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緒睜開眼，一個光潔的大額頭映入眼簾。

        凝合閉著眼，偏薄的嘴唇里，正均勻的發(fā)出吐息聲。褚緒蹭了蹭凝合的鼻尖，鼻尖涼涼的，就和凝合整個人一樣。

        凝合稍稍向旁邊躲了躲，沒有醒。

        褚緒感到一陣新奇，又用手指戳了戳凝合的睫毛。

        凝合的睫毛纖長卻不算濃密，總是恰到好處的垂在眼尾，讓凝合看起來像很好欺負一樣。

        睫毛被碰到的時候，凝合的眼皮會微微跳動，褚緒開心極了，正要接著探索時，手被凝合抓住。

        “小緒……”凝合語氣里滿是沒睡好的疲憊，“你醒了？現(xiàn)在……幾點了？”

        凝合伸手拿來床頭的鬧鐘，發(fā)現(xiàn)才4點。

        “這么早……”凝合嘆了口氣，又閉上了眼睛。

        “凝合，你昨晚幾點睡的？”褚緒翻了個身趴著，手指伸到凝合的額頭上輕輕拍打。

        “不知道……”

        凝合又要睡著了，褚緒覺得無聊，便把嘴伸到額頭邊上，準備狠嘬一口。

        凝合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伸手撓了撓褚緒的腰。

        “啊啊啊啊額頭反抗了！”褚緒大叫著躲開，又被凝合抓住，按到了床上。

        凝合不停的撓褚緒癢癢，直到褚緒笑得流眼淚才放過她。

        “你精神怎么這么好，燒退了？”

        “嗯，凝合……謝謝你，這幾天陪我。”

        凝合拿起煙走到陽臺，褚緒也跟了出來。

        “凝合，你為什么要抽煙啊？”褚緒看著凝合流利的點煙動作，好奇了起來。

        “沒有為什么啊，我成年了，想抽就抽了。”

        “我可以試試嗎？”

        凝合轉過頭看了看褚緒，把煙拿夾到中指和食指之間。

        “你？算了吧，你咳嗽剛好，抽煙嗆到了怎么辦？”

        凝合看著遠方，又繼續(xù)抽煙。

        褚緒看著她噴云吐霧的樣子出了神。

        這幾天凝合一直在照顧褚緒。

        因為褚緒嫌熱要踢被子，凝合就用自己偏低的體溫為她降溫。

        凝合很容易的就摸透了褚緒的習性，什么時候肚子餓，什么時候困了，什么時候醒了，凝合都在旁邊陪著她。

        褚緒已經(jīng)休息了五天，在房間里呆著無聊，今天一醒來就感覺精神甚好，于是才想欺負凝合。

        幾天相處下來，凝合已經(jīng)對褚緒了解的比藍若還多了，然而褚緒卻還一點都不了解凝合。

        在天臺上救了自己的凝合，又是為什么想要查明真相呢？

        凝合抽完了煙，看見褚緒盯著自己，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褚緒的臉。

        “嗚！”褚緒甩著腦袋躲開，抱怨了一句：“凝合你怎么也揪我……”

        “別人也揪嗎？”凝合問到。

        褚緒不爽的鼓起了腮幫子：“荔枝老是揪我！四汐也老是悄悄捏我的臉……你們好像有什么怪癖……”

        凝合舉起剛捏完褚緒的那只手看了看：“果然荔枝也忍不住嗎？這個手感……”

        “不許揪我！”褚緒生氣的要捶凝合。

        凝合接住褚緒的拳頭，笑著說到：“你自己不也玩我的額頭嗎？誰還沒有個怪癖了……”

        “我那是在表達對額頭的喜愛！”

        褚緒稍一用力，凝合就被她推倒在地。

        “我額頭都被你盤包漿了好吧！”凝合被褚緒騎在身上，奮起反擊。

        “你明明都習慣了！以前還會臉紅……其實額頭也很樂在其中吧！”

        她們在陽臺上肆無忌憚的打鬧著，突然，黑暗中傳來了一聲：“樓上的！談戀愛小聲點！”

        褚緒和凝合立刻停止打鬧，飛快的回到了房間里。

        凝合躺上床，打算繼續(xù)睡覺，褚緒卻坐在床邊磨蹭。

        “你還睡嗎？小緒。”凝合似乎絲毫沒被剛才的話所影響。

        “嗯……”褚緒又被別人指出和凝合的關系過于親密，突然覺得，要和凝合一起睡覺有些尷尬。

        “那就睡吧。”凝合打著哈欠把褚緒拉上床，褚緒沒坐穩(wěn)，直接趴到了凝合身上。

        褚緒趴在凝合胸口，聽著凝合的心跳聲，突然臉紅了。

        “怎么啦小緒？”凝合稍微坐起身，把褚緒抱了起來。

        褚緒的臉很紅，凝合以為她又發(fā)燒，便低下頭，用額頭貼了貼褚緒。

        兩人的臉靠得很近，褚緒的視線卻沒有被大額頭吸引。

        褚緒沒有發(fā)燒，凝合疑惑了起來：“小緒？”

        “凝合……你有喜歡的人嗎？”

        凝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喜歡小緒呀。”

        “嗚……不是這種喜歡，我是說，就像我對藍若那樣的喜歡，凝合有過嗎？”

        凝合稍稍遲疑了一下，看著褚緒，篤定回答到：“有。”

        褚緒整個人都紅了起來。

        凝合以為褚緒會給出什么回應，就靜靜的等著她，沒想到等到了褚緒肚子“咕”的一聲。

        “你餓了嗎？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凝合把褚緒塞進被子里，飛快地穿好衣服，拿上煙離開了房間。

        “我在說什么啊啊啊啊啊啊！”褚緒蒙在被子里大叫了一聲。

        一開始，凝合因為褚緒那些親密的舉動臉紅，褚緒覺得可愛，就忍不住欺負她。這幾天凝合卻越來越習慣了，褚緒以為凝合對自己是沒有那種感情的。

        對褚緒而言，藍若是憧憬的對象。

        褚緒膽小又敏感，藍若大方開朗，本來褚緒是不敢說出來的，但藍若突然無微不至的關心讓她誤會了。褚緒也不明白，為什么藍若指責她，在父母去世的時候，跑來告白。

        褚緒只記得，藍若那段時間和自己的關系突飛猛進，每天跑來家里教她做飯。

        原本刻意保持的距離被藍若打破，于是自己便做出了大膽的行為。

        結果……

        褚緒也并非沒有想過，凝合對自己的感情，但是，有了藍若的前車之鑒，褚緒覺得，自己不可以再那么莽撞了，不可以因為依賴，就一廂情愿的把感情傾瀉在凝合身上。

        雖然記憶不多，但褚緒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個不依靠別人就沒法好好生活的人。記憶里的藍若，總是對她過度保護，荔枝也直白的對她表示失望，蕭四汐種種把她當作小孩子的行為……褚緒知道，這都是因為自己，在她們眼中形成了軟弱無力的形象。

        但是，凝合卻不一樣，凝合在混亂之中給她指明了一條道路，讓她開始思考，讓她漸漸能靠自己的力量，完成一些事情。

        果然還是喜歡的吧，自己對凝合。

        褚緒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喜歡凝合。凝合沒有藍若那樣柔順的長發(fā)，凝合沒有藍若那么好的身材，凝合沒有藍若那么深邃的眼睛。但是凝合有飽滿的額頭，凝合有清爽的體溫，凝合有討厭的煙味，凝合的手很粗糙……

        比起完美到?jīng)]有缺點的藍若，凝合的缺點卻顯得可愛。

        褚緒撫了撫悸動的胸口，果然這就是喜歡吧。

        凝合跑到廚房里打開冰箱，她把褚緒睡覺前沒吃完的面包放在里面。

        凝合拿出面包，扔進烤箱里加熱，然后打開廚房的窗戶，點燃了一根煙。

        剛剛向褚緒表明了自己的感情，沒想到褚緒沒給回應。

        凝合不擅長和別人親近，褚緒那粘人的性格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對她而言，褚緒太過弱小了。

        但是，是無知者無畏嗎？褚緒這樣一個弱小的人，竟然還跑來關心自己。

        落水的時候，褚緒擔心她怕水，收集舊眼之力的時候，褚緒為她做了萬全的準備，就連褚緒自己生病了，也叫她好好休息。

        褚緒生病的這幾天，突然沒有了這些多余的關心，凝合又感到無所適從了。

        雖然招架不住褚緒那些過于親密的舉動，但凝合并不像褚緒那樣，羞于表達自己的感情。

        表露感情也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剛剛，既然褚緒問起了，自己就承認了。

        沒想到平時總是主動的褚緒，這個時候卻害羞了。

        凝合分不清褚緒對自己是依賴還是喜歡，如果不喜歡的話……想到這里，凝合突然慶幸褚緒剛才沒有回答了。

        還是就此打住吧，畢竟，弱小的褚緒，現(xiàn)在需要自己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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