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并不踏實，清瑤清醒了四五次，都沒有看到回復，最后一次醒來竟然已經十點，她打開手機，陳斯年三個小時前已經回了消息：

        “剛醒。”

        巧的是，她看到消息的這一刻面對面又傳來了一條：

        “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覺，在想我？”」

        清瑤腦袋里“嗡”的一聲。雖然沒有人相信，可是他們的交流其實從來都沒有逾矩過，這句話直白又曖昧，擊中了清瑤的少女心事，她覺得是時候挑明了，反正日后也不一定能再見，她不能再錯過這一個夏天。

        “對啊，在想你。”她覺得不夠，又繼續說道：“你知道我喜歡你吧。我喜歡你很久了，我也記不清楚是兩年，還是兩年半，或者是三年，久到我不記得是什么時候讓我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也是喜歡你這件事讓我一直努力一直自律，一步步走過高中。沒有什么好掩飾的，我真的很喜歡你，不想再偷偷喜歡了，我想讓你知道。”

        發完這些話她把手機往床上一扔，不去看扔到了哪里。清瑤起身，環視一周覺得家里好像哪里都不太干凈，房間有太多東西需要整理。她瘋狂地打掃，不讓自己停下來，不敢去看手機。她就是慫，有膽子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卻沒膽子去看他的反應。

        直到媽媽“啪”地一聲關掉了放在洗手間的藍牙音箱，清瑤刷馬桶的動作才停了下來。媽媽朝她喊到：“聲音開這么大聲遲早要聾掉的。你手機一直在房間響，快點去接，接完吃飯。”

        清瑤立馬洗手沖回房間，陳斯年的來電還在響著。她的心從來沒有跳過這么快，快到她覺得自己在透支著生命往后歲月里心臟的活力，只為了這一次的心動。她按下接聽鍵，電話里陳斯年的聲音從來沒有這么溫柔過：“我給你發了信息，你一直沒回。”

        “啊,啊哦，我剛剛在忙。”這聽起來太像借口。

        “嗯？那現在還忙嗎？”

        “還，還好”

        “那，要不要先看看？還是我念給你聽？”電話那頭有一聲若有若無的笑。

        清瑤覺得自己整個人在發燙：“不用！我來看了，先這樣吧，拜拜！”她說完又后悔了，電話沒掛，可是那邊的人好像也不著急，他們聽著對方的呼吸聲，誰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陳斯年終于說：“好，那先掛。”清瑤按下了掛斷鍵，返回聊天界面一看，他發了好幾條信息：

        —————10：03am—————

        “我知道。”

        “其實畢業典禮那天，我就想跟你表白的。可能我喜歡你沒有你喜歡我那么久，在高考越近我們見面時間越少的日子里我才漸漸確定。我喜歡你想不出題來找我的樣子，喜歡你認真聽講的時候呆呆樣子，喜歡看你笑，喜歡看你倔，喜歡跟你開玩笑，喜歡我們關系比其他人都近的感覺。”

        “有點后悔不是我主動跟你說了，怎么讓你先講出來了呢。”

        “而且，你的喜歡我看出來了，我的朋友們也都看出來了。你確定你是在偷偷喜歡？”

        —————10：31am—————

        「語音通話未接通」

        “你睡著了？怎么不回我？”

        —————12：28am—————

        「語音通話已結束03：51」

        看完消息，清瑤開心得在床上打滾，好像跌進了蜜糖里，人生再沒有比此刻更圓滿的時候了。她一整天心情都飄飄然的，時不時和陳斯年聊幾句天，快樂得滿腔的愛意都要溢出來。

        “你晚上干什么？”手機又響起了他的消息。

        “和阿歌約好去吃冰，學校旁邊那家。”清瑤隱隱約約覺得從相互表白心跡之后，有些東西在發生在改變。她期待著，又不十分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屏幕對面顯示對方斷斷續續地輸入，到最后，卻只發過來一句：

        “嗯，注意安全”

        晚上閨蜜很快就發現了她的狀況，在阿歌的威逼下，清瑤把事情和盤托出。

        不同于清瑤是個標準的18歲純情少女，聞歌從小就是個萬人迷，情感經歷一段一段的。聽完整個過程，聞歌覺得這兩個人怎么能這么文藝，好像在演電影。她又開心又著急，著急的是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確定在一起，表白之后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好像還是和以前一樣，她恨鐵不成鋼地敲打沉浸在喜悅之中的迷糊閨蜜：“瑤瑤，所以你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了嗎？”

        清瑤被問得愣住：“啊？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還需要這么清楚地問的嗎？”她臉開始紅了，男女朋友，這個詞對她來說有點神秘。

        朽木不可雕，阿歌不放心地說：“你要不要問個清楚？看你們聊天的語氣哪里像情侶？”

        清瑤難為情。她其實也想要一個清晰的答案，可是剛剛有多歡喜此刻就有多怕是一場空歡喜。

        但她還是問了：

        “陳斯年，我想問一下，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呀？”

        他在線，可是遲遲沒有回復。

        清瑤的心情一點點地冷靜，炎熱的夏夜里她的指尖溫度一點點地降低，她怕他不愿意。

        清瑤心不在焉，情緒被另一個人牽動著，晚上的活動草草收場，和本子分開之后，雖然離家有一段距離，但是她選擇了走回去。

        一路上走幾步她就要打開一下手機，對面卻遲遲沒有回復，她屬于別人不推一下就不會走的人，對陳斯年的主動已經到了自己的極限，自尊心不允許她再次低聲下氣地問這種問題。可是內心又太需要一個答案，糾結著，疑惑著，懊惱著，最后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決定強迫自己不去在意他的消息。她在夜色里慢慢地走著，賭氣地想：不理我？那就別想再找到我了。實在氣不過，就踢路邊的石頭玩，踢到一塊大的，在空中形成一段輕微的弧線，緊接著聽到一句“哎喲”。

        清瑤猛抬起頭，不是驚訝于原來已經走到了家樓下，而是這聲音太過熟悉。

        陳斯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砸痛了，眉頭輕輕皺了起來，但嘴角卻咧著笑。咋一見到他，清瑤剛剛的愁腸百結瞬間拋之腦后，不自覺也露出了笑容：“你怎么在這里！”

        月色過濾掉了回憶里的其他雜質，清瑤只記得少年眼神里溫柔的愛意，他說：“我來回答你剛才的問題。”

        “啊？”清瑤這才想起剛剛在阿歌慫恿下的莽撞提問，害羞又尷尬，迫切尋找的答案來到眼前了，她又只會轉移話題：“你來找我怎么也不說一聲，等得久不久。”

        “一開始沒說，是不想因為我，打擾了你和朋友聚會。后來我問了聞歌，她說你們分開了，可是我聯系不到你，只好先過來你家樓下等你。”

        “哦”清瑤別了別嘴，自己原來如此的小心眼。

        他走近來，語氣認真又鄭重：“那些不重要。下午在手機上，是我表意不明。我過來是有話要親口跟你說。”

        清瑤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原來被心動選手表白前是這種感覺。

        看得出他也同樣緊張，但是少年人的緊張之下是最動人的真誠：“清瑤，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思考過了，畢業之后，以你的水平正常發揮去執大沒有問題。執大在執市，我的出國手續沒那么快，我爸同意我在國內先待一年，先去姑姑的公司實習，所以我也會去執市。我們有很多的時間相處，建立穩定的感情。出國之后，我們可以約好每天都抽出時間聯系，我每個假期也都回來找你。我們的以后我都考慮過，我認真地想和你有一個未來。”

        他終于說出那句遲來的話：

        “所以，你愿不愿意和我正式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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