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胡鬧！”夜蛾正道用力地拍著桌子，對五條悟沉聲說，“她的力量眨眼間就可以殺死無數(shù)人，根本沒有人能時刻監(jiān)督！”

        “那就不監(jiān)督啊，反正中奈控制得住。而且我們可以和她一起執(zhí)行任務(wù)，lucky，正好任務(wù)減半。”

        夜蛾正道已經(jīng)懷疑五條悟在故意找茬了：“萬一說話的已經(jīng)不是‘中原中奈’，是詛咒的偽裝怎么辦！”

        五條悟快樂地吹了聲口哨：“那這個詛咒一定和我很合得來，比起普通的小姑娘，這方反而更好。”

        夜蛾正道飛快把速效救心丸加入心中的黑色星期五豪華購物列表：“你到底是真的不懂……”

        “本來荒唐的就是上層吧，夜蛾，他們不就是發(fā)現(xiàn)荒霸吐的力量可以控制想占為己有，又害怕傷到自己，所以才同意我的要求。”五條悟冷不丁地嚴肅道。

        “叫我老師。”夜蛾面無表情，完全沒有被他正經(jīng)的語氣唬住。

        “而且夜蛾，那個孩子是人。”五條悟也無視夜蛾正道的話，學(xué)著夏油杰的語氣扣鍋，“你不見她一面就直接做出判斷，還有沒有一點老師的責(zé)任心了！”

        “叫我老師。”

        “再說，一個詛咒怎么可能懂法律！”五條悟繼續(xù)無視，義正言辭。

        “所以說尊敬點叫我老師。”

        “哦，夜蛾老師。”毫不尊重的聲音。

        “好了，你可以滾了。”

        五條悟推推小墨鏡，湊過去裝乖：“那中奈呢？吶吶，老師？中奈怎么辦？吶吶吶吶吶吶吶吶吶！”

        “……明天上午九點。”夜蛾被二次元加強版嗩吶吹得神經(jīng)突突地跳，“我只給一次機會。”

        上層都奈何不住的小兔崽子他還能怎么樣，還不是痛罵著把他原諒。

        五條悟帶回入學(xué)測試的好消息時，中原中奈仍然在和衣服僵持。

        明顯大了幾個尺碼的外套像黑色麻袋一樣套在她身上，充滿了街頭暴走族的氣息，搭配里面童裝休閑服，看起來異常像是剛小學(xué)畢業(yè)就混黑的不良少女。

        圍觀中的夏油杰舉手：“我建議硝子買了大號，挺合適的吧？”

        中原中奈：“……”

        她在鏡子前努力伸胳膊蹬腿試圖反駁，卻只能屈辱地得到答案，竟然真的很合身。

        不，高中生不能，至少不應(yīng)該穿童裝，只是……沒錯！只是因為這家童裝恰好尺碼偏大！她還在生長期！她每天都有喝牛奶！她一定可以突破一米六長到一米七的夢中身高的！！

        家入硝子點頭：“我就說我目測沒有錯的。”

        中原中奈：“……”

        在他們的注視下，她最終艱難地放棄了恩將仇報。

        她的嘴巴張開又合上，突然拉緊外套，蹭的把兜帽扣在頭上，磨蹭著咳嗽兩聲：“勉、勉強還算合身，這次算我借你，入學(xué)以后我會盡快歸還的。”

        家入硝子擺擺手：“高專工資很多，就當送你的見面禮好了。”

        “這是兩碼事。”中原中奈的視線追著運動鞋尖踢了踢地面，刻意粗著聲音，“雖然現(xiàn)在說有點晚，這幾天一直很受你們的照顧。”

        “……啊啊總之！我是想說……多謝你們。”

        她像是玩毛線團卻把自己纏進去的小貓，手指繞著頭發(fā)醞釀半天，眼神游移。明明是以游戲開場，但是她現(xiàn)在卻怎么都覺得這些為她忙碌的人是真實存在的。這樣毫無來由的直覺讓她別扭極了。

        而且，就算只是數(shù)據(jù)，他們從荒霸吐手里救下險些原地死亡的她，為她治療，還在那群麻煩的老頭面前為她擔(dān)保——

        全部都是真的。

        “這本來就不是你們應(yīng)該做的事，”中原中奈耳垂一陣發(fā)燙，卻認真又固執(zhí)地重復(fù)道，“讓你們這么費心，我很感謝。”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驚奇地對視了一眼。

        麻袋外套的新主人滿臉嫌棄，手卻十分細致地打理好衣服，工工整整地穿在身上。

        寬大的兜帽遮住她的側(cè)臉，然而，因為她刻意低頭，墻角的等身鏡清晰地映出她赭色碎發(fā)下的神情。

        他們看到她的臉頰上浮起一絲紅暈。

        與這兩人相比，五條悟的動作就顯得更快了。

        他迅速竄到她的面前，直接和她臉對臉：“哇，你怎么臉紅了，你是在害羞嗎？等等，你先維持住，硝子，杰，你們來看她臉紅得好快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我們才不會那么無聊……噗，咳咳。”

        偶爾打開視野看到這一幕的系統(tǒng)：【噗哈哈哈。】

        中原中奈：“……閉嘴！我真的要生氣了喂！”

        空氣中被染上的，是溫暖的、屬于真實高中生的體溫。

        真實到模糊了世界的邊界，異常危險，但是……也有趣到讓人忍不住喜笑顏開。

        次日。

        系統(tǒng)叫醒中原中奈時，她才知道原來雙方存在時差。系統(tǒng)只是縮小視野框去工作了不到幾個小時，再打開時這邊已經(jīng)過去了一晚上。

        【但是一旦我將注意力集中在你的視野，或者聽到你的聲音時，時間流速就會變一致。】他感嘆道，【有種養(yǎng)桌面寵物的感覺。】

        中原中奈翻個白眼：“明明系統(tǒng)這個設(shè)定更像桌面寵物。”

        【嘖。】

        “切。”

        系統(tǒng)的現(xiàn)實工作看起來異常忙碌，剛和中原中奈溝通了這個世界的新進展，就被人叫走。

        中原中奈忍不住問：“我怎么感覺從認識到現(xiàn)在你一直在工作？那邊幾點了？”

        【凌晨四點……你那是什么表情？】

        當然是同情的表情啊。中原中奈默默地在心里計算著。

        即使是準備冰帝最大型的學(xué)園祭最忙碌的時候，學(xué)生會也沒有忙到這種不眠不休的狀態(tài)。

        ……果然進入社會就是不一樣嗎？不，也有可能沒有遇到像她或者跡部景吾這樣會好好安排的好上司。而且系統(tǒng)好像還是騎機車通勤，疲勞駕駛很危險的！

        “沒什么，快工作吧。”

        中原中奈腦海中逐漸浮現(xiàn)出一個為了生活到處奔忙的社會人形象，她想了想，最終沒把那些只會徒增壓力的建議說出口，而是叮囑道：“別忘記吃早飯，然后盡量找些空隙休息一下吧，需要的時候找我閑聊兩句也可以。”

        【哦、哦，】系統(tǒng)沒料到她突然的關(guān)懷，慢半拍才換回平時張揚的語氣，【明明只是高中生，用什么成年人的語氣。】

        中原中奈本想回嘴，突然想起昨天慘遭系統(tǒng)和高專三人組嘲笑的事情，靈光一現(xiàn)：“你是在不好意思嗎？”

        【……怎么可能！】系統(tǒng)立刻大聲回答。

        中原中奈勾起嘴角，刻意拉長聲音用懷疑的語氣“哦”了一聲，正想繼續(xù)戲弄，就被五條悟的聲音拉回現(xiàn)實：“到道場啦。”

        她只得遺憾聳肩，關(guān)掉意識空間的視野，隨意地結(jié)束對話：“別擔(dān)心，對我來講都是小事。”

        【……謝啦】代表系統(tǒng)的光球悅動兩下，確認她沒有在查看自己，才反駁般地自言自語，【還有，該安心的是你，我會盯著這邊的。】

        說到最后，只剩下得意和斬釘截鐵的自信。

        道場中。

        中原中奈一眼就看到坐在娃娃堆里縫娃娃的夜蛾正道，夏油杰講解：“這是老師的術(shù)式，叫做咒骸。”

        中原中奈不動聲色地對愛好做娃娃的老師產(chǎn)生了一絲奇怪的好感，微微鞠躬：“夜蛾老師嗎？請多指教。”

        夜蛾正道：瞳孔地震。

        五條悟介紹來的、炸了審判室的學(xué)生竟然如此尊師重道，他震撼得在愣了一會兒才開口：“你為什么想成為咒術(shù)師？”

        “嗯？可我還沒決定要成為咒術(shù)師。”

        “你是真心……你說什么？”夜蛾正道警告地看向五條悟，“你拐一個不愿意成為咒術(shù)師的人來這里干嘛。”

        “你們難道不是教人學(xué)咒術(shù)的地方，沒人規(guī)定我入學(xué)就要當咒術(shù)師吧。”中原中奈解釋，“我將來想繼續(xù)讀大學(xué)。”

        夜蛾正道思考了一下。

        ……好像真的沒有這種規(guī)定。

        他欲言又止：“我還是第一次聽學(xué)生說讀完高專要上大學(xué)。”一般入學(xué)就默認未來會從事咒術(shù)師行業(yè)，離職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是嗎？”中原中奈好奇地戳戳跑到自己身邊的咒骸布偶，“那高專學(xué)生的未來不會太狹窄了嗎？這不是要拼命的行業(yè)嗎？”

        這讓她莫名想起了齊木楠雄。

        咒術(shù)的天賦與生俱來，和楠雄的超能力一樣，像是出生就被賦予手握原子彈開關(guān)的權(quán)力。

        然而就連全知全能的楠雄也會有執(zhí)念，更別提人生閱歷淺薄的學(xué)生，給這樣的孩子們賦予生殺的權(quán)限，真的不會長歪嗎。

        風(fēng)紀委員長不禁擺出在學(xué)生會商討學(xué)校大事的嚴肅態(tài)度：“讓初中剛畢業(yè)的家伙直接去搏命賺錢，還要決定此后的人生，又不是中二病社團，不覺得很恐怖嗎？”

        往重的說，入行即賣命，推薦制發(fā)展派系和下家，還禁止脫離，這……簡直就是犯罪啊！

        夜蛾正道再次被她正經(jīng)的語氣弄得說不出話：“那個，中原啊。”

        中原中奈保持著思索的狀態(tài)：“怎么了？”

        “我想現(xiàn)在不是討論咒術(shù)高專教育問題的時間，”他嘆了口氣，沒有把警告說出口，“這是入學(xué)測試。”

        中原中奈：“……咳！”

        她尷尬地手掌向上擺出備戰(zhàn)的動作：“聽說測試是對戰(zhàn)？”

        “沒錯，與此同時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人在危難中才會暴露本性……咦？”

        發(fā)現(xiàn)這個學(xué)生不僅有禮貌，還會道歉，甚至還會用敬語的夜蛾正道強忍著瞳孔大地震，也鄭重起來，一邊解釋一邊調(diào)動咒力、他調(diào)動、他調(diào)……

        半晌，無事發(fā)生。

        被生活壓彎了腰的老師沉默了：“中原，你壓著我的武器，它現(xiàn)在動不了。”

        中原中奈：？

        她低下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腳邊的咒骸被暗紅色咒力控制得動彈不得。

        中奈：“……不好意思！”

        為防扯壞布偶，她小心翼翼地撤掉力量，五條悟笑嘻嘻地添亂：“老師已經(jīng)輸了吧，我宣布，中奈正式入學(xué)！”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稀稀拉拉地鼓起掌來。

        “給我等等！”夜蛾正道心累地打斷幾個不成器的學(xué)生。

        他的表情冷峻下來，打碎了方才宛如相聲片場的氛圍，身后，成堆的咒骸紛紛如同有了生命力一般活動起來。

        中原中奈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反射性從原地起跳。

        下一秒，她腳邊的咒骸膨脹的手錘得地板微微凹陷，而控制者夜蛾正道毫不停歇地說：“既然你的實力如此，那就讓我用這種方式得到你的回答吧。”

        “中原中奈，你為什么要加入高專？”

        【關(guān)于這一點，我也很好奇。】系統(tǒng)悠悠地插話，【你真的想擁有力量嗎？】

        【然后用它干什么？】他的話語中帶著一些稱不上愉快的好奇，【稱王嗎？保護別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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