意足了。
寧以卿快步走回房里,將房門掩緊關牢。
她走到臥榻前,俯身從內側一個抽屜里又拉出一個暗格來,里頭是她的小藥箱子。
這只藥箱是當年丘鶴年在她離開章莪山之際贈與她的,她第一次回門之時,就將這只箱子帶了回來,里頭放著許多丘鶴年的獨門寶物。
比如她手中現下拿著的這一瓶藥水,以血引入,能測上百種毒。
但這種藥水也僅能測出一些較為常見的毒,世間毒有許多種,像此前陸宴禮身俱三毒匯為一體,用這樣的藥水就 測不出來。
可寧以卿確信,以目前陸淮之的能力,他弄不到什么稀世奇毒,故而用此藥試試,多半能知曉七八分。
她走到桌旁拿過一只空茶盞,又從箱內拿出一根銀針,刺破指尖,將血和那瓶中的藥水都滴了進去。
不出片刻,藥水與血液融為一體,從最初半透明的猩紅色,逐漸轉為妖異的藍紫色。
寧以卿端起那只茶盞在口鼻前細嗅,仔細分辨其味道。
須臾,她放下茶盞,嘴邊拉起一抹不屑的笑。
不出她所料,不算什么稀奇毒物。
區區紫夜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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