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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鄧呂之仇


坐在西南獅崗城信安王府,守著空空的院落,等來了敏安和緣祁的死訊。熾燁比任何人都沉得住氣,前日,他也是在相同的位置上收到他父親的死訊。他父親的死讓他好不容易理清頭緒,剛平靜下來,現(xiàn)在一切又亂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熾燁一整日都在堂屋里面沒有出現(xiàn),晚上時培星聽到堂屋里面?zhèn)鱽聿璞凰に榈穆曇簦有桌子被掀翻撞擊地面的聲音。
  信安王府并沒有因為這兩樁喪事而出現(xiàn)家和萬事興的局面,反而風(fēng)起云涌,暗藏殺機。信安君死,意味著熾燁可以襲信安君的爵位,爭了十余年,熾練怎么肯輕易讓熾燁將信安君爵位拿走。信安君死后,熾練開始逼攻熾燁,想趕盡殺絕,召熾燁來京城扶靈回獅崗城辦喪事。
  行至半路,熾燁返回獅崗城,若是一出獅崗城,他便不可能再回去,但又不能落個不孝子的名號。于是,熾燁先發(fā)制人,讓熾練扶信安君靈柩回獅崗城,又發(fā)布通告說,熾練不孝,不讓已故信安君入士土為安,質(zhì)問熾練居心何在。熾燁的反間計,將熾練想奪嫡的想法公之于眾,也將他置于名不正言不順的位置。熾練迫于壓力,只好帶著信安君的棺木回獅崗城。一進西南的封地,熾練便被西南信安王府的人拿下,剛剛失去了妹妹敏安,熾燁沒有殺人的心情,他將熾練囚禁起來。站在空蕩蕩的信安王府,他才意識到,他的親人就只有熾練了。對于熾練,他感情復(fù)雜,想恨又恨不起來,想殺又不忍心。
  一聲轟響,鄧府大門被撞開了,有官兵闖進來。劍洪帶領(lǐng)的禁衛(wèi)軍已將鄧府包圍,鄧府上下登時亂了。
  “大將軍光臨鄧府,公仁之幸,快快,里面請。”鄧榮仿佛已經(jīng)猜到了劍洪來鄧府的目的,辛洛來了之后,鄧府也變得熱鬧了,他站在院子里迎接劍洪,一見面便大笑了一聲,臉上擠出一絲高興之意,鄧榮非誠心之言,心中忐忑不安。
  “太宗大人。”
  劍洪向鄧榮行禮,雖然他手握北冕國所有兵權(quán),但按官位,他只是五官之一的司馬,位在六卿之一的太宗鄧榮后面。一進到鄧府,劍洪眉毛一挑,仿佛他的眉毛跟他的鼻子一樣靈敏,先是用目光將鄧府上下打量了一番,人群之中,他沒有見到鄧漢炎。
  “鄧將軍沒在府內(nèi)?”
  劍洪不是圓滑之人,在君王復(fù)利身邊十多年,所說的話多半都是王命,外出辦事奉的也都是王命,他不需要考慮別人的想法和感受,馬上提出自己的疑問。
  “小兒一早去了墓地,今日恰逢漢炎母親忌日,大將軍可是有公務(wù)?”鄧榮不緊不慢地說著,再忠正之人,也會撒點無傷大雅的小謊。
  “公務(wù)沒有,下臣奉大王之命,緝拿死囚辛洛,委屈太宗大人了。”
  劍洪一招手,身后的禁衛(wèi)軍魚貫而入,上跳下竄地在到處翻找,無論能不能藏人的地方,他們都要踹上一腳,仿佛鄧家能挖出銀礦一般。翻騰了半個時辰,禁衛(wèi)軍也體力不支,再加上一無所獲,剛來鄧府時的士氣也消減了,個個都像霜打的茄子。不多時,他們已經(jīng)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到了劍洪身后。禁衛(wèi)軍并沒有搜出辛洛,這個結(jié)果,劍洪并不意外,剛進鄧府,沒有看到鄧漢炎,他就想到了這后果。鄧榮和鄧漢炎父子是什么人,經(jīng)歷過逆謀被流放了三年,怎么可能在同一件事上栽跟頭,就算辛洛真的被鄧漢炎帶走了,定早已在背后謀劃好了。
  “若是太宗大人有死囚辛洛的消息,煩請第一時間通報。”劍洪今日也只是領(lǐng)著王命來走過場的,他身上還有索加王后的另一道諭旨,對鄧府窩藏辛洛一事,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大將軍請放心,公仁定會竭盡所能,一旦有消息,第一時間上報大王和大將軍。”鄧榮面色溫潤,年屆五十,這種表忠心的話,在他十年為官的朝堂中,已說過十余次,每說一次,腦袋都在嗡嗡響。鄧府沒有找到辛洛和鄧漢炎,劍洪將軍即使手上拿著御旨,也奈何不了鄧榮。
  呂繼才在南門大街恰巧看到了鄧漢炎,他剛從北冕城堡出來,就湊巧看到了鄧漢炎和辛苦洛。因街上行人太多,鄧漢炎勒緊馬的韁繩,馬兒的速度也減了下來。辛洛坐在鄧漢炎前面,她披一件長氅,帽子遮住了她的臉,她似乎不會騎馬,死死拽緊韁繩。若不是看到鄧漢炎,呂繼才還不敢認。呂繼才一路尾隨鄧漢炎,跟著他來到犀牛崗。
  在犀牛崗,鄧漢炎同時看到了呂繼才和韋滄,韋滄來得比呂繼才還要快,呂繼才對到手的功勞好一陣擔(dān)心,韋滄是呂繼才通知緣弘后喊來幫忙的,之前二人有過一次短暫的見面,所以,這次再見,并不陌生。鄧漢炎先從馬背上跳下來,接過辛洛后將她擋在身后,消失了三個多月的呂繼才在這個時間出現(xiàn),想想都知道他是來報仇的。
  “鄧將軍,又見面了。”呂繼才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鄧漢炎和辛洛。“這么巧,還有緣遙王子的王妃,可惜了這張臉,不過也值個五品官銜。”呂繼才看著辛洛笑了,笑到最后,一股兇狠掛到臉上,呂家如今的破敗,全都是因為這個女人,他豈能輕易咽下這口氣。

  鄧漢炎沒有完全聽懂呂繼才的話,他心中猜測,大概是君王復(fù)利已經(jīng)知道了辛洛的行蹤,鄧漢炎心中慶幸,還好早走了一步,如今只要甩開韋滄和呂繼才,就能將鈴兒平安送出北冕城。
  “少廢話,那就新仇舊賬一起算吧。”
  韋滄一聽到要算帳,比呂繼才還要積極,他雙臂一振,內(nèi)力聚到雙手,掌心向外,雙手一推,散向四周,受這股掌力的沖擊,鄧漢炎的左肩已經(jīng)麻了,他右手握住劍,卻使不上力,呂繼才從背后偷襲了他一掌,鄧漢炎身子失去重心,向后退了一大步,他立刻提起掌,還了一掌,這一掌結(jié)實地壓在了呂繼才的胸口,一口血吐到了地上。鄧漢炎一聚集內(nèi)力,全身便有一種要被撕裂的感覺,傷了呂繼才,他也沒討到什么好果子。
  “這股內(nèi)力好熟悉,回京第一日便是此人。”鄧漢炎這才知道,原來刺殺辛洛和回京當(dāng)日刺殺他的人長這個樣子。濃眉大臉,皮膚黝黑,眼窩深邃,那鼻梁挺直挺直的,只是個子不高,鄧漢炎看著這張臉,斷定他是西夷人,在西南獅崗城時,這樣的西夷人他見過很多。
  “是西夷人?”
  “鄧將軍好眼力。”韋滄一對粗壯的眉毛上下挑動著。
  “你應(yīng)該不是聽令呂繼才吧?”回京第一日還有鏡云閣的行刺,都是來自永昌侯府,什么時候,永昌侯王衍與呂繼才攪和到一起了?
  “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這是韋滄第三次跟鄧漢炎交手,對鄧漢炎這個老對手,他還是頗熟悉的,他收起掌,雙腳在地上畫了一個圈,他心中在計算她與辛洛的距離,只要抓到辛洛,鄧漢炎就奈何不了他。韋滄在他猶豫之時,起身向辛洛身邊飛去,韋滄的速度很快,快到鄧漢炎來不及阻止,他力道又足,即使鄧漢炎拽了一下辛洛,她還是被韋滄提到了手上。
  “放了她。”
  四個人的心都被揪了起來。呂繼才提劍架到辛洛的脖子上,這顆人頭可是極其值錢的,能幫他換一個五品官位,鋒利的劍鋒已觸到鈴兒的皮膚,鮮紅的傷口像紅線一樣刺到鄧漢炎的眼睛。鄧漢炎眉頭皺起。即便她現(xiàn)在什么也不是,可她曾經(jīng)是嫡王妃,王妃的性命,鄧漢炎不敢馬虎。
  “鄧將軍……”鈴兒想說點什么,卻梗在嗓子眼,咫尺之遙,她當(dāng)然想活命,但又怕因為她而失了鄧漢炎的性命。
  “把劍放下。”呂繼才像個賭徒一樣,有籌碼在手上,聲音大了,說起話來,底氣都足。
  “呂繼才,你若敢動她一指,我讓你今天走不出犀牛崗。”
  鈴兒用力呼出一口氣,腿上已經(jīng)沒有力氣,是架在她面前的這把劍所產(chǎn)生的恐懼,讓她安然地站著。曾經(jīng)在武仙宮,她咬住呂繼才輕薄她,如今,她的性命在呂繼才手上。
  不等鄧漢炎放下劍,韋滄便提掌向他襲來,還好鄧漢炎用劍挑開了。一挑二,還有一個人質(zhì)在呂繼才手上,鄧漢炎不敢拖延時間,他拾起劍,將劍甩向呂繼才,呂繼才為了避開向他飛來的劍,不得不放棄鈴兒這個人質(zhì),這世間,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將劍當(dāng)成了暗器。鄧漢炎成功轉(zhuǎn)移到鈴兒身前,韋滄緊隨在他身后,鄧漢炎用出了七絕掌,受這一掌,韋滄的內(nèi)力再也聚不到掌上,他的眼睛暫時失明了一會兒,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分鐘,才恢復(fù)視力,他剛想出掌時,被鄧漢炎一雙掌擊倒在地,呂繼才一生都不光明磊落,他又在鄧漢炎身后搞起了偷襲,鄧漢炎的胳膊被他的劍劃傷了,鄧漢炎雙掌一推,韋滄也倒在地上,他中了鄧漢炎的七絕掌,頓時倒在地上,他支撐著站起來,眼前烏黑,再次載倒在地上,這一倒下,他再也沒有起來,他臉上的笑比哭都要難看,直到韋滄咽氣時,還在笑,那笑容,比哭都要難看。呂繼才一看鄧漢炎占了上風(fēng),他馬上轉(zhuǎn)身,想取了鈴兒的人頭,鄧漢炎轉(zhuǎn)身時已經(jīng)來不及,呂繼才的劍已經(jīng)沖著鈴兒的眉心刺過來,他只好用身體擋住呂繼才的劍。他的左臂也被砍了一刀,鄧漢炎提起劍,身子一低,他一劍封喉,斬斷了呂繼才的氣管。
  贏得艱難,鄧漢炎單膝一下子跪到了地上,他想休息一下,他的眼睛看著地面,鄧漢炎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總覺得地面在動,搖搖晃晃,他還沒來得及站好,鈴兒已經(jīng)被王恒抓到了手上,原來,剛剛是王恒的馬踏得地面在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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