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時宇的獨白
自妹妹宋時落成親后,他便從書院辭學,回到家中學習經商。
在學堂這么些年,他深知自己不是讀書那塊料,可耐不住爹娘的殷殷期盼,只得一日日的應付下去,但妹妹遠嫁,家中重擔全落在父親一人身上,自己作為家中的一份子,已是弱冠之年,之不能在如從前那般自欺欺人。
提出辭學歸家經商,本以為會遭到爹的叱責和反對,結果卻讓他大感意外,至今他都記得那個場景。
“你可想好了?”宋大勇愣怔片刻,稍顯落寞的看向一旁的兒子問道。
“爹,請恕孩兒不孝。”宋時宇低著頭愧疚的答道。
他雖不精學業,可不代表他傻。自幼被送往學堂,這么些年爹心中一直對自己抱有很大期待,希望自己能走上仕途,脫離商戶,讓宋家改換門庭;他也勉強學過,可實在不是這塊料。
現在年紀已是不小,不能在渾渾噩噩的耗下去了,他也想像妹妹那般在經商方面做出一番成就,而不是一直啃爹娘。
“也罷,這也強求不來,你妹妹出嫁前便和我說過你的事情,如今你主動提出,便如你愿吧。”
宋時落出嫁前,便將自己經手的家中生意一一交接妥當,事先讓春桃、莫語幾人將手藝全部教給了大伯娘孫氏和小姑宋杏花,讓宋家的糕點鋪能繼續經營下去。
至于宋時落在京城的鋪子,他也打算做成糕點鋪,并且是宋記糕點鋪,相當于前世的連鎖加盟的意思,日后自己若研發出新的糕點也會將方子一一告知。
至于家中的種植業,除了提出一些種植的新品種和漚制肥料的法子,最后便是關于哥哥宋時宇的出路。
一開始,宋時落同宋大勇一般,覺的還是讀書好,不管是前世還在這里,都是把讀書放在重要的位置。
前世的“知識改變命運”,同現在的“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即便察覺到哥哥的意圖,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在這個權勢大于律法的朝代,若背后沒有強大的權勢做靠山,財產可能會變成“催命符”。
這個想法被葉景琛察覺后,兩人之間進行了一次深刻的談話,最后在葉景琛一句“有我呢”的承諾下,宋時落便失去理智,冒險的選擇了相信,才在大婚前同爹娘談論了這個問題。
“只是爹要提醒你,士農工商,商在末流,你若要經商,會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可要想清楚了。”
是啊,士農工商,他當時還是想的太簡單了,宋時宇坐在揚州悅來樓的雅間內,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無奈的笑道。
權勢可以隨便造就一個皇商,而一介商戶若想不依附權勢一步步成為皇商可以說難如登天。
宋家之所以成為皇商,連陛下都稱贊過,除了宋家于種植一道確有造詣外,少不了妹婿葉景琛的幫助。
“宋少爺,在下來遲,失敬失敬。”季彥之腳步匆匆的從外面快走進來,雙手抱拳陪笑道。
“季老爺客氣,我也剛到不久。”宋時宇起身回禮。
今日悅來樓約宋家商談合作之事,宋時宇恰好回到揚州,便來了這一趟。
想當初,宋家還是一個小商戶時,同悅來樓的合作一開始宋家想都不敢想的,然后悅來樓同宋家解約,到如今悅來樓千方百計的懇請宋家與他們合作。
宋家一路發展,成為如今的皇商,在商業上有著顯著的優勢,是這些普通商戶無法比擬的,而悅來樓這么多年卻毫無寸進。
所謂“沒有永遠的合作,只有永遠的利益”,宋家不計前嫌答應繼續同悅來樓合作,除了同季彥之的情分外,便是身為生意人的基本素養,有銀子哪有不賺的道理。
兩人這邊正談論的正濃,那邊季大夫人卻盯著這邊眼都不眨。
近日,女兒正巧回娘家小住,她便帶她來自家酒樓用餐,剛落座不久,不經意間看到自家小叔一路小跑的往樓梯上走,直到二樓一處雅間門口停下。
開門的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人,伸手招來伙計打聽。
“二老爺和誰有約?”
“是宋家的宋少爺。”
“宋記的宋家?”
“正是。”
這就難怪了,難怪看著眼熟卻又同以往不同,雖長相和之前相同,和周身的氣勢完全不一樣了。
也是,宋家現在可是皇商了,相比揚州府同為皇商的尹家更為勢大,非一般商戶能比。
想到這里,季大夫人心中不免有些泛酸,當初女兒同那宋時落交好時,她總擔心宋家會覬覦女兒,看不上宋家少爺,甚至還出面阻止過兩人來往。
之后,季家同以往無二,宋家卻一路攀升,從江都縣到揚州府,再到京城,最后成為皇商,一步步的走上了商戶的金字塔頂端。
那時候女兒季錦書已和揚州府周家少爺成婚,宋家每一個好消息傳來,都像一把刀子捅在了她的心窩上,讓她難受極了卻又悔不當初。
一個人的時候她也會回想,若是當初她沒有阻止,亦或者主動提出同宋家的婚事,女兒如今過得便是另一種生活了吧,季家應當也是另一番光景了。
可世上哪有后悔藥,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季大夫人內心百回千轉,一旁的季錦書卻毫不知情,驚喜的問道。
“宋時宇回來了,那時落是不是也回來了。”
上月剛同時落通信,她還說打算回江都一趟,那時宋時宇還在京城,如今已經回到揚州,不知時落有沒有一起回來。
“一會你問問宋家少爺便是。”季大夫人眼神微閃。
現在她對女兒和宋時落相處非常的樂見其成,畢竟兩人關系好對季家是有百益而無一害的。拋卻其他不說,便是宋家此次還愿意同季家合作,怕是也有自己女兒的面子在里面吧。
沒多時,宋時宇便在季彥之的陪同下走了下來,沒有意外的,也看到了季錦書。
“季小姐也來用餐?”宋時宇淺笑著問候。
“今日恰巧來此便碰到了宋少爺,宋少爺何時從京城回來的?”季錦書大方的問道。
“昨日剛到揚州。”
“時落和你一同回來了嗎?”季錦書高興的問道。
“沒有,家姐還需一段時日。”宋時宇同往常一般和季錦書閑聊。
“對了,家姐讓我帶了些京城的物件給季小姐,稍后我便讓人送去周府。”
“時落又給我捎東西了,大概又是美食吧。”季錦書開心,猜測道,自從時落去了景京城,她可有口福了。
“近日我在季府,你讓人將東西送到季府吧。”
兩人在季大夫人和季彥之的陪同下又閑聊了幾句便散了。
季大夫人看著桌前沒心沒肺的女兒,不知是喜是愁,不知該說她是命好還是命不好。
只是并非人人都如季錦書這般,內心明亮、不嫉妒別人、只一心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所以她才會欣喜開心的面對每一天,不留遺憾。
而不是將眼睛盯在別人身上,別人好了,便像要了她命一般難受,日夜難寐,好勝爭強,眼紅嫉妒,將原本尚可的人生過得稀碎,李嫣然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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