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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殺緣祁


這一日,信安君再次收到啟程獅崗城的詔書,信安君因氣惱回封地一事,車隊剛過犀牛崗,還未出北冕城,信安君發毒瘡不治身亡。
  信安君雖然死了,但死的不是時候,這一死讓君王復利也夜不能寐了,他擔心獅崗城的熾燁尋機帶兵進京,若是西南的信安王府鬧起來,武安君定會響應,或許還會有永安君,到那時,便會一發不可收拾。君王復利在想了一夜后,親自出手打掉了留在京城的武安君緣祁,沒有給熾燁和緣祁留下思考與商量的時間,在信安君尸骨未寒時,禁衛軍來到了武安王府,帶頭進來的是劍洪將軍。
  “奉密詔收捕武安君!”劍洪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
  “敢問大將軍,是何原因?”緣祁大吃一驚,嗓門還是跟往常一樣大,整個武安王府上下都能聽到大君大人如雷貫耳的聲音。
  “大王有令,武安君收監廷尉司之時,王妃敏安傳信于信安君,調令獅崗城宗室兵入京,信已經落到大王手中。”劍洪一口氣說完,說得自己都信以為真了。
  “大將軍,竟有這樣的事情嗎?”緣祁當然不相信,他用一慣質疑的口吻問著劍洪將軍,劍洪像一棵大樹一樣站在那兒,什么話都不說。緣祁不能表現出對他父王的懷疑,他只好回頭找密詔。“密詔可在手?”
  “既是密詔,豈能于你?”劍洪不再回應,不耐煩地揮揮手,命令侍衛將武安君夫婦帶走。
  事情在緣祁和敏安被帶到武仙宮大殿時,才終于搞清楚。原來是在緣祁被抓到廷尉司大牢時,敏安給他父親寫了一封信,讓他父親起兵,現在,東窗事發了,她給她的父親信安君寫的這封信落到了君王復利手中。
  “父王,兒臣是冤枉的。”跪在大殿上,緣祁的嗓門也不比平時低。
  “密信在此,有何冤情可喊?”坐在龍椅上的君王復利,神情冷淡,仿佛跪在他面前的并非他的骨血緣祁,而是手握重兵的驍騎軍將領。
  選在這個時間拿下緣祁,是因為緣祁在這個時間幾乎已經把京城中有權勢的貴族都得罪了干凈,信安君一死,也沒有人站出來替他說話了。殺緣祁和敏安,君王復利心中沒有猶豫。從緣祁與信安王府聯姻,緣祁就一直都受到了君王復利的監視,王室后院放著這么個好勇斗狠的人物,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君王復利都不敢掉以輕心。
  事情從開始到結束,只有短短的半日時間,沒有經廷尉司,也沒有作任何審訊,就這么稀里糊涂地、不明不白地把敏安郡主和武安君緣祁殺了。這份殺心,緣熠在提議緣祁與敏安婚約時就看到過,如今,只是應驗了而已。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都不能說穿,所以熾燁也不能救他妹妹,此事沒有牽連到他與熾練,已經是君王復利隆恩于信安王府。這個時間,信安君尸骨未寒,尸體正停放在信安王府的正殿內。
  消息傳到江波殿時,緣遙沒有說話,雖然在廷尉司時,他希望緣祁能伏法,如今,緣祁突然沒了,他反而一點兒也不高興。想到是他父王殺了他,緣遙心中更不是滋味了,王宮中的腥風血雨一直都在,只是他離開四年,淡忘了這股味道,如今再聞,竟有不適。
  “這么快就殺了?”辛彥之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好歹也是兩條人命,還有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大王賜了毒酒。”阿郭低聲說道。
  辛彥之驚出一身冷汗,生在王族,榮華富貴與磨難并存,你能承受多少殊榮,就要承受多少磨難,即使是王子,命都不由己,王公貴族的命易折,能活到成年,實屬不易,能活到中年,必是一身滄桑與技能。
  “緣祁真的謀反嗎?父王手上的密信,大概也是捏造的,信安君已死,父王為什么還不能放過緣祁呢?”緣遙擰著眉頭,現在來問事實毫無意義,但他還是忍不住感情用事,與其是在找真相,不如說他是在責備他父王寡淡的父子情。
  “殿下別忘了,武安君手上有驍騎軍兵權,武安君身后還有獅崗城,怕是用殺敏安,來逼反熾燁世子,順便收了他手上的宗室軍。”作為外人的辛彥之沒有緣遙的感情用事,他冷靜地看著這場王族內部的屠殺。“權力之巔,誰不是草木皆兵?誰不是杯弓蛇影?手握北冕國君權的大王也不例外,都寧可誤殺一千,不可錯過一個。”這話,辛彥之不敢說出口,也不能說出口,權力瞬息萬變,誰知道明天緣遙會不會也坐到君王復利的位子上呢?他在心底提醒自己:屠龍者終成惡龍。
  “信安君已經死了,死無對證。敏安一個女子無端端地就變成了朝堂之爭的犧牲品。”緣遙想到了跟敏安一樣身為女子的辛洛,噢不,她現在的名字是河宗鈴。
  “殿下,呂家已經回京了。”辛彥之想起星宿跟他說的話,要防呂繼才。
  “終究還是回來了。”緣遙的耳邊也同樣響起星宿的話,哪怕生命的最后,星宿一直都為江波殿殫精竭慮。現在,他的話再一次變為現實,敲擊著江波殿。緣遙聽到后只刻意閉上眼睛,這一次,辛彥之沒有讀懂了他的小動作。緣遙心底是沉重的,剛剛殺了緣祁,他父王還沒有從殺人的快感中解脫出來,再殺了辛洛也無所謂。他轉身出了江波殿。

  “河宗鈴。”
  辛彥之看著案前的三個字,大腦一片空白,他想到了西南獅崗城,鈴兒的臉上浮起一絲狡黠的笑,露出一排牙齒,我叫鈴兒……他眉頭擰到一起,河宗鈴這三個字讓人沉重,重到他亦或鈴兒都承擔不了。
  在北冕國,人人都知道河宗氏,懷姓九宗的大宗。西南獅崗城曾經也是河宗蒙的監理的屬地。河宗鈴就是鈴兒嗎?他在西南獅崗城認識她時,她總是一個人流落街頭,亂糟糟的頭發,一身破爛的舊衣,那個時候,辛彥之一直以為她是奴隸。就在他想得出神時,背后又傳來窸窣的聲音。
  “出來吧。”這一次,辛彥之沒有驚慌,他的心如冰面一般,起不了一絲漣漪。
  “鐸兒。”身后響起他叔父景松的聲音。
  “叔父也知道,河宗鈴是罪臣河宗蒙之女。”辛彥之一動不動地站著,他眼睛里只有河宗鈴這三個字,仿佛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
  “非也,對北冕國而言,河宗大將軍是逆反之臣,但對西夷國來說,河宗大將軍是恩人,是他頂在西南阻擋了復利侵吞西夷的心,延續了西夷國的國脈。”景松的語氣中充滿了敬重。
  “那鈴兒就是河宗鈴嗎?”辛彥之猛然轉身看著景松。當辛彥之還在西夷時,就常常聽人議論起“河宗蒙”。
  “當我潛入鏡云閣,想刺殺緣遙的王妃時,我看到了她身上的龍龜玉石,那一刻,我猶豫了,龍龜玉石是我受西夷國皇族所托,贈送給了河宗蒙大將軍。武安君大婚當日,當我看到她刺殺復利,那一刻,我才敢斷定,她就是河宗將軍之后。”
  “所以,鈴兒對我冷淡,只因我頂著北冕國嫡王子的名分。”辛彥之大笑了兩聲,笑得眼淚都爬到了臉上。“鈴兒現在在哪里?”
  “還未查到。”景松低下了頭,這一刻,他起了私心,他想將辛彥之留在宮中,對于西夷,這是守護家國最好的方式。“既已不在北冕城堡中,定會是安全的。”
  “一個女子,平白無故地在北冕城堡中消失了,叔父你告訴我她會是安全的?”辛彥之說著,情緒也跟著激動起來,如今鈴兒已經出宮了,這個江波殿的嫡王子他早就當夠了。“叔父既然能在這北冕城堡來去自如,帶侄兒一直出宮吧,鈴兒由侄兒來尋。”
  “鐸兒,西夷國子民為了復國,舍棄性命,如今你距離那個目標已經唾手可得。”景松終于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叔父這是什么話?”辛彥之咆吼道。“叔父是想讓侄兒篡權嗎?
  “何來篡?你是西夷人,還有千千萬跟你一樣的西夷人,此刻他們是北冕國的奴隸、流民,難道他們生來就該如此嗎?”
  這番話,讓辛彥之無言以對,他想起在永昌侯府斷臂求生的“叔父”,有千千萬萬的西夷人跟他一樣,為了西夷的家人,為了西夷國,拋頭顱灑熱血。“叔父別忘了,這里是江波殿,哪怕嫡王子不在了,侄兒的身份依然是假的。”景松的眼圈紅潤了,讓辛彥之看到了還在西夷時的那個叔父,年輕的叔父還是個書生,對西夷國一腔熱情。
  “假作真時真亦假,你的身份還有誰知道,處理了便是。”景松的臉變得冷峻。
  辛彥之首先想到了有些呆笨的阿郭。“這北冕城堡中,有數百人都在疑我的身份,叔父還能都殺了嗎?”
  “鐸兒,大丈夫不要意氣用事,為了西夷國,當殺則殺。”一瞬間,景松的神情也黯淡下來。“至于鈴兒,叔父會幫你找到,保她平安,只要你待在這江波殿,安心拿到太子之位。”
  一句話,在辛彥之看來充滿了威脅,若要鈴兒平安,他必須安靜地待在北冕城堡。一眨眼,他叔父便消失了,空氣中連一點兒痕跡都沒有。辛彥之感覺身體和腦袋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想起碧瑤,在北冕城,他遇到的第一個人是碧瑤,從此,碧瑤一直不離不棄地護在他與鈴兒左右,就在前兩日,她死在了北落獅門前。他看著江波殿門口朱紅色的廊沿,仿佛碧瑤身上被凍成冰的血水。曾經,他也懷疑過碧瑤,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人兒,為了鈴兒,連性命都可以舍掉,未滿十五歲的碧瑤已經扛下了成人世界的刀光劍影。昨夜,他還經過參宿門想去會元殿,道路兩旁還有積雪,這皚皚白雪下竟藏著鮮紅的人命。
  生命的脆弱和無常將辛彥之狠狠打醒了。西夷國的子民此刻也跟鈴兒一樣,或許成為流民,或許成為奴隸,在這北冕國,渺小如一只螞蟻。當井水的顏色因時間變得越來越深時,辛彥之越覺得可怕。辛彥之心里酸酸的,鼻尖也跟著一起酸起來,眼圈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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