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韭菜懶扁食
其實本屆御廚擢選的魁首,已經毋庸置疑。
三局中有兩局食物都被吃光了,若說品菜官不滿意,那絕對不可能。
梁泯朗聲宣布:“本次御廚擢選的‘狀元’是——溫雨!”
四周響起掌聲,眾人齊齊向溫雨道賀,溫雨笑著跟眾人道謝,留在這的都是入了選的,說句“同喜同賀”很合時宜。
諸位庖廚入了選,以后便是名正言順的御廚了,“御廚”二字前冠姓,聽起來真叫人舒坦。
人人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面孔,這是喜事,相當于上學的上到清北,拍戲的拍到好萊塢,走秀的走到維密,他們這當庖廚的能當上御廚,也算事業巔峰了。
等各位新晉御廚們相互道完賀,崔公公囑咐了些楚宮里的規矩、膳房的規矩,便讓宮差給諸位御廚發腰牌。
和之前擢選用的木牌相似,是以后在御膳房當差的身份平整,只不過為銅制,看起來更加上檔次些。
眾人依次領了腰牌,仿佛接到了名校錄取通知書般,喜悅地掛在腰間,是御廚擢選的榮耀咧。
御廚正式進宮當值是三日后,如此這般,便可先行出宮去了。
溫雨把腰牌收好,隨眾人一起謝過梁大人和崔公公,便跟宮差的指引,往宮門外走去。
青石磚的宮道上,溫雨慢慢走著,邊打量楚宮中的紅墻綠瓦,邊尋思著這三日做些什么。
炒栗子的生意往后定是做不成了,這幾日因著擢選,已經好幾日沒出攤,甚至有食客打聽溫小娘子的去處,生意是不是不做了,若真不做,那便太可惜了,西苑街街頭少了一大名吃。
倒是可以考慮將糖炒栗子的方子留下,至于留給何人,溫雨尚未思索出結果,只待有緣人出現罷。
正想著,忽聽身后有人叫她:“溫姑娘慢步。”
溫雨回頭,竟是擢選得了第二名的林傾。
她和林傾有過幾句話的交情,算不得陌生人,此人為人頗有禮貌,溫雨心中并不厭惡,頓住腳步道:“原來是林御廚,還未恭賀你取得好名次。”
林傾不好意思地笑著道謝:“不如溫姑娘廚藝更佳,冒昧打攪姑娘前行了。”
兩人并行往前走,溫雨問:“林御廚有何事吩咐?”
“倒沒有什么要事,只是想著苦練廚藝數十年,一朝入選,心中雀躍罷了,家父也一直希望我能進宮做御廚,如今可算了他老人家心愿。”林傾說得眉飛色舞,可見是真開心。
溫雨懂他想找個人傾訴喜悅的心理,他是第二,找旁人說難免會有炫耀之嫌,找個名次比自己還高的倒免了這份嫌疑,能痛痛快快暢所欲言。
況且林傾本就欽佩溫雨的廚藝,那道脫骨扒雞做的他是心服口服。
溫雨真心實意道:“那更是喜上加喜,如此大喜,應該找個地方慶祝啊。”
林傾眼前一亮,若能慶賀一番也是樂事,但又一想,眼下只有他和溫姑娘兩人,若是兩人單約,難免不被人說閑話,他無妨,可不能害了姑娘家的清譽。
正為難,突聽身后響起一道驚喜的聲音:“慶祝?好呀,加我一個唄。”
這聲音,溫雨一聽就知道是誰,除了大小姐性子的沈芳,哪還有旁人?
若再加一人,湊成三人小團體,反倒不會有人說閑話。
林傾詢問地看向溫雨。
溫雨無所謂,透過現象看本質,沈芳這人雖嘴上不饒人,人品卻不壞,不是背后放冷箭的小人,且自“扒雞”一局后,沈芳的態度明顯轉變不少。
于是點了點頭。
沈芳開心了,出謀劃策要找一家最好吃的酒樓,她是京城人氏,對這一帶的吃喝玩樂甚熟。
溫雨聽完十分不解,指了指他們,真誠發問:“咱們可是梁大人欽點的御廚,為何要去吃酒樓,難道不配吃自己做的?”
林傾剛才被沈芳帶跑偏了,聽到這么一說,才恍然,一拍頭道:“對啊,咱們自己做的,不比酒樓肆廚做的好吃多了!”
沈芳笑著罵自己傻了,轉眼又為難道:“不成,我爹的那幾個姨娘每日輪番上演大戲,我家環境實在不太好,絕不能在我家。”
林傾也面露難色,家中似乎也有不便透露之難。
溫雨微微詫異,這便是古代的家庭嗎?三妻四妾制度迫害了多少后無辜女子及后輩,略微一想,道:“好說,來我家罷,我家在西苑口,家中只有我一人。但慶賀之日我想再請一人,是尚書府夫人的婢女,叫碧兒的,曾與我有恩,你們介意嗎?”
兩人連連搖頭,多個人還熱鬧咧,同時又羨慕溫雨獨居的幸福,慶幸他們還有一席清凈之地可以用來慶賀。
如此說好,三人便在宮門分了手。
溫雨看那兩人開開心心飛奔回家報喜的模樣,忍不住笑著搖搖頭,自己卻只能跟家中兩貓一狗報喜了。
回去家中,溫雨一直歇息到第二日清晨才起來,御廚擢選雖說不累,到底是磨人,自己都沒想到竟一覺睡了這么久。
秋日清晨空氣甚好,微風涼沁,院里的□□悄悄開出花苞,大黃剛從窩里睡醒出來,蹬著腿伸懶腰,貓兒則已經在優雅地著舔爪子,打理絨毛。
溫雨睡起只覺神清氣爽,精神百倍,慶賀原定在今日晚膳十分,還得提前去告知碧兒一聲,看她是否當差,得不得空出來。
早膳吃的是懶扁食,所謂懶扁食,對應的是扁食,之所以叫“懶”,是因為省了剁餡、搟皮以及包餃子的步驟,味道卻跟真正的扁食差別不大,故而叫懶扁食。
洗一把韭菜,切成指肚長的小段,和面時直接把韭菜碎加入面盆中,再加少量鹽巴,和成不沾盆不沾案的韭菜面團,表面薄薄撒上一層面粉,拿搟面杖搟面皮似的搟成薄薄一張。
最后刀切成小片就好啦,至于切成什么形狀的片,管它方形還是長形,功夫好切成愛心形都沒問題。
懶扁食下鍋,幾乎不用再放其他輔料,只需鹽巴調味即可,等韭菜面片煮得軟而不爛,就可出鍋享用啦。
當真是懶人居家必備的吃食。
溫雨最喜歡早上吃些流食,胃里暖暖的很舒坦,飽腹感相對較強。
熱騰騰一碗懶扁食,青青白白躺在白瓷碗中,模樣甚是清新可愛。
夾起一筷箸韭菜面片,是三角形的,韭菜碎充盈在面片中,還冒著熱氣。
咬上一口,韭菜的香味立刻在口中散開,因有面餅調和,韭菜味并不太沖,只有淡淡的清香,嚼起來香香脆脆,又軟又筋道。
吃口扁食喝口湯,面湯吸飽了面粉,很是濃郁,喝上一大口,湯汁順著食道滑進胃里,腹中頓時變得暖洋洋起來,十分舒服。
吃到一半,溫雨又往面湯中滴入幾滴香醋,口感瞬間變得不一樣起來。
因為加醋和不加醋的扁食湯同樣好吃,為了避免選擇困難,干脆先吃一半,再吃加醋的另一半,兩種口味都能品嘗,兩全其美。
吃完飯,陽光正好,照得人心升溫暖,溫雨在小院廊下的小木桌上鋪一卷宣紙,蘸飽了墨,開始寫糖炒栗子和蒸栗子糕的做法。
寫好拿鎮石一壓,放在零星蔭下晾著。
她則起身進了廚房,打算再做一些糖炒栗子。
熱乎乎的板栗很快炒好了,香噴噴的味道充斥著整間廚房,溫雨剝開嘗了兩個,味道依舊好。
于是放心裝了滿滿兩大紙袋,一袋蓋在棉被下,留著晚上請林傾碧兒他們嘗鮮,另一袋待會兒帶去尚書府,請碧兒轉交給尚書夫人,以表謝意。
單單一袋炒栗子顯得有些單調,溫雨從早膳懶扁食得出的靈感,不如再做幾個灌湯小籠包子,裝在食盒里既好吃又好看。
于是便真做了些灌湯小籠包,尋來一個精致小巧的食盒,整整齊齊裝了兩層,拎著動身去尚書府。
等到了尚書府門前,輕輕扣大紅朱門,跟前來開門的小廝說明來意,便被小廝領著進了尚書府,到一處茶亭等候。
不愧是尚書府,連登門拜訪婢女,禮節都這般周全,可見尚書府家風不錯,雖不似貴客般請進花廳,能在茶亭稍后已經算周全面子了。
片刻后,碧兒匆匆趕來,臉上盡是欣喜:“溫小娘子,我聽當值的人說你來找我,還以為是誆人,沒想到真是你。”
溫雨笑笑:“自然是我,我來找你,沒耽誤你的差事吧?”
“哪能?”碧兒拉著溫雨在茶亭坐下,“夫人待下人一向不錯,不苛求我們一定要守在身邊。”
“那就好。”溫雨把帶來的糖炒栗子和食盒擺出來,“我冒昧來拜訪,也不知道帶些什么好,便親手做了糖炒栗子和灌湯小籠包子來,不知合不合夫人胃口。”
一聽有糖炒栗子,碧兒眼睛都亮了:“正好正好,你帶的東西算是帶到我們夫人心坎上了。”
溫雨笑問:“這話怎么說?”
碧兒解釋說:“自打你進宮參加御廚擢選,她好幾日沒吃到炒栗子了,剛才還跟我念叨呢。對了,還沒問你擢選結果呢。”
溫雨大眼睛彎彎一笑:“幸不辱命,中選!”
碧兒也很開心,沒成想當初一起念的事,竟真成了:“恭喜恭喜,以后要改口叫‘溫御廚’了。”
“所以當初說好的,我欠你頓飯,碧兒姐姐。”
碧兒自當欣喜:“那我可得沾沾溫御廚的喜氣。”
溫雨把紙袋和食盒塞到她手里:“既是這樣,你把這些快給夫人送進去,順便看晚膳十分能否告個假,我在家中設了宴席,同去的還有兩位剛中選的御廚。”
三位御廚的宴席啊,那可一定得去,且夫人念叨著炒栗子呢,午膳也沒多同,正好可解饞。
碧兒歡天喜地地去了,及至再出來,老遠沖溫雨招收:“溫妹妹快來,我家夫人吃中了你做的灌湯小籠包,非要見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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