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章家女
廳堂內跪著的只有玉湘一個,她自然也知道寧以卿這句話是對著她說的,但她并未即刻起身,而是片刻之間便從眼眶中擠出洶涌淚水,嬌弱地抬起臉來,對寧以卿道:“小姐肯原諒奴婢了嗎?”
多少年了,她都不曾在寧以卿面前自稱過奴婢。
只因為是寧以卿親手把她帶回的寧府,只因為寧致遠夫婦出于憐愛,這些年一直厚待于她。
在寧府的時候,她用飯是跟寧以卿一起用的,身上穿的衣裳、頭上戴的釵環都是寧以卿與她分著穿戴的,就連寧以卿未出嫁前有好幾年里,她夜里都是跟寧以卿躺在一張床上睡覺的。
雖然她面上是寧以卿的貼身丫鬟,但寧府上下一眾奴仆卻從來都把她當半個主子看待。
然而今日,她終于又在寧以卿跟前自稱奴婢了。
若不是有前世她刺向自己的那一劍,若不是自己臨死前她在耳邊那些怨恨毒辣的話語,寧以卿還真以為她是改過自新了。
然而此時對著她的惺惺作態,寧以卿只覺得好笑,猶如京城里正月十五元宵夜里,最熱鬧的坊街之上,手藝人帶出來逗笑的那些猴子,蹩腳而又滑稽地模仿著人的動作。
“沒什么原不原諒的,”寧以卿淡淡道,“你若能安分守己,我并不想苛責于你。只是府中過些時日定是要忙碌起來,你的傷如若養好了,便同春瑤一起,盡好你該做的本分吧。”
玉湘點了點頭,從地上虛弱地站起身來,問道:“小姐是說宴席的事情嗎?奴婢一定盡力辦好。”
寧以卿看著她,忽然垂眸拉起一抹笑來。
“宴席算什么?”她的聲音輕柔,卻仿佛將玉湘的心震了個天翻地覆,“大房嚷嚷著要辦這宴席,不過是個開始,最晚年后,侯府就又要有喜事了。”
蘭月在旁接過話問道:“是少公子的喜事吧?夫人是覺得,大夫人有意借宴席的機會,為淮之公子挑選新婦嗎?”
“明年開春,三月便是春闈開科了。”寧以卿慢悠悠道,“寒窗苦讀十數年,能不能成就一番功名就看此回。少不得嫂嫂要為她這寶貝兒子精心籌劃一番。”
蘭月看起來似是很不解,一唱一和道:“少公子科考,那只能憑他自己的本事,大夫人又能籌劃什么呢?”
一旁的玉湘臉色倏地白了幾分。
籌劃什么?
自然是為他選個好妻族,助他青云直上!
寧以卿笑笑,“方才我提到的章家,那位章老大人你可曉得?那是我大魏朝國子監的重臣,從前的太子少師,今上特封的衍圣公!他地位遠在祭酒之上,歷年春闈登科的學子,便是過了殿試,最終也要由他親自過目擢選,可見圣上對其的倚重和尊崇之心。”
“大夫人想擇章家女為婦?”蘭月又問道,“可奴婢聽說過這位章公,都說他為人最是剛正不阿,從不攀附結交權貴,更不會為這些裙帶之事額外容情,若不是真才實學,便是娶了章家女,又有何用?”
“章公是國子監衍圣公,大魏朝堂之上,尤其中書,有多少股肱之臣都是章公的學生,”寧以卿還未作答,玉湘便在一旁輕聲道,“便是沒有章公親自提拔,只要能跟章家攀上親,便已經掃清了朝堂之中大半道路。”
她的聲音中帶著顫抖,說完這句話便又急切地看向寧以卿,“可是小姐,章家不會折節下交,這門親事是不能成的,是嗎?”
玉湘在渴求寧以卿一個肯定的答復。
她不敢想,如若章家點頭,陸淮之會怎么做?
當日只是為了寧家巨富,他便可忍心舍下自己去娶寧以卿,而如今,那可是大魏赫赫有名的章家!
她的手在袖中捏緊那塊玉環但憑此物,真能讓他許自己一個正妻之位嗎?
“我如何能知道?”寧以卿笑道,“不過此事若成,于安平侯府而言,也算一件好事,我自然樂意成人之美。既然是嫂嫂要請的人,我想法子將人請到也就罷了,剩下的當然只能看他們那些親戚的手腕關系如何了。”
玉湘的嘴唇又微不可見地顫抖起來。
寧以卿話說完,便扶著桌面艱難地站起身來,“蘭月,扶我回房休息吧。記著讓人再往屋中添些炭火,這幾日夜里總覺得身上冷津津的。再去替我抓些風寒藥來,趕著在這場宴席之前將病養好才是。”
玉湘卻忽然出聲,“小姐,您既然病了,更不宜勞累,不然就將帖子的事兒交給奴婢們去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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