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高專·宿舍
中原中奈第一次了解到什么是力量，是在轉學到齊木楠雄的小學后。
有人惡作劇拔掉了楠雄的抑制器，恰巧看到這一幕的中原中奈異常憤怒地踹中他的腿。
……然后因為過于矮小把自己摔在地上，疼得要命。
高大的人影居高臨下望著她的感覺，名為強大。
那之后，齊木楠雄來到她的臥室，戳戳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的中原中奈：“要吃咖啡果凍嗎？”
她的腦袋刷的探出來：“要！”
他又問：“你想學武術嗎？”
一句話，開啟了她在各大武道場劍道場流連的生涯。
她要變得很強大——年幼時她以為這只是一條融入他們的捷徑，然而拿起刀的瞬間，她就知道不止如此。
也許不管到哪里變成什么樣子，她都將為了手握足以掌握命運的力量本身，感到無比喜悅。
中原中奈以腳貼天花板，操縱咒力躲過咒骸，向夜蛾正道踢去：“當然是為了控制力量……得手了、啊！”
一只咒骸貓靈活地纏住她的腳腕，她被柔軟的觸感嚇到，在空中打了個滑。
“僅此而已？”
中奈抓住貓的后頸，和它可憐巴巴的雙瞳對視有點心軟，任由它把自己當成貓爬架跳到頭頂舒舒服服窩好，才分心回答：
“還有保護我的親友……嘶別抓我的頭發！”
“誰都會有英雄的美夢，但是中原中奈，咒術師要與世界上最陰暗的東西打交道，以為有張好牌就變得狂妄，越天真就越容易折斷。即使這樣，你還想加入咒術高專嗎？”
“當然。”
中原中奈正視著夜蛾正道。
就像夜蛾正道在觀察她一樣，她也在判斷這位老師。
他沒有把對她的忌憚遷怒到這場測試中，平靜地接受她對高專的質疑，始終細微地關心著學生們——比如那幾個一直以保護姿態蹲在家入硝子附近的咒骸。
意外的，是個很不錯的人。
中原中奈放松下來，不再維持方才的氣勢。
“既然好牌在我手里，利用它貫徹我的意志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彼难壑袧M是張揚的笑意，“我不是因為擁有力量才變得強大，是力量因為在我手中才顯得強大，如果像膽小鬼一樣藏起來才算不狂妄，那不如再狂一點好了�！�
“關于這些，你嗷——！”
就當她以為戰斗結束專注對話時，頭頂的貓突然悠然地用尾巴糊了她一臉毛。
同時，一只咒骸的手從后面捂住她的眼睛，一只揪住她的耳朵，再一只撲到她的腰上……
蟄伏已久的咒骸團成一個大球把她包在中間，中原中奈惱羞成怒：“有本事別耍這種小技倆唔唔！！”
一秒。兩秒。三秒。
她在密不透風的大球中央艱難地掙扎，系統則在悠哉游哉地看戲：【剛剛放出大話，就變得這么慘嗎？】
中原中奈瞪眼：“唔唔！”
系統大笑起來：【拜托我的話，我也不是不能教你怎么破局哦。】
“不、需、要！”扔開臉上的咒骸，她沒好氣地說：“你玩過街機嗎？角色都要在最后才蓄力放大招�！�
【哈，怎么可能沒玩過�！肯到y反駁，【我可是戰無不勝�！�
“光說誰不會�！�
咒力一寸寸蔓延，逐漸突破困住她的球體。在脫離以前，她突然心生好奇：“你剛剛為什么要那樣問我？”
【……只不過恰好有一張和你一樣的好牌而已。】
“誒？沒想到你也蠻厲害的嘛�！�
【就算夸獎我也不會有什么好處。】話雖如此，系統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柔和。
“可你聽起來很開心，老老實實收下稱贊不好嗎？”
紅光從內向外炸開時，中原中奈正因為新的思路語氣驚奇：
“一開始我還在想為什么會綁定這么麻煩的系統，但是既然你也能控制類似的力量，那我們這樣相認，豈不是很棒的巧合嗎。”
知曉世界上有一個與自己的奇幻經歷相似的人，擁有一輛她想要的機車，在某個城市肆意地生活。
這已經是萬中之一的令人心滿意足的奇跡。
在夜蛾正道對中奈的戰斗力暗暗點頭時，中奈周遭的咒骸被重重甩開。
她半跪在地上，手中托著一個暗紅色光球。
光球從籃球大小瘋漲成一個巨球，她起身一個橫踢，用拍蟑螂的姿勢將試圖逃跑的咒骸嵌進墻里，帶著些疲憊獰笑道：“總算出來了……老師，思考了這么久，關于我剛才說的，您能夠認可嗎？”
夜蛾正道：“……你先冷靜一下！”
“看我的天罰！”
嘭——
沒有進入攻擊范圍的五條悟開心地拍拍夜蛾正道的肩膀：“夜蛾老師，你昨天不是還想知道審判室是怎么炸的嗎？”
雖然沒被攻擊，但是被熏了滿臉黑煙的夜蛾正道：“……”
那一天，東京咒術高專未來校長再次回憶起被財政赤字支配的恐懼。
這還真是與五條悟夏油杰一脈相承的……
“中原，修理費扣在你未來的工資單，一萬字檢討書明天上課帶過來。”他面無表情地說。
一提修理費，中原中奈氣勢立刻歸零，手背把臉頰蹭得像花貓一樣，安分地問：“那夜蛾老師，這樣就通過了嗎？”
夜蛾正道因為“這樣就”這三個字心梗了一下，不詳的預感讓他延遲好久才說：“合格�！�
高專三人立刻歡呼著簇擁中原中奈出門：“看寢室去咯！”
留下夜蛾正道麻木地數著從門口消失的背影。
一只小兔崽子，兩只小兔崽子，兩點五只小兔崽子……現在居然又多了一只！
快給真的以為招到體貼又靠譜的學生的他道歉啊你們這群不省心的學生！
新同學像是在玩生活游戲一樣，拼拼湊湊往她的寢室里塞滿了新的被褥和日用品。
雖然五條悟快樂沖進她的寢室的時候，她差點以為他們要住大通鋪并且大受震撼，但是感謝夏油和家入的甜品，終于讓他安分地臥在沙發上啃蛋糕。
夏油杰頭上裹著白色防塵巾，指揮著滿屋子咒靈，壯觀地完成懶惰的人類不愿意完成的工作。
個頭小的咒靈舉著抹布和清潔劑，認真擦拭地板墻角的污漬，會飛的托著電器、盆栽在空中排隊飛過，還有一些一邊貼墻紙一邊躲避被五條悟捏死的悲慘命運。
正想去洗漱然后發現一只咒靈悠悠地從下水道口飄出來的中原中奈：……
她對夏油杰產生了一絲奇怪的敬意。
直到鬧著收拾完寢室，她大字型倒在床上小憩，才再次聽到系統的聲音。
他挑剔地看著中奈的晚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把牛奶泡面混著吃，小心發育不起來了喲，中奈。】
中奈立刻為自己的料理辯論：“泡面可以調味，牛奶可以長高，兩個結合簡直是完美的存在了！”
系統半信半疑：【真的嗎？回來我也試試……我只是好奇味道！對喝牛奶長高什么的一點都不感興趣！】
“你不喜歡喝牛奶嗎？”中奈有點失望。
【不喜歡�！肯到y反射性回答，然后又改口，【視情況……也不是不愿意喝，咳！】
“我知道好多用牛奶做飯和點心的方法，”中奈又嘆了口氣，“既然這樣，我也不能勉強你聽了。”
系統猶豫很久；【你非要講的話，等我回去找個能記筆記的時間再聽也不是不可以……就這么說好了哦！】
“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歡啊�！敝心稳滩蛔⊥虏邸�
家入硝子贊助的小煮鍋咕嚕嚕地冒著熱氣，她一邊與系統閑聊，一邊把腦袋埋進抱枕里喟嘆：“果然有自己的住處才像是安頓下來。”
“你現在在干什么？”她心血來潮問，“剛剛好像聽到了爆炸聲，是在放什么電影嗎？”
系統：【��？哦、哦、沒錯！就是這個！在放電影！不知道是誰把聲音開這么大！】
“我又不是你的上司查崗，別慌。”中原中奈好笑地打斷他，“我有段時間很喜歡幫派槍戰片，可以給你推薦哦。”
【小孩子看這些干什么�！肯到y聲音嚴肅起來，像極了管理學風的教導主任，【又危險又暴力，而且還一點也不真實�！�
他越說越認真：【中奈，離這些東西遠一點�！�
“只是電影而已啦，”中原中奈搜出一部□□世家的電影，“要不這樣，你陪我看一部，看的時候給批評一下，說不定我就會喪失興趣了�！�
【我可沒那么閑�！�
“那，要來碗牛奶泡面嗎？吃東西可以讓觀影的幸福感提升哦�！�
【你只是想找人陪你看電影吧，】系統說。
話音未落，系統那邊播放的電影音量猛增，傳來劇烈的風聲和打斗聲，他匆匆說了句抱歉，掉線片刻，才說：【算了，你打開吧�！�
“你下班了嗎？”
【回到出差的賓館了。】
遠離了帶著硝煙味的嘈雜背景，系統像是站在某個鋪著精致地毯的高層房間，透過落地窗沉靜地俯視著靜謐的夜晚。
在中原中奈欣然搜索電影時，那邊傳來煮沸的聲音，她隱約猜到了什么，疲憊一天的大腦中浮起點點柔和的情緒。
“你吃早飯了嗎？”她突然問。
【部下給我送了粥�！克麤]有說是不是因為她的提醒。
“居然叫部下，真時髦，那晚飯呢？”
【嗯——讓我想想�！肯到y慵懶地拉長聲音，【如果牛奶泡面不好吃的話，就只能去餐廳了。】
“我保證味道會很好�！敝性心伟聪虏シ沛I，帶著一點遺憾說，“系統先生，要是你能來這個世界就好了。根據我的經驗，和家人朋友一起吃飯看電影才是最有趣的。”
皺著眉嘗試牛奶泡面的系統說：【別這么輕易就把別人當作……算了，你選了什么電影？】
別隨便把剛認識幾天的人當成朋友。他本想這么說。
然而囂張要強的少女視野中，是被裝點成暖黃色系的可愛過頭的房間，他無法看到她的模樣，卻能感受到細微的親近。
他當然清楚這種親近是多么草率。
但是……也許十六歲的他也是這樣年輕氣盛地結交友情的。
于是他想。
成熟的大人要學會包容正在磕磕絆絆成長的思鄉的小女孩。
思鄉的小女孩糾結地開口：“這一部講的是黑手黨老大如何殺死上一任老大，收集得力干部，發展壯大組織保護城市。另外還有一部，講三個對立的組織為了爭奪寶物在城市里開戰的故事，你喜歡哪個？”
系統：【……】
直到結尾，他把兩個中立組織從頭到尾批判了一遍，也沒能對最黑的那個組織說出來一句不好的話，甚至還著重夸獎了它優秀的首領和忠誠的部下。
中原中奈總結：“所以系統先生其實是贊同黑手黨理論的。”
系統放棄掙扎：【我可以贊同，但是你不能。你再怎么擁有力量……從小到大生活在陽光里的人，貿然成為黑手黨可是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的�！�
中原中奈恍然大悟，安撫地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在擔心什么呢……放心吧，我對極道并不感興趣，也不想成為這種手上染血的人�！�
【是嗎？】系統沉默良久，語氣緩慢而溫柔，【這樣很好。】
【早點睡覺吧。】他咽下原本想用來勸告她棄暗投明的話，【明天就是新學期了�！�
少女眼睛中倒映出的光都是清澈而不染塵埃的，開朗地回答：“我也很期待，晚安，系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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