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這，書房中安靜下來，太子的語氣也帶著氣惱。"倒是沒想到，父皇對德妃這般上心，竟將這件事拖了下來。"
  "年紀大了，腦子不靈通了。"
  一枚藥丸被輕輕放在桌上，清澈見底的眸子跟他對上，溫幼宜笑著將藥丸朝前推去。
  "娖兒，想不想一統天下。"
  獨孤衡娖取藥的手微微一頓，停留在半空中，瞪大雙眼，凝視著面前那對璀璨如星辰般的眼眸，無法相信她竟有如此打算。
  "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要知，自翊王得勝返回京城后，草原以外，其他幾個國家都已經簽署停戰協議，并相互承諾未來二十年內不再發動戰爭。
  如今這份停戰協定剛過兩年，誰先率先撕毀這個約定，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
  然而，溫幼宜卻毫不猶豫地點頭，“慶余國中并沒有我所尋找之物，接下來便輪到南越和草原兩國皇室。我唯一的要求，便是尋回姐姐的一雙眼睛。”
  說罷，她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目光緊盯著太子那雙陷入沉思的眼睛，但她并不顯得焦急。
  畢竟，沒有人不想登上這天下至尊的寶座。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太子做出決定的速度竟然比她預期還要快一些。
  他看著她神色嚴肅，“要出兵征戰總歸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而南越近來頻繁派遣密探潛入我國境內，想必早已按耐不住了。”
  溫幼宜微微一笑，看著太子道：“那么一切就全仰仗太子殿下了。”
  獨孤衡娖看向她，語氣篤定，"當年之事，獨孤氏應該也有參與。"
  溫父聽著兩人的謀劃，他這個忠臣，一時不知該擺出一個怎樣的表情。
  思索一瞬，索性當聽不到，單手托腮靠在桌子上假寐。
  左右這些事早晚都會發生。
  如今不過是比計劃提前了些。
  只是柚柚的一雙眼睛還未找到，尸骨不全如何入土為安。
  "娖兒，幺幺，柚柚的眼睛可有蹤跡？"
  "若還未尋到，此番動手恐那些人狗急跳墻，損毀……"
  溫幼宜卻是緩緩搖頭，"張家張震，張老夫人必須盡快解決，絕不能透露出我的身份。"
  "只要我身份不暴露，那些人就不會想到用那兩樣東西威脅于人。"
  望著獨孤衡娖擔憂的目光，朝他遞了個安撫的眼神，眼底浮起一抹笑意。
  "沅諳已經前往南越，依照他的手段，想來用不了多久便能探入皇都。"
  假寐的溫父瞬間睜眼，迫切的看向小女兒，"你見過沅諳了？"
  "女兒同沅諳一直都有聯系。"溫幼宜起身給兩人斟茶，走到獨孤衡娖時，沖他微微點頭。
  溫父將杯盞放在嘴邊，輕輕吹一口氣，慢慢將茶盞放在唇邊，小口啜飲，讓茶湯在口腔中自由流動，并不會理會兩人的小動作。
  獨孤衡娖用手指沿著杯盞的邊緣劃過，享受瓷器的細膩質感和溫度，若有所思的盯著手中冒著熱氣的茶。
  "牧沅諳可信？"
  溫幼宜放下茶壺坐回位置，"可信，他本該是我姐姐的夫婿。"
  獨孤衡娖一頓，詫異的看著她，"我一直以為他心儀你。"
  "他是心儀我這張與姐姐一般無二的臉。"悲痛在眼中閃過，抬手在眼角輕撫。
  溫幼宜笑著沖他搖頭，想起什么忽然起身沖太子拱手，"娖兒在北地建設如何？"
  "一切安順。"
  ————————
  垂拱殿，
  獨孤翊一身常服坐在軟榻之上，望著眼前的棋局心不在焉，即便被皇上連吃數子也未曾發覺。
  好不容易心情好些的皇上將手里棋子一丟，伸長脖子去看對面那張魂不守舍的俊臉。
  即便是這樣，獨孤翊都沒有回神來，仍舊心不在焉的盯著手上的棋子。
  皇上這下可好奇了，悄摸摸的收掉棋盤上對自己不利的棋子。
  重新放下一顆白棋，輕咳一聲喜悅道，"朕贏了。"
  驟然回神的獨孤翊下意識將手中棋子放入棋盒，"皇兄的棋藝越發精湛，子瑜……"
  "子瑜，你怎么了？"
  見他連被偷了棋都不知道，皇上偷笑的嘴角就要隱藏不住，只能低下頭將棋盤上的棋子一顆顆收起，一邊收一邊問他。
  "怎么心不在焉的？"
  "發生了何事，說來給朕高興高興。"
  獨孤翊，"……"
  "倒也不是什么要緊事。"按住皇上收棋的手，一臉看破不說破的盯著皇上的眼睛。
  "阿兄，耍賴可不是好習慣。"
  "哈哈哈。"皇上尷尬一笑，繼續收棋。"朕都要愁死了，你讓朕高興高興怎么了。快說，發生什么了？"
  獨孤翊接過他手心的棋子，"我只是沒想到，英明神武的皇兄也會為情所困。"
  想要去端茶的皇上停在原地，身子逐漸佝僂下去，"你都知道了。"
  獨孤翊笑了笑，"不是阿兄故意讓那個人將消息傳給我的嗎？"
  他剛回王府，府里的公公便將此事告知與他，一個深居簡出的太監，如何能知道朝中這等大事。
  那必然是有人讓其轉告，而能如此順利完成此事的除了皇上，在無第二個人。
  所以他換了身衣服便來見皇兄。
  "皇兄想要臣弟給謀害自己的人求情嗎？"
  "當年那箭離臣弟的心臟不足一寸。"
  "你多慮了。"皇上接過德順手中的茶，親自放在他的手邊。
  "朕不是昏君，當年張家與溫家一文一武扶持朕登基，加上朕對阿荷有情，這才待她們寬厚了些，誰承想竟縱的他不知天高地厚。"
  "所以皇兄還不處置，是在等什么？"
  皇上靠在榻旁，手指輕點桌面。"年前，張震來告訴了朕一個消息，朕在等，等東平王的審查結果。"
  獨孤翊詫異，"什么消息，讓皇兄如此重視？"
  抬眸便對上一雙認真威嚴，且冷厲的眸子，皇上掃了他一眼，輕聲道，"天元皇室。"
  天元皇室一出，獨孤翊瞳孔微縮，垂在桌下的手瞬間握緊，聲音還算鎮定。
  "天元皇室不是已經被滅，會不會是有人借此作局。"
  皇上看向他："你離京之前，那批被毒物啃食的人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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