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課那天是難得的大太陽，黑湖都被陽光烘暖了似的。

        上午管家到訪霍格沃茨，同行的治療師去找了鄧布利多校長，講明來意，是為布萊恩一周前提出的藥材捐贈。

        騎飛天掃帚不能算是安全的行為，不然也不會有四歲前兒童的專用掃帚了。布萊恩這破破爛爛的身體上不了飛行課，斯內普也早早地為自己的學生兼病人請了長假。

        也許換做別的孩子會失落，但這安排對布萊恩來說確為好事。

        他沒跟著大部隊去草坪，而是抽時間與管家爺爺見了一面。

        斯萊特林的休息室外人進不去，不過這座城堡除了孩子多，空房間也很多。他帶著管家走到被遺忘的教學樓深處，這里靜得只能聽見樹葉的簌簌聲。

        “古籍的復印本準備好了嗎？”布萊恩開門見山。

        管家頷首：“本家收藏的孤本，我以百年為區間，共準備了十一本。”

        他并不意外小少爺冷漠的態度，這孩子一向話少，要開口也只撿重要的部分說，雖然說漂亮話時毫不含糊，但他懶得在一般人身上花心思。

        布萊恩接著交代了讓他去《今日變形術》出版社的事情，要求找到戈德洛特發表的論文，最后補充道：“如果古籍文獻打動不了他們，就再付些金加隆吧，就說支持出版社一直以來為學術界做出的貢獻。”

        家里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對布萊恩來說算是簡單的了。

        短暫的會面結束，兩人分別時，管家將雙面鏡交給他。

        “二手商人那里沒有存貨，這枚雙面鏡是老爺的，我回去后會繼續搜尋新的鏡子。”

        布萊恩揉了揉眼窩：“不用了，用父親的就行，這東西除了落魄的家族會出手，太難找了。”

        陽光晃眼，他都出地牢好些時候了，還時不時眼前一黑。

        -

        下了課的一年級學生們使禮堂喧鬧了起來，看來他們這節飛行課有許多值得討論的地方。

        馬爾福坐下時額角還閃著汗珠，得意洋洋道：“等著吧，哈利波特要倒大霉了。”

        “擦擦汗。”布萊恩丟給他一張手帕，對他周身的熱氣頗感不適。

        現在明明是涼意瑟瑟的秋季，運動完卻比盛夏都不差。

        雖然布萊恩沒有追問，但馬爾福還是將這個讓他高興的話題繼續下去：“他在課上被麥格教授帶走了，哈，一定會被扣很多分的！”

        布萊恩不清楚劇情：“你們在飛行課干什么了？”

        “格蘭芬多的那個小胖子隆巴頓摔骨折了，我想拿他的記憶球玩一玩，結果哈利波特硬要和我作對。”他說到這里，眉毛都狠狠鼓起來了，看著氣得不輕，隨即又笑了，幸災樂禍道：“我把那球一扔，破特瘋子一樣就沖上去搶，結果被麥格教授看見了。”

        通過他這立場偏頗的講述，布萊恩終于想起來這件事。

        他看了看正開心的馬爾福，沒有開口打破他的美夢。

        算了吧算了吧，孩子怪可憐的，每次風頭都被哈利搶走，也就只能高興這么一會兒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整個學校都知道了救世主打破校規加入魁地奇球隊的事情。

        馬爾福氣得要死，早飯期間用他那雙大大圓圓的藍灰眼睛怒瞪哈利波特，很像個憤怒的貓頭鷹。

        這視線的存在感太強了，盯得人吃不下飯。哈利送走祝賀他成為球隊隊員的人群，無語地看向視線的主人馬爾福，本想刺他兩句，卻見布萊恩在旁邊悠哉悠哉地喝牛奶。

        “額，嗨。”他遲疑地打了個招呼。

        馬爾福一驚，懷疑救世主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怎么和他問好，正要開口嘲諷，卻聽布萊恩帶著笑意回應：“早上好，波特。”

        晴天霹靂，那一瞬間，馬爾福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你在外面怎么還有別的好哥哥！

        布萊恩可不知道他心里的控訴，與哈利寒暄：“恭喜你成為霍格沃茨最年輕的魁地奇找球手。”

        因為前些天布萊恩的主動攀談，哈利了解到他們父輩之間的聯系，想起赫敏昨日帶他看過的詹姆斯波特的勛章，這個首次接觸到父親存在痕跡的男孩懷著莫名的心情道：“謝謝……我爸爸以前也是找球手……”

        聞言，布萊恩彎起眼睛笑了：“是的，是的。家父以前收購過一支球隊，曾與波特先生一同考察，因為很相信他在魁地奇上的天賦。可惜那只球隊遠不及令尊的水平。”

        又多了解爸爸一點的哈利心情很好的離席了。

        被兩人遺忘的馬爾福呆若木雞：“明明是我先來的。”

        布萊恩低頭切松餅，沒聽到他的喃喃自語。

        他內心悲憤萬千，天天和你吃和你睡，怎么被破特偷家了啊！！

        “你們關系這么好啊，嗚嗚嗚嗚。”馬爾福面無表情地酸了。

        “商業合作。”察覺到他心情不好，布萊恩取了塊兒甜甜的布丁遞過去。

        這回答能把人噎死，商業合作不找馬爾福找波特，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馬爾福。

        想起布萊恩和波特客氣的稱謂，他理直氣壯地給自己謀福利：“你以后叫我德拉科吧。”

        場面一冷。

        馬爾福真的有點委屈了，他看向一言不發的布萊恩，嘟囔道：“我們關系也挺好的啊，為什么不能直接喊名字。”

        布萊恩輕輕地放好餐具，頗感奇怪地看了馬爾福一眼，思忖了片刻。

        其實之前好幾次了，馬爾福喊他時都省去了姓氏，他意識到后，也一直糾結兩人之間的稱呼，但始終沒想好，在交流時盡量使用主語，不喚他的姓氏馬爾福，就是擔心這人不開心。

        現在說開了也挺好的，以后生意上的時候肯定少不了馬爾福家的參與，關系親近點也是好事。

        他打量著男孩兒那不安的神情，開口說。

        “好，德拉科。”

        -

        幾天過后，布萊恩陸續收到了麥克雷家和出版社寄來的資料。

        戈德洛特此人算是魔法界有名有姓的人物，先前猜測過他在學術上的成果不會少，但當半人高的論文堆在布萊恩眼前時，哪怕是勤勉如他也膽寒了一瞬。

        隨后果斷在學校公告欄貼了小廣告，招聘學生來幫忙整理。

        為著這位少爺豐厚的酬薪，正在為笑話商店籌集資金的韋斯萊雙子找上了他。

        “呦，boss，我是弗雷德。”那張布滿小雀斑的臉笑嘻嘻的，用手指了指身旁別無兩樣的同胞兄弟：“這是喬治。”

        布萊恩收拾好文具走出教室，示意他們跟上。

        走廊里人很多，正值下課，三三兩兩地聊天說笑。對布萊恩來說太吵了，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他已經打算雇傭這對兄弟了，但面上還是一派平靜無波，叫人瞧不出心里的想法。

        雙子跟在他身后，只能看到個子稍矮的小少爺那柔順的黑發，以及藏在領口里白白的后頸，他的膚色很冷，人也很冷，真讓人覺得眼前好似是一捧冰涼的雪。

        兩兄弟對視一眼，唯恐這筆交易落空，于是耍寶般的推銷起自己。

        布萊恩一路上聽了滿耳朵“他是我的半身，我們倆做事就像共用同一只手”之類的話，終于走到僻靜處，他豎起細伶伶的手比了個暫停的姿勢。

        “好了，先生們，不要說了。我們來談一下工作內容。”

        聽了這話，兩人終于安靜下來，心有靈犀地一同在嘴邊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場面很詼諧，布萊恩忍不住露出笑意：“感謝你們的精彩表演。”

        他頓了頓，繼續說：“我手邊有一些資料需要整理，數量很多，不急需，你們可以拿回去慢慢來。盡量不要損壞原件，短時間內很難找到替代品。酬勞按進度支付，全部完成有額外獎金。”

        弗雷德高興極了，拍了拍喬治肩膀，許諾道：“我們一定好好干！”

        “好的。具體要求我回去列個清單給你們，明天午飯后到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門口來，可以嗎？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們食堂見，到時我會連同資料一起送來。”

        喬治接上哥哥的話：“沒問題，明天準時見。”

        雙子勾肩搭背，滿意地送走小老板布萊恩，玩笑道：“嘿，聰明的韋斯萊兄弟做了一樁好生意。”

        “離蹦跳嬉鬧笑話商店又近了一步，好誒！”

        他們大笑著離開了。

        次日見面時，布萊恩身邊卻多了個小尾巴。

        兩邊人面面相覷。

        “你怎么和韋斯萊家的人扯上關系了。”馬爾福驚道。

        他在宿舍見布萊恩抱著許多雜志和紙張往外走，擔心他那脆弱的小身板被壓壞了，幫忙承擔了一部分的重量。

        誰知剛到門口就見到兩個紅發討厭鬼，那模樣一看就是在等布萊恩。

        小少爺將沉甸甸的《魔法》期刊遞給弗雷德，對氣呼呼的馬爾福解釋：“我請了他們做事。”

        他見馬爾福抱著資料不松手，軟聲勸道：“別鬧脾氣，德拉科。”

        這個稱呼讓馬爾福心情好了點，但他還是不情不愿地。

        “你可以找我幫忙啊。”

        “唉……你還是好好學習吧。”布萊恩無奈，他可記得這人信誓旦旦地說要當年級第一。

        喬治生怕這個金發小子再多說兩句，他們的交易就泡湯了，畢竟像布萊恩這樣大方的雇主可是很少見的。趁馬爾福心神松懈之際，他一把奪過資料就喊上哥哥快跑。

        “對啊，你還是好好學習吧，別和我們韋斯萊搶活了——”他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布萊恩呆住：“勞動合同還沒簽。”

        “你們都是未成年，簽了也沒有法律效力。”旁邊的馬爾福氣死了，恨自己手勁小，也恨那個韋斯萊粗俗魯莽。

        他朝布萊恩抱怨：“下次別找他們了。”語氣很輕，倒像在撒嬌。

        布萊恩用那張天使面孔對著他笑，很漂亮很乖巧，把馬爾福糊弄過去了。

        開玩笑，韋斯萊雙子腦子轉得快，行動力強，那么好用，當然要找他們了。

        撒嬌也是沒用的！他又不是納西莎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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