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斯內普的辦公室在斯萊特林地牢深處，需要走過一條長長的漆黑走道，這里鮮有人來，寂靜陰冷。

        布萊恩裹緊袍子，有點擔心走完這趟會不會感冒，他今天穿的很薄。

        方才邀請哈利來多德里奇城堡是臨時起意。他一開始說起兩家關系只是想賣個好，跟哈利搭個關系，畢竟他知道斯萊特林在對方心里的負面形象。但誰成想，一談起哈利的父母，他直接就上鉤了。

        布萊恩也是才記起來，書中的哈利是個很缺愛的孩子。心里一軟，就承諾把詹姆·波特的信歸還給他了。

        不過他送這個順水人情，其實也是想請哈利幫個忙。

        來霍格沃茨前，布萊恩與地產管理人見了一面，對方主要是來匯報上半年房屋支出情況。老多德里奇去世前，與管理人一起制定了預算，每年定期從信托取錢。城堡的維護費用目前按理來說不需要布萊恩承擔。

        但凡事突出一個人生無常。

        七月份英國下了一場特大暴雨，那時城堡里的壁紙狀態就不太好，隱隱有發霉的跡象。開了暖氣度過濕冷的雨季，天一回晴，這些脆弱的壁紙開裂起翹了一大片。

        屬于是修復咒（reparo）也救不回來的程度。

        相比較于麻瓜的古堡，多德里奇城堡的維護費低了很多很多，但依舊是一筆不菲的賬單。

        城堡在過去象征著財富與權力，而如今只象征著一件事，那就是高昂的養護成本。

        多德里奇宅有4公頃的墻壁，1千米的暖氣管，9個廁所，2公頃的屋頂和420扇窗戶需要照料、修理和清潔。室內的拼花地板，穹頂裝飾品，原木雕花壁衣，隨處可見的古董擺件、畫像、沙發、扶手椅，老多德里奇買了足足30個家養小精靈來保證它們的光鮮亮麗。

        現如今僅僅只需更換壁紙，這已經算得上是好運了。

        但修復項目的款子得布萊恩支付。

        地產管理人本來不抱什么希望，雖然他看顧了多德里奇城堡二十多年，為突如其來的災難感到惋惜，可現任主人布萊恩還是個十一歲的小朋友，上哪里能弄來這筆錢呢。

        就連守在身后的管家爺爺都遲疑地開口道：“少爺，要不算了，等以后再想辦法吧。”

        布萊恩的手指在桌子上“噠、噠、噠……”地敲著，面上看不出著急的神色，沉默半晌，才慢吞吞地說。

        “不能等，繼承財產要17歲成年以后了，城堡等不起。”

        他與地產管理人商量：“你去古靈閣取我今年分配到的資金，用它付賬單應該還有富余。”

        管家聞言擔憂道：“那您的日常開銷怎么辦？要縮減多少？”

        小少爺托起下巴，淺色的眼睛望向書房窗外的景色。

        那是一大片藥田。

        “我想到個賺錢的法子，但還需要時間。”

        思緒回到地窖深處。

        長廊走到盡頭，布萊恩停在辦公室門前。

        這個法子與兩個人有關。

        英國巫師界的救世主——哈利波特，和門后的魔藥大師斯內普，就是關乎他能否賺到零花錢的重要人物。

        “扣扣。”

        門開了。

        -

        “多德里奇·布萊恩，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斯內普坐在辦公桌后，藏身于黑暗之中。漆黑的眼睛被點點燭光照亮，卻染不上任何暖色，依舊冷漠，深不可測。

        “是來為你魔藥課上的表現領罰嗎？”

        布萊恩也不出聲，乖巧地站在原地，任由斯內普冷嘲熱諷。等教授數落完他，才開口談起來意。

        此行有兩個目的。

        其一。

        “院長，學生來霍格沃茨前，曾聽聞您的大名，有幸分到斯萊特林，在您的教導下完成學業，可謂是十分榮幸。”

        “關于今日魔藥課上的糟糕表現，我感到萬分抱歉。魔藥學是一門高深且有趣的學科，我時常為它的精妙絕倫而喟嘆，能受到您這樣的魔藥大師的悉心栽培，自然是應當認真聽講，專注學習。”

        “可學生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因欠佳的健康狀況。”

        布萊恩說到這里，緩步挪到燭光下，將自己蒼白憔悴的小臉露了個全，然后停止賣慘，轉而說起夏末采集的一批嚏根草精華。

        “今年降雨頗多，晴天少得可憐，雖然對巫師來說不怎么舒服，但卻是嚏根草最喜愛的環境。家里請來的草藥師說，今夏產出的嚏跟草精華是難得的上品藥材，用于制作緩和劑再好不過。我聽了以后，立刻就想起您了。”

        “都說好馬須得配好鞍，這批品質優良的嚏跟草精華，只有在您手里，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用。”

        他的聲音稍顯虛弱，偶有氣音，聽著就讓人覺得虛。可那恬靜優雅的面容，哪怕嘴里說著恭維話，也不曾有絲毫的難為情，仿佛是在闡述真理一樣自在。

        斯內普冷冷地看著布萊恩，心中暗嘆：好一個油嘴滑舌的小鬼。但面上仍不為所動道：“有事直說，多德里奇先生。”

        布萊恩嘴角勾起，得益于柔和的面部線條，他那張微微帶笑的臉蛋，充滿了孩子般的對師長的憧憬。

        “學生苦于身體的缺憾，不能將全部心神放在課業上，誠惶誠恐了許久。與圣芒戈的治療師商議后，他提出如果請到您——巫師界最年輕的魔藥大師來幫忙改進緩和劑，或許能消除學生身上頑固性的病痛。”

        小少爺嬌養著長到現在，從前沒吃過什么苦，自打遭遇了狼人的襲擊，頭腦胸口胳膊腿兒哪哪都不舒服。圣芒戈請到的藥劑師他連名字都沒聽過，與其等著醫院那邊漫長的討論研究，不如來求一求斯內普，至少這位教授是名副其實的天才。

        在昏暗的光線下，斯內普掃過對面學生淺淡的唇色，系得整齊美觀的銀綠絲綢領帶，對上那雙……漂亮話一套又一套，但始終真誠迫切的嬰兒藍眼睛，沉吟片刻，還是答應了布萊恩的請求。

        “不過嚏根草精華就免了吧，我這里不缺材料。”

        布萊恩笑瞇瞇的，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把提前準備的數張檢查報告和診斷證明書遞給斯內普，又留下了負責檢測他病情的治療師現用郵件地址。

        看他這資料齊全的樣子，斯內普又冷嗖嗖地瞥了布萊恩一眼，這孩子是算好了他會答應嗎。

        在教授凍死人的目光中，小少爺從容淡定地掏出藥劑瓶，輕輕放在辦公桌正中央，并介紹道：“這是學生最近服用的緩和劑，里面加了水仙花瓣，其余成分應該和傳統配方是差不多的。”

        見斯內普抬手收了那瓶藥，布萊恩才徹底放下心來。

        雖然鉆心剜骨咒的傷害不可逆，但能把緩和劑改良到最佳效果的，目前他只相信斯內普教授一人。

        布萊恩也不擔心斯內普敷衍了事，畢竟從他轉向鄧布利多陣營之后的所作所為來看，這是個極為重諾的男人。

        初步解決了健康大患，布萊恩終于能松口氣，但他的目的還沒全部達成，這只是第一個而已。

        至于其二……

        站久了有些累，布萊恩沒忘求人辦事的謙遜態度，可憐兮兮地問辦公室主人討了個位置坐。

        斯內普隱晦地抽抽嘴角：“凳子飛來（aiostool）。”

        他是真看不慣這小鬼裝無辜的樣子。

        小少爺如愿坐到實木凳面上，和魔藥大師談起了自己謀劃已久的拯救零花錢大計。

        多德里奇產出的藥材質量都很不錯，就是銷售渠道太窄，年終清點時總是能剩很多滯銷在倉庫里。

        他打算借莉莉·波特的名義開展第一屆全歐魔藥學論壇。

        這里的論壇一詞和二十一世紀常說的bbs不同，其實是一種學術交流會議。

        波特夫人是位極富魔藥天賦的女巫，而且能串起哈利和斯內普兩位重量級角色。

        借前者名氣吸引大眾的目光，再用后者于魔藥學上的成就，奠定這次論壇的專業性，從而能順利地邀請到該領域的專家學者。

        如各國的藥劑師，校醫院負責人，公立或私立醫院的治療師等。

        而一旦這個論壇能成功地辦起來，布萊恩就有信心拓寬銷售渠道，為多德里奇家的藥材多爭取到幾個客戶。

        只賣給圣芒戈是遠遠不夠的，多年來一直沒有虧損也只是因為藥田規模小，成本控制得當。

        他的野心沒有很大，只打算談下霍格沃茨、布斯巴頓、德姆斯特朗三個學校的魔藥課指定藥材供應，和國內外二手商經銷商的貨源批發，這些商人名下幾乎都有藥店。

        而由于巫師界沒有醫藥公司，這個角色通常是由自產自銷的魔法傷病醫院扮演，它們應該都有長期合作的藥材來源，輕易不會更換，就像圣芒戈和多德里奇這樣。

        不過愿意付出些許利益的話，說不定也能取得好的結果。

        這個計劃中的魔藥學會議，布萊恩打算讓多德里奇投資公司控股的《預言家日報》全程追蹤報道，因為有哈利波特在，話題度很足。

        有了曝光度，拉贊助也容易得很。

        計劃通。

        目前基本搞定了哈利波特，就差另一位靈魂人物斯內普了。

        雖然心里彎彎道道很多，但布萊恩開口時，還是一副“全心全意為巫師界做貢獻”的模樣。

        “從前學生還小時，未曾明白擁有健康的體魄，是多么幸運的事。這段時間使用緩和劑修養身體，但困于單一的藥性，學生隱約理解了如今的魔藥學究竟需要的是什么。”

        他一抬眼，亮亮的光彩迸發。

        “是開拓創新。”

        是的，多德里奇的錢包兒急需開拓。

        “學生打算開展魔藥學術會議，邀請全歐洲的藥劑師參加，分享魔藥制作心得。”

        “不知道老師您，有沒有興趣接受邀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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