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提親
翌日,清晨。
陸安國夫妻倆早早起來,在廚房燒火做飯。
“老頭子,小川說得能是真的嗎?”
徐翠云心不在焉地翻炒著鍋里的菜,回過頭來說。
“是真是假……我也說不準。”
陸安國皺著眉頭,剛才也在琢磨這事兒。
“你要說假吧,他帶回來的兩套紀念幣都是真金的,起碼值大幾萬塊錢呢。”
“可你要說真……”
徐翠云馬上說:“有點離譜是吧?”
“是啊。”
陸安國點點頭:“我二十二歲坐館行醫,有錢的也遇到過。最多的那次,也就統共收了人家三萬多,還是大半年出診十來次加起來的。這一給就是一百萬……”
“我覺得是真的。”
徐翠云露出笑意:“你那都多少年的老黃歷了,那會兒的錢多值錢?兩塊五就能買一斤豬肉!現在呢?去年的時候,三十塊!”
“咱們家小川是出息了,你呀,那叫嫉妒。”
“哎,我說。”
陸安國不悅地說:“你怎么這樣?我是擔心咱們兒子,怎么就嫉妒了?剛才你還說自己也擔心呢,怎么說變臉就變臉呀!”
“哦,小川說拿一套紀念幣給你打金鐲子,你這是拿人的手軟呀?”
徐翠云擺擺手:“去去去,燒你的火吧。趕緊做好了飯,咱們去老徐家把小川的婚事給定下。”
她突然回過頭來,十分鄭重地說:“老頭子,到了那邊你嘴上可千萬有個把門的。小川不管是真有錢還是假有錢,你一個字都別在周萍面前提。”
“這還用你說?”
陸安國聽到這個名字,心里就不痛快。
“要不是小川認準了徐香雪,就沖周萍那作風,我死活不能同意這門親事。”
“小點聲,別讓小川聽見。”
徐翠云朝外面張望了一眼,陸小川正在打電話,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香雪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要說模樣、身架子、性格,那是真沒得挑。就是……”
她嘆了口氣:“反正以后小川和香雪一塊兒過日子,他現在手里也有錢,去城里買套房,我就不信周萍還能追過去。”
“你以為她干不出來?”
陸安國面帶慍色。
“行啦行啦,孩子們的事情咱們少管。”
徐翠云勸了一句,自己心里其實也不踏實。
院子里,陸小川和劉福生在電話里有說有笑。
“樹莓沒壞就好,我昨晚覺都沒睡好,就擔心這件事。
對了劉叔,藍色那個水桶里面,底下有一小半是樹莓王的果子,個頭特別大,你沒當普通的給賣了吧?”
劉福生樂呵呵地說:“我干了二十年的生意,能干這種傻事?小川兄弟,你是不是裝錯了?我尋思著,樹莓放了那么長時間,等你再過來找,恐怕都壞了。
正巧有兩個老熟客想要好一點的拿去送人,我就……兩百塊錢一斤給賣了。
小川兄弟,你放心。該是多少就多少,回頭我把錢給你轉過去。”
陸小川淡淡一笑:“不用了劉叔,那就是專門補償你的。”
“我怎么好意思呢,那么貴。”
劉福生客套地推拒道。
“一點小意思,您甭跟我客氣。”
陸小川停頓了片刻,不好意思地說:“劉叔,其實我還想跟您說件事。”
“什么,你說?凡是我劉福生能幫上忙的,絕不推辭。”
“那倒不用。就是……我家里今天有點急事,那個……想去我對象家里提親,你看……”
“原來是這樣啊!”
劉福生笑道:“小川兄弟,你早說呀!這大喜的日子,我給你發個紅包。”
陸小川笑意更盛:“今天我沒去摘樹莓,明天一定給您補上。”
“小事,小事。你的才是大事!”
“小川兄弟,預祝你馬到成功啊!”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這才掛斷電話。
“小川,飯做好了,快來吃飯吧。”
徐翠云從廚房探出頭來,招呼道。
“誒,這就來。”
——
上午八點半。
陸小川一家三口換上了最體面的新衣服,比過年都要莊重。
“爸媽,上車。”
三輪車的車斗里,放了兩個小馬扎。
陸小川笑呵呵地說:“改明我去學個駕駛證,再買輛車,你們想去哪兒我開車載著你們去。”
徐翠云笑得合不攏嘴:“你快拉倒吧,買車不用耗油啊?我看這電動車就挺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慢騰騰得把腿邁了上去。
陸安國扶著她,不放心地說:“小川,你媽跟你說過的事情,記住了嗎?”
“知道,周嬸啥樣人,我心里還是有數的。
放心,絕對不會說漏嘴的。”
陸小川認真地點點頭。
等父母倆上了車,他轉動鑰匙,按了下喇叭。
嘀~!
“走嘍!”
一家三口歡歡喜喜,朝著徐香雪家出發。
十幾分鐘后。
“國勝,國勝,陸小川他們一家子來了。”
周萍從大清早開始,隔幾分鐘就從家里出來,往巷子口張望。
這會兒看到陸小川騎著三輪車出現,連忙縮回頭,一路小跑回了廂房里。
“一驚一乍的干什么,來了就來了唄。”
徐國勝坐在灶臺旁嗑瓜子,旁邊的垃圾撮里瓜子殼落了一層。
“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周萍虎著臉:“昨兒個叮囑你的事情記住了沒有?”
“記住啦,一切看你的臉色行事嘛。”
“好像平時沒聽你的似的。”
徐國勝小聲抱怨了一句。
“你要是給我掉鏈子,看我回頭怎么收拾你!”
周萍張牙舞爪,狠狠地戳了他的腦門一下。
就在這時,院門被砰砰敲響。
“香雪媽,在家嗎?”
徐翠云在門外喊道。
“媽,小……我怎么聽著是小川他媽媽的聲音呢?”
徐香雪大清早被催著去做十字繡,理由是她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不能一天天躲懶。
可知道陸小川今天要來提親,徐香雪哪里坐得住。
一聽到徐翠云的喊聲,她立馬激動地大叫。
周萍給徐國勝打了個眼色,高喊道:“來啦來啦。”
她扭著肥壯的腰肢,去把院門打開。
“哎呦,你們今天這是……”
周萍作出驚訝的樣子。
徐翠云柔聲細氣地說:“萍姐,我們今天有點事想來和你說道說道。對了,香雪她爸在不在家?”
“在呀,你們來得可巧,國勝今天休班。”
周萍連忙招呼道:“快進來,小川看樣子恢復得挺好,真精神吶!”
“謝謝周嬸夸獎。”
陸小川禮貌地說。
他一進院子,就看到徐香雪在客廳里不斷朝外面張望。
兩人對視一眼,徐香雪羞得趕緊跑回屋里去。
陸小川笑了笑。
你都快給我當媳婦兒了,還害羞什么呀!
“老陸,今天什么風把你們兩口子給吹來了呀?”
徐國勝從廂房里出來,熱情地打招呼。
“國勝,我們今天來,是想談談小川和香雪的事情。”
陸安國緩緩地說:“這倆孩子的情況你也知道,老拖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我知道。”
徐國勝用力點點頭:“小川這孩子,我打小就喜歡他。當初馬奎勇來我家,我是一萬個不愿意。可……”
“咳咳。”
周萍重重地咳嗽了兩聲,陰著臉瞪了他一眼。
徐國勝沖對方嘿嘿一笑。
陸安國點點頭,表示理解。
“快去屋里坐吧,香雪,小川和他爸媽來了,你去泡壺茶。拿柜子里的碧螺春,別拿桌子上的茉莉花啊。”
徐國勝沖屋里喊了一嗓子。
很快,賓主落座。
“陸叔叔,請喝茶。”
“阿姨,您也喝茶。”
徐香雪乖巧地給長輩倒上熱茶,雙手奉上。
“香雪,你是越長越漂亮了。”
徐翠玉樂得合不攏嘴。
天氣炎熱,徐香雪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黑色的鉛筆褲,看起來既干凈利索,又顯得身材高挑曼妙,著實讓人喜歡。
“哪里,阿姨您過獎了。”
徐香雪今天說話給人一種‘端著’的感覺。
畢竟眼前的可是她以后的公公婆婆,自然不能和以前那樣隨便。
陸小川戲謔地打量著她,把自己的杯子推了過去。
徐香雪偷偷白了他一眼,然后給他也添上。
“香雪,你的十字繡做完了沒有?我應了人家這兩天要交工呢,沒做完趕緊回去忙活吧。”
周萍和徐國勝坐在一起,等時候差不多了,就催自己的女兒回去。
徐香雪面露不舍之色,但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硬留下來。
“哦,好。”
她轉過身來,柔聲說:“叔叔阿姨你們先坐,我回去干活啦。”
陸小川的目光在她美麗的背影上流連忘返。
這下,你終于是我的了!
“翠云,你和安國兩個過來,到底要說啥事呀?”
周萍主動挑起話頭。
她愁眉苦臉地說:“香雪這孩子,就是命不好。想當初小川出了事,我去找算命的給算了一卦,人家說香雪那年命犯天煞,必須趕緊找人嫁了,不然會有性命之憂。”
“我當時呀,真是急昏了頭,居然找了馬奎勇那個畜生!”
“萍姐,你別難過了。”
徐翠云對她的話是不怎么信的。
周萍的性子,徐家村人盡皆知。
陸小川挺直了腰桿,正色說道:“周嬸,馬奎勇沒再來過嗎?”
“哼!”
周萍氣憤地說:“他要是再敢來,我打斷他的腿!”
“不過他往家里打過幾次電話,管我要錢。
呸!
他想得美!
我一毛也不會給他!”
陸小川認真地說:“我最近賺了點錢,加上爸媽的棺材本,加起來差不多能把馬奎勇的錢還了。”
“您把他叫過來吧,現在就讓馬奎勇和香雪姐離婚。”
周萍臉色復雜地說:“不用了吧?我聽人說,香雪這種情況,只要分居一兩年,法院就會判離婚的。根本用不著給他錢!”
“我等不了那么久。”
陸小川語氣深沉地說:“今天來還有一個事。”
他轉頭望向父母。
陸安國放下茶杯,開口道:“國勝,我今天來,是想向你們家提親的。”
“哎呀,好事啊!”
徐國勝哈哈大笑:“我早就盼著香雪和小川在一起了,求之不得呀!”
“咳咳。”
輕輕的咳嗽聲,從臥室門后傳來。
徐香雪羞得滿臉通紅。
暗暗埋怨道:怎么還有這樣當爹的啊!說得好像巴不得把我送出去似的。
“這丫頭,還不好意思了。”
客廳里所有人都跟著笑了起來,場面無比融洽。
徐翠云悄悄盯著周萍的臉色。
她知道,徐家里真正能做主的只有周萍,徐國勝就是個擺設。
“我沒意見。”
周萍痛快地說:“小川和香雪兩個是天上一對,你看經歷了那么多波折,最后不還是他們倆在一起嗎?”
陸安國和徐翠云臉上露出喜色。
可算等到這句話了!
只要周萍點頭,那就好辦了!
“謝謝萍姐,我們陸家不敢說多好,但是一定不會虧待了香雪的。”
“咱們兩家離得也近,香雪以后回娘家也方便。要是小川敢欺負她,咱們一起收拾這臭小子!”
一時間,兩家人其樂融融,歡聲笑語不斷。
周萍笑得十分歡暢,一拍大腿說:“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咱們不如早點把他們倆的事情定下來。你們也知道,馬奎勇那個畜生現在家業敗了,一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陸安國和徐翠云一愣。
今天的周萍怎么這么好說話?
這就要訂下婚事了?
“行啊。”
陸安國沒想那么多,早點把兒子的婚事定下,也算去了一樁心事。
“婚事該怎么辦,咱們兩家商量商量。
兩家家長都在,就算定下了。”
周萍眼眸閃亮:“誒!你放心,我也巴望著孩子好呢。”
“那個……咱們先從定親開始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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