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宮
這一天的風特別大,走出武安王府時,太陽也被云吞沒了,溫度更低了。辛彥之跳上馬車后,緣遙才上去。坐在馬車里,兩人相對無言,各懷心事。
緣遙腦海里跳出辛洛的名字,面具后面的眼珠一動不動,好像辛洛這個人要讓他思索很久。緣遙還是沒能明白,或者說,他聽明白了,但是他心底不想明白,他父王為何要把她說成行刺之人,他微微皺緊,可自己為什么那一刻會心口痛?原來,他也會緊張,也會心痛,直到這一刻,緣遙才明白,這種心痛叫愛慕。緣遙撫了一下胸口,將積在胸口的氣慢慢提上來。這一次,他終于與辛彥之同步,不等辛彥之開口,緣遙自己問了。
“王妃娘娘人呢?”
“殿下不用擔心,王妃娘娘的馬車就在后面。”阿郭隔著簾子答道。
緣遙不再說話,他想了許多,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面是在鏡云閣,她站在古樹下面,他與她遙遙相望,對刺殺漠不關心,之后又見了很多次,在墨巒府地的后山上,在北河花園,在室女殿,還有在江波殿。對于辛洛,緣遙是虧欠的。辛洛的人生,他并沒有參與。墨巒府地初相遇,他對她是厭惡的,幾次的刺殺,他充耳不聞,他只把這些事當成了別人的故事,聽一聽就過去了。直到室女殿突然出現的疫病,是對她趕盡殺絕,他才將這個女子劃入自己的陣營,僅僅是為了與朝堂之上的較量。
辛彥之正襟危坐,喘氣聲都不敢太大。就在方才,他看著全身是血的緣熠,辛彥之呆若木雞。國婚當日的宴樂,緣熠吃到一半便不見了,但他今日卻安安穩穩地坐在位置上,難道,是因為鈴兒?緣熠偶爾與鈴兒目光相碰,二人會相視一笑。北冕城堡都知道五殿下在疫病之時,還不顧個人安危去寶女殿探望王妃辛洛。辛彥之生氣的一握拳,打到了座位上,嚇的車夫趕緊勒停了馬車。
“殿下是要下車?”畢月趕緊問著。
辛彥之當然想下車,這對于他來說,是解釋清身份的絕佳時機,他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緣遙,又重新坐正,看來這樣的機會他連想都不要想。
“回宮。永一師父需要休息。”辛彥之平靜地說道。
馬車剛轉向中城大街,后面傳來馬的嘶鳴聲,辛彥之拉開簾子一看,鈴兒的馬車已調頭往北郊駛去。
“殿下,不好了,王妃娘娘的馬受驚了。”阿郭提醒他。
“調頭跟上去。”辛彥之看了一眼緣遙,給車夫下了命令。
漸漸的,辛彥之的馬車已經超過鈴兒的馬車,跑到前面,但車夫卻沒辦法讓馬停下來,畢月飛身上前,騎在馬身上,才將馬馴服,讓馬車停了下來。
辛彥之趕緊跳下馬車,去看鈴兒。緣遙已經走到了辛彥之前面,辛彥之咳了一嗓子,緣遙才退到辛彥之身后。
“沒事吧?”辛彥之從馬車上接下鈴兒。
“大殿下。”鈴兒一下馬車,喘著粗氣向辛彥之行禮,她的心還在七上八下的跳著。
“都免了,有沒有受傷?”辛彥之望向鈴兒的眼睛,一低頭看到鈴兒身邊的懷柔,辛彥之突然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沒有。”鈴兒搖搖頭。
“沒事就好,畢月和阿郭護送娘娘回宮。”
眼前的情形,辛彥之只能這么違心的安排著。還沒等上馬車,眼前站了一排黑衣人。阿郭和畢月快速擺開隊形,謝沖站在辛彥之和辛洛身后。自從在永安大街上的鬧市上遇到行刺,辛彥之看到黑衣人,全身都繃緊了,他想將鈴兒拉到自己身后,看到緣遙,他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他將緣遙往后一推,擋在鈴兒面前。緣遙回頭看了一眼王妃辛洛,快速把頭轉回來,他腳步稍微向前挪了一步,抱劍立在辛彥之身后。
“挺直腰背,不要抖。”緣遙一直提醒被嚇壞的辛彥之。
“殿下要不帶王妃娘娘先行離開吧。”辛彥之小聲在緣遙耳邊說道。
“別忘了身份。”緣遙瞪了辛彥之一眼,此時若要離開,也是他跟辛洛一起走。
辛彥之不語,他在等著緣遙做決定,若能讓他與鈴兒先離開,那便是將身份說明的最佳時機,他焦急地等待著,手心都出了汗,緣遙仍一語不發地站在他身后,他的心被一點一滴地失望堆積著,慢慢堆高,他只能認命地站在一堆黑衣人面前。
對方是十幾個黑衣遮面的刺客,相距有十米,看到謝沖,對方沒有動,也不敢動,對面站的可是北冕國的第一用毒高手。這個距離,若是謝沖出掌跟緣遙出魔殺劍后果是一樣的,他必死無疑。
“什么人,敢偷襲嫡王子?”畢月大聲斥責這幫狂妄之徒,見對方沒反應,畢月拔劍上前。
“暴力,凡事總是這么沖動。”謝沖嘆了口氣,咂吧著嘴。他雙臂抱在胸前,看著兩柄劍交叉發出寒光,對方的劍上沾了血。謝沖眉頭皺了一下,畢月受傷了。“什么人,竟能傷到畢月。”
“畢月……”謝沖示意畢月停手。“既然能有如此武藝,那一定認識我了。”謝沖不喜歡殺人,卻總是喜歡賣弄。
黑衣人握劍的手微微收緊,都向后退了一步,準備趁謝沖不備逃走。黑衣人的腳一動,謝沖也明白了他的意圖,傷了江波殿的人,自是不能讓你走。謝沖提起右手,準備出掌,若這一掌過來,這些人即使能躲開,撿條性命,也會被毒所傷。謝沖并不想置他于死地,掌力也只使了一半,對面的幾個人動作統一,身子疾退,他們只聽說過水委毒厲害,沒想到謝沖掌力也了得,他的掌已經迎面撞來,躲不開。瞬間,黑衣人倒下了一半。剩下的五個人都不敢上前,既躍躍欲試又都左顧右盼地想逃走。
辛彥之嘴里發出驚嘆,不愧是謝沖,跟阿郭說的一樣。他已經沒有方才緊張了,抖了一下袖子,等著謝沖打完回江波殿。他剛想回頭看看鈴兒,從四周又跑來三十幾個人,原來,剛才那幾個左顧右盼的黑衣人是在等救兵到。辛彥之一看,加起來差不多五十人,黑壓壓的一片,看來,今日武安王府的喜宴,打不好就會成為江波殿的忌日。
阿郭也提劍上去,辛彥之攔都攔不住,他在心底暗罵著阿郭。“怎么每次聽風就是雨,能不能用點腦,你這個時間應該護在主子身邊。”
一行九人瞬間被圍在中間,四周都是敵人,畢月退回來護在辛彥之身旁,緣遙護著王妃辛洛和懷柔。
天上突然降下一個黑衣人,一掌襲向辛彥之,緣遙從背后推了他一把,將辛彥之推到前面,畢月眼前頓時多了四個黑衣人,他將辛彥之護在身后,阿郭也及時退了回來,兩個人將辛彥之擋在中間。
黑衣人面前就只有緣遙和王妃辛洛,他轉而攻向王妃辛洛,三個人腹背受敵,緣遙被迫取出劍,丹田的氣輸往胳膊,再到五指,但他全身內力被壓制著,一旦發功,定會急火攻心,對方所用招式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掌爪齊施,眼看著他的掌力就要劈到王妃辛洛身上,緣遙迅速后退,將王妃辛洛護在身前,緣遙的肩膀被抓破,胳膊也被斬了一掌,一陣急促的痛如電流一般傳到緣遙的左胳膊,瞬間胳膊僵硬如菜干,雖沒有傷到他,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撕碎了,他吐了一大口血,身子重重的撞到王妃辛洛身上。
“永,永一師父。”鈴兒感覺她胸口痛了一下,輕輕搖著緣遙。
緣遙就這樣抱著王妃辛洛,他能感覺到辛洛的心跳,在這世上,他第一次抱的女子竟是辛洛,這難道就是星宿所說的命定嗎?今日在武安王府他還在想,能抱一下辛洛該多好。現在,他就在抱著她,他能感受到她身體的溫暖,這一刻,辛洛成了他的所有。他身體慢慢變得沒力,雙腳再也支撐不住,他膝蓋一彎,倒在地上。
鈴兒的衣服上都是緣遙的血,她嚇得手都在抖,一瞬間,她又看到了從小時侯就一直跟隨她的那柄銀劍,銀劍之下是她父親的臉。
“永一師父,永一師父……”她搖晃著緣遙的身體,銀色的面具遮住了緣遙的臉,她的手輕輕往上抬,她想看看這個救了她的永一師父長什么樣子。
“王妃娘娘。”阿郭及時制止了王妃辛洛。他趕緊扶起躺在地上的緣遙,辛彥之也跑過來。
“阿郭,他怎么樣?”
“應該是中毒了,要趕緊回宮才行。”
黑衣人目的在辛彥之,他轉身又攻向辛彥之。
“殿下。”
辛彥之還沒有分清聲音是從哪里傳來的,懷柔一口血吐到他身上,他抬起手接住了懷柔的身體。
“懷,懷柔。”這一刻,仿佛回到了西南獅崗城,有鈴兒,有懷柔,還有他苛責的舅母,懷柔受傷了,他該如何跟他的舅母交待呢?
刀劍砰砰交齒的聲音淹沒了辛彥之的聲音。畢月趕緊上前,將王妃辛洛擋到身后,他一人與黑衣人對拆,水月不在,畢水劍也無人合體,黑衣人掌力凌利地掃向畢月,畢月眼疾手快,用劍抵擋了一下,劍砍到了他的掌心,卻并沒有傷到他,韋滄快速撲向畢月,以畢月一人之力,難敵韋滄,他擔憂之時,謝沖已飛身而來,韋滄對謝沖還是有幾分忌憚的,尤其是他使水委毒時,他是北冕國第一用毒高手,周旋了幾招后,韋滄就識相的退回了,畢月和謝沖又折身到辛彥之身邊。
十幾個黑衣人見緣遙的陣營傷了兩個,士氣大振,如墨一般向緣遙一行人潑來。謝沖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黑肥尾蝎收回袖口中,表情難得正經。只見謝沖護在緣遙前面,他像一棵挺拔的椴樹,不動聲色地、筆直地立在那兒,灰褐色的曈仁中流露出一種難以言表的感情,這通常是用毒人的大忌,所有用毒之人都知道,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制對手于死地。而謝沖卻似乎不著急,黑衣人接連撲上來,還沒等近身一射之地,水委毒已經從他們的腳心傳到血液里,臉慢慢的由紫色變黑,有一種呼吸困難的眩暈感,幾秒鐘后僵在那兒,悶聲倒地,眼睛都恐怖地睜著,像一尊木頭人。一瞬間,圍在他身旁的十余人全都倒在他的水委毒之下,尸體在他身旁圍成了一個圈,水委毒以快狠讓人聞風喪膽,韋滄和剩下的黑衣人全都退到后面,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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