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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假面之人


辛彥之看到信安君,他朝緣遙咳嗽了一聲,把緣遙從辛洛的擁抱中拉了回來,緣遙遞了一個眼神,辛彥之帶著阿郭走過去,卻被熾燁擋住了去路。
  “大殿下。”熾燁向辛彥之行禮。
  “恭賀信安王府,今日是敏安郡主大婚。”辛彥之只好停住腳步,言不由衷地說著場面話,他的目光越過熾燁的肩膀,信安君在他的目送下進了正屋。
  “信安王府無福分與江波殿聯姻,但家父昨日也說,信安王府永遠都是站在江波殿身后,擁護宗法制。”熾燁與他父親信安君一樣深諳朝堂之道,此時宮中最大的事便是爭得頭破血流地立儲,辛彥之想要的承諾,熾燁一見面就給了他。
  “本王日后必會報答。”辛彥之目光落回到他這個皇兄身上,他看著熾燁,錦袍打理得沒有一絲褶皺,必是心思細膩之人,在宮中待久了,他與緣遙一樣,不相信別人的殷勤,總覺得來得太容易,有些不真實。
  “大殿下言重了,身為北冕國臣子,做這一切都是應該的,只是熾燁有個請求。”熾燁適時停住了。
  “王兄請講。”辛彥之立刻明白了,熾燁前面說的這些話大致都是廢話,這半截還留在肚子里的話才是重點,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與熾燁周旋。
  “日后殿下成為太子,承繼君王之位后,熾燁想迎娶馮府二小姐馮心宿,還望殿下能賜婚。”熾燁的頭垂下,態度誠懇。
  辛彥之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原來是小小的賜婚,他在心底長舒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放松下來,沒有跟緣遙請示,一口就答應下來。“一言為定,本王會為王兄賜婚。”
  剛走出幾步,阿郭陰沉著臉,心情也陰郁,開始抱怨辛彥之。“你闖大禍了,你難道不知道同姓不婚嗎?”
  “什么同姓不婚?”
  “熾燁世子是宗室,王族姓氏是懷姓復氏,馮心宿家是懷姓馮氏,他與馮心宿是同姓,北冕國有律例‘同姓不婚’。”阿郭看著辛彥之的臉,他心中的疑問也越來越大,他不知道北冕國律例,難道他不是北冕國之人?他是西夷流民嗎?想到這里,阿郭后背驚出一身冷汗,他趕緊搖頭否認了自己的想法。他在心底慶幸,還好殿下沒有聽到。
  “噢,一時給忘記了。”辛彥之急忙掩飾道,身為西夷人,他并不懂北冕國的同姓不婚,他也在心底慶幸,還好緣遙不在。
  看著辛彥之轉身離開,熾燁嘆了口氣。“世子殿下,君上當真還會繼續支持大殿下?”培星不解地問著熾燁。
  “如今這個形勢,都要說服父親務必不能站在緣祁身后,緣祁是什么人,他手上有驍騎軍,娶的是熾練的親妹妹,幫武安君,就是在幫熾練。都是要支持大殿下,還不如換點實際的。”
  緣遙和阿郭還有畢月一起坐在下席,這一席,全是寒族,吃起飯來也沒有貴族講究,夾起菜來都跟搶似的,這么豐盛的飯菜,他們一年也吃不上一次,自然吃的也急。緣遙坐在阿郭旁邊,他連筷子都沒有拾,看著一桌子的人,忙亂地吃著飯,一向守規矩的他突然不知該從哪里下手。此刻也變得心胸狹窄起來,他是王族,第一次與一眾寒族同席,他渾身難受,坐在阿郭身旁,他只能干瞪眼,不經意地流露出居高臨下的派頭。阿郭一個勁地催緣遙多吃點,興奮讓他忘記了自己與緣遙的身份,緣遙讓他注意吃相。被緣遙一說,阿郭才意識到,他身旁坐著的是嫡王子。他趕緊將飯菜吐出來,正襟危坐。
  熾燁和培星站在廊沿下看著緣遙,假面之人的身份,熾燁同樣好奇。
  “世子,你在看什么?”
  “不覺得奇怪嗎?這個戴著面具的人,既不說話,他眼前的碗筷都還整齊地擺著,從開席到現在,他連筷子都沒有拾過,面前的那一畝三分地,一塵不染,連點食物的殘渣都不允許有。”
  “嗯,很忠心,下次出門,培星一定也不會吃這么多了。”培星以為,熾燁是在說他只知道吃。
  “豬頭。”熾燁一巴掌拍到培星的后腦勺上,轉身進屋了。
  桓楊帶了太師府管家景松來了武安王府府,當他撞到假面人緣遙時,登時一驚,連眼睛都瞪大、瞪圓了。身上無霸氣,沒有九五之氣,只是一普通人,但身上有內力。景松來到桓楊身邊,彎下腰偷偷在桓楊耳邊低語。
  席間,王衍的家兵在下桌與楊軒家兵起了爭執,并大打出手,場面一度混亂,阿郭畢月和假面人三人也坐在下席,三人之中,只有畢月反應還算快,反應最快的謝沖因為是貴族,跟著辛彥之在上席。畢月擋在阿郭和假面人面前,他勸說阿郭和假面人離開,阿郭拉著假面人的胳膊,剛一轉身,假面人的面具被打掉了。今天是武安君大婚之日,天意也沒有站在緣遙這一邊。
  一時間,院子里傳來了驚呼。辛彥之聽到了聲音,他起身向外看,看到阿郭和畢月站在人群當中,莫非是緣遙出事了?他頭皮一陣發麻,手心都是汗,他向院子外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假面人的臉上,他的右邊眼角到臉頰處有一紅色斑塊,且不說臉上缺陷,此人長相也與緣遙的其他兄弟天差地別,更無索加王后和君王復利的半分相似。辛彥之的腳步停住了,他站在人群外望著這張臉,望著被圍在中間的阿郭和假面人。

  “這個人是誰,是緣遙嗎?”辛彥之看了看四周,想從他們的表情中確認一下,他們是否都認識消失四年的緣遙王子?現在,他是暴露了嗎?他會被君王復利當場處死嗎?辛彥之的額頭上滲出了豆粒大小的汗珠,這里是武安王府,四處都是官兵,他能逃出去嗎?
  “殿下。”謝沖走到辛彥之身后,正是謝沖這句“殿下”提醒了辛彥之,他才是江波殿的嫡王子。再看阿郭,阿郭的表情平靜,甚至像無事發生一樣,這不是阿郭。辛彥之目光在阿郭和假面人之間穿梭,或者說,這不是假面人,更不是緣遙。旁邊的畢月表情也與以往沒有變化,護士武士中最聰明的腦袋就站在他身后,他也稱自己殿下。辛彥之放心了,他看多兩眼阿郭,阿郭一定是知道實情的,是他與緣遙兩個人聯手蒙騙了他。
  熾燁也看著桌前的三個人,原本干凈的桌子已經一片狼藉。
  “阿郭,你們三人眼中還有沒有本王這個殿下,今日是武安王府喜宴,竟敢在此生事,今日若不嚴懲,會讓人說江波殿沒有規矩和禮儀。”
  辛彥之穿過人群,慢慢走過來,他的兩條腿到現在還有些不聽使喚。就在剛才,在謝沖沒有喚他那一聲殿下時,他還在想著怎么從武安王府逃出去。來到阿郭面前時,他已經平靜下來,無論今天這件事是巧合,還是緣遙故意而為之,他都要從眼前的困境中走出去,不僅要走出自己的困境,還要走出緣遙身份有疑的困境,辛彥之抓住機會,大聲斥責。
  “殿下,阿郭知錯了,是阿郭沒有管束好畢月和永一師父,阿郭愿意受罰。”
  阿郭立刻看明白了辛彥之臉上的憤怒,跟了辛彥之這些時日,慢慢也摸清了辛彥之的脾性,從辛彥之的眼神中,阿郭都能品出他要做什么,更何況他此時聲色俱厲地斥責著他們三人,這無疑是洗清宮中謠傳最好的時機。
  “師父,平日里你教若虛習武做人之道理,你讓若虛如何自處?”
  這一鬧,事情被鬧大了,連君王復利也從里屋出來,看著這張臉,君王復利更確信,宮中謠傳只是打擊江波殿的雕蟲小技。
  “擾了父王吃酒的雅興,兒臣該死,還請父王允許兒臣將這三人帶回江波殿好好責罰。”辛彥之見君王復利出來,趕緊轉身向君王復利解釋,他大聲斥責就是想引起君王復利的注意,想讓君王復利看到,這一幕,比星宿解釋十次、蕎衣擔保十次所達到的效果都要好,不僅君王復利看到了緣遙的師父,朝堂有一半官員也都看到了,風波自行就平息了。
  君王復利看了看永一師父的臉,心中的好奇也消散了。“不是什么大事,今日才見到遙兒師父的真容,也算是幸事。”君王復利讓三人起身,因是緣遙師父,免去責罰。
  “是兒臣考慮不周,請父王責罰,兒臣感念師父授武之恩,實在不舍師父離去,才想讓師父戴面具示人。”
  辛彥之的反應是機敏的,在江波殿一個月,他也學會了揣摩圣意,與其他朝堂大臣比,辛彥之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他離得近,君王復利沒有坐在武仙宮大殿時的高深莫測,君王復利偶爾會把他當兒子,流露出真情,透過君王復利的表情,辛彥之知道,他父王已經不在意宮中的那些流言。過了今晚,宮人便再無人敢去疑緣遙的身份。
  君王復利站在廊沿下,他目光落在辛彥之身上,又想到了明日之后的立儲。一開始,在緣遙的問題上,君王復利一絲不茍,明察秋毫,等緣弘長成緣遙的樣子后,他反而沒有之前的錙銖必較了,再到現在,他開始跟天宿廳斤斤計較了。君王復利與天宿廳已經貌合神離,他在立儲之事上的猶豫,更多是受星宿牽制,目光始終不能離開緣遙身上,實際上,他對緣遙并無太多感情。五歲前,在他身邊的是緣遡,緣遡死后,他去的最多的是萬安殿,那里有呂妃和緣弘。緣遙在他身邊的時間都能數得著,如今又是四年沒有見到緣遙,他與緣遙也有了距離感,緣遙從墨巒府地回來,君王復利只見過緣遙三面,剛開始,他像盼緣遡一樣,天天盼著緣遙到會元殿給他請安。阿郭給會元殿的事務官傳的話是:殿下身體不適,不宜感染外面的空氣。這種煎熬像螞蟻一樣,時時刻刻折磨著君王復利。痛到深處時,他會想起蕭秋華和緣遡,這兩個人早已經陰陽相隔。這幾年,他的脾性也越來越暴躁,生與死,親與情,君王復利已經麻木了。君王復利是個不念舊的人,即使親情折磨著他的內心,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他的感情會在幾秒后被另一輪的事情所掩蓋,就如,他將所有的寵愛給到了呂倩身上一樣。
  君王復利最喜歡的嫡長子是緣遡,緣遡的死,他一度還牽怒在緣遙母子頭上。看著眼前的喜慶,他又想起了緣遡的母親,也是緣遙的姨母,索加王后的姐姐,蕭秋華,在君王復利還是太子時,蕭秋華跟隨他父親蕭啟星進宮,君王復利只見了她一次,便對她念念不忘,每次憶想,他都能感受到她在看著他,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一如他第一次見到她,蕭秋華抬頭的那一刻,遇到了君王復利的目光,這一眼,君王復利一下子將她看到了心里。眼前的女子,亭亭玉立,臉頰飽滿,頭頂兩側各束著一個發髻,一襲白裙,衣袖下若隱若現地白色肌膚,一雙手如白玉一般,說不出的柔媚細膩,像一幅畫,越看越覺雅致清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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