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共枕
從柴房出來楚云舒便徑直進了新房,琪兒將熬好的藥置于桌上,小心的乘出一碗來端到床邊。
“王爺,這是王妃的藥,大夫說最好是今夜便服第一貼,對王妃的病情有好處,只是王妃一直昏迷不醒……”
“你退下吧,給本王。”楚云舒接過巴掌大的碗,用勺子輕輕搗著里頭的熱氣,后抿了抿熱度,適覺剛剛好時卻發現床上的人正昏迷著呢!
琪兒退去后,屋內便只剩下他們二人。
楚云舒放下藥碗,掀開被角,將她的衣裳往肩下松了松開,一道淺紅色的櫻桃形狀疤痕落入眼下,令他回驚作喜。
這道疤,足以說明她的身份。
還記得十年前,他與太子楚云飛隨父皇一道在宮外圍場狩獵,那時的他也不過才八九歲模樣,這是他第一次出宮狩獵,便奪得了個好彩頭。
甚至贏過了比他大兩歲的太子,父皇欣喜萬分便當機賞賜他與他母妃許多金銀珠寶。
卻沒想到此次出頭卻召來皇后的妒忌。
回宮之后皇后處處借機刁難他與母妃,甚至陷害母妃與太監有染,母妃自此被打入冷宮,郁郁而終。
他也就被過繼到皇后膝下扶養,因他比太子更聰明,夫子經常在皇上面前夸贊他,引起了皇后的警覺,便以自己身子不適無暇顧及而將他送出了宮。
自此,他便在丞相府短住了一個月。
他被送入丞相府之時人是病著的,有太醫隨行了幾日,那段時日安逸得很,病情也慢慢好轉。
由于失去了母妃,便無人將他放在心上,就連丞相也怠慢他,缺衣少食的實乃常事,更是將他安頓在環境不好的偏院,與妾侍庶女們待在一起,無人侍奉。
他自知自身處境,能安然活著便是他最大的期望,依稀記得母妃在床邊對他所說的遺言,便是期盼他能好好活著。
自此,他便將自己的才華隱匿,在丞相府養成了不爭強好勝的性格,盡力壓制住內心復仇的欲望,年歲到時便自愿請命出宮駐守邊城,暫且遠離紛爭,為的就是有一天能有與之睥睨的實力。
他定要風風光光的回去,將屬于自己的一切都拿回來。
因為他知道,唯有王,才有資格得到想要的一切。
至少在遇見她之前他一直是這么想的。
他依稀記得,當年言歡比他矮半個頭,經常跟在他的身后叫哥哥,她最不喜讀書,賴床卻是第一名,每回都得他去將她喊起,她便鼓著兩個小腮幫子晃了晃腦袋,朝他撒嬌道:“哥哥,我想再睡會。”
他靈機一動:“那,我帶你去摘棱角可好?”
“嗯~”她驀然坐起,揉了揉眼睛,蹬上小鞋子,開始穿起了衣裳:“言歡要摘最大的棱角,回來哥哥剝給我吃。”
“臭丫頭,就知道吃!”
春暖花開,和風熙熙,府內有個不大不小的花園,里面栽培著各種各樣的花果,一眼望去,色彩鮮艷。
在花園的一角,有個半人高的淺池塘,生長著不少的棱角葉子,隱約可見成熟的棱角在葉根之處,隨著水流波動起起伏伏的,甚是壯觀。
兩人皆將鞋子脫了,衣袖褲腳挽起,打著赤腳手牽手走了進去。
楚云舒背著背籠探路,宋言歡則負責采摘扔到背籠之中,這一干就是一下午,兩人皆累彎了腰,載著滿滿的果實回去,晚上小廚房便給他們安排了棱角粥,兩人喝的津津有味。
正午過后,楚云舒正在練劍,她則坐在涼亭發愣,雙手拖著腮,一副懵懂的模樣,問道:“哥哥,天上的云是軟綿綿的嗎,為何總是能揉成一團,不像落雨那般掉下來呢?”
他收起劍走到涼亭之中,疑惑了半響后發覺自己也答不出,于是便坐下來說道:“也許,天空離我們太遙遠了,它即便是飄落了,也不著痕跡,就像我們,總有一天也會分開的。”
“我不要和哥哥分開……”宋言歡抬眸,眼中蘊著盈盈淚花,眸子一磕一磕的,似乎犯了困。
楚云舒默默的站在她身邊,扶住她不穩的身子。
不一會兒,她便靠在他的身邊睡著了,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入房中,替她蓋好薄被,隨即從桌上拿來蒲扇,一下一下的為她扇著風,見她睡得安逸,便寬慰的笑著。
后來
聽聞宮中來人要將他接離丞相府,宋言歡為此不舍的哭了一整日。
臨走前一日晚,她翻來覆去的如何也睡不著,于是便提著燈籠想去找楚云舒。
誰料剛走到門口,便跌了一跤,右手手臂摔到燭火之上,被灼燒得火辣辣的痛,慘叫了一聲后淚水嘩嘩的落下。
楚云舒聽到動靜慌忙跑了出來,望著她被燙得通紅的嬌嫩手臂,迅速跑回屋內取來藥箱,翻來搗去的找到了一小瓶燒傷損傷藥。
他們本就不是丞相府的正主兒,若不是要緊的事,這個時辰莫說請大夫來了,就連個丫鬟也難見到,幸虧他從小習武,身邊總會帶上一些傷藥。
“別怕,這藥上了,總歸是有些不適,但是若不上藥,怕是傷口會化膿。”楚云舒小心翼翼的給她上著藥。
她忍著火辣辣的疼咬住下嘴唇,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傷口被包扎好后她的眸子定在他的身上,帶著哭腔懇求道:“哥哥可不可以不走!”
他收拾好藥箱,轉頭伸出手去,從她的衣襟口取出一方小帕,為她擦拭淚水,不知不覺,自己的眼眶也跟著紅了。
“言歡莫哭,哥哥只是暫時離開,日后我還會回來看言歡,帶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來給言歡玩,好不好。”
宋言歡直勾勾的盯著他看,眼淚慢慢的止住,腦中反復嚼析著這番話,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哥哥從來說話算話,不會蒙騙言歡!”
“從不蒙騙小言歡。”
見她重展笑顏,楚云舒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頭,小心的將她扶起。
“言歡今晚想同哥哥一起睡!”
“不行,言歡是女孩子,不可以和哥哥一同睡,也不可和其他男子一起睡,可記住了?”
“為什么?爹爹也和母親一起睡,我就不可以和哥哥一起睡?”
“等你再長高一點,與你母親那般高,便可以了!”
“那我要多吃點……爭取日日同哥哥住在一起。”
“……”楚云舒撓撓頭,被她這張小嘴說得噗得一下,羞紅了臉。
她手臂上的疤便是自那時遺留下來的。
……
回想至此,楚云舒的嘴角微微上揚,輕輕的在她耳畔說著:“哥哥不會跟言歡分開的,永遠也不會了!”
他寵溺般摸了摸她的臉頰,曾經種種,恍若昨日。
重新端起了藥碗,他先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與她嘴對嘴,強行喂藥。
不知不覺,湯藥已見底。
此刻剛過丑時,紅燭也已燃了大半,他本想去書房就寢,突而想起白日里皇上召見,明著是為了在他面前炫耀美人在懷,暗地卻是在敲擊他,若不與丞相千金鸞鳳和鳴,下一步便要定他個違抗圣命的罪,無論如何他也逃脫不了。
若是將他的婚姻與丞相牢牢捆住,那便是親上加親,足以令皇上心安,令朝廷閉嘴。
這兩全的法子,絕對不是皇上能夠想出的,一定是那老謀深算的太后。
既然如此,這定遠王府之中定然有皇宮派來的暗線,若是他今夜不在這過夜,想必天還沒亮,就已經傳到太后她老人家的耳朵里。
于是他頓了頓步子,回轉身來將紅燭吹滅,脫了外衣躺在宋言歡身邊。
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隱隱約約可以瞧見她的側臉正對著他一同枕在鴛鴦紅枕之上,她的手冰涼,身子也不暖,臉色也有些蒼白。
他牽了牽被褥,將身子往她那邊緊靠著,索性抱著她睡,將溫暖渡給她。
不一會兒,被褥之中確實暖和了不少,他的周身卻多了一份燥熱,這份燥熱,在他垂眸看著她時更甚。
他極力隱忍住內心這該死的欲望,緩慢的翻了個身,強迫自己閉上雙眼睡去……
次日晨,院外一片生機。
宋言歡揉了揉稀疏的睡眼,松了松身子,感覺滿身都是疲憊,換了個姿勢側躺著,鼻尖似乎頂到了什么東西一般,尖尖的,柔軟且有溫度。
心覺異樣,她努了努眼皮,輕輕睜開了雙眼,一張熟悉的臉龐落入瞳中,兩人正面對面以鼻尖對鼻尖的姿態緊挨著睡,面前的人正閉著雙眼似乎渾然不覺。
她瞬間頭皮發麻,嚇得縮到床角,將被子全部拉到身下,嚴絲合縫的裹住自己的脖子以下,警惕般瞪著他,開始語無倫次了起來。
“我……你……昨晚……”
楚云舒被她的動靜吵醒,一醒來便看見她這副模樣,心里頭覺得甚是好笑,他坐起身來,將頭發撩到耳后,壞笑道:
“新婚之夜,男女洞房,何其正常,王妃莫不是忘記了,昨夜對本王是如何的不能自持,主動起來就連本王都不遑多讓!”
“王妃昨夜模樣甚是嬌媚,本王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不過春宵一刻,本王很是滿意。”
“啊~”宋言歡的臉上立刻爬上了紅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聽得渾身麻酥酥的,悔不當初:“我……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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