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江江和方有有的嬰兒肥臉蛋上和校醫(yī)出現(xiàn)了同樣的震驚,而方有有震驚的眼神里有一絲茫然無措。

        方有有知道害人不對，她從小就知道。但媽媽被父親和后母聯(lián)手欺負時，她想過用正當手段去救媽媽,可是沒有用,這是家務事，而家里的長輩更喜歡門當戶對的后母而不是和父親在讀書時自由戀愛的媽媽。她知道了親情和愛情在利益面前會全部消失。

        她恨后母，更恨親生父親。若她得到方家，她會給后母一個痛快,會慢慢地折磨父親讓他像媽媽最后的半年那樣生不如死。

        她能剝離出一個自己來審視自己的想法和行為。她看到了自己心理的扭曲和變異。這對她以后的成長無益,但她放不下,恨能緩解她對媽媽的思念。

        只是,町町為了這么興奮？

        不是應該害怕她,勸阻她,遠離她嗎？

        町町也有危險的想法？

        町町的心也是扭曲的？

        “沒有呀~”町町給方有有看她掛在背包上的小掛墜,打開小紅心掛墜蓋子,里面有她和每個媽媽的合照，炫耀，“我有五個好媽媽~”

        五個好媽媽足夠平復她以前所有的不幸,她愛現(xiàn)在的媽媽，她很幸福,但不愿意把幸福分享給沒有媽媽的小朋友。媽媽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不送人！

        姜江江聽了方有有爭奪方家權(quán)利的計劃,評價：“很難成功,方家一直由兒子繼承，你是女孩,還沒有人為你說話,他們不可能把方家交給你。”

        町町點頭,想一想末世白晝基地的崛起過程，慢慢道：“你可以另起爐灶，等火候到了，再把他們的灶臺砸了！”

        姜江江和方有有再一次怔怔地看向町町。他們想的是爭奪方家，而町町想的是釜底抽薪式地砸了。和町町相比，他們似乎是善良無害的。

        町町用經(jīng)驗告訴方有有：“破壞比修補容易。”

        方有有僵硬地點點頭，呆呆地坐下來自我審視。有町町在前，她的思想好像只是歪了一點點，不是無法挽回的扭曲和黑暗。她還是媽媽想要她成為的陽光開朗小糖果。

        被方有有和姜江江貼上了“邪惡”標簽的町町一直堅定地認為自己是最友好最善良最可愛的乖寶寶。五個媽媽都是這樣說的！

        町町還在給方有有出主意，“你模擬過殺人計劃嗎？”

        方有有壓住受到驚嚇的心跳，連連搖頭。她這是想一想，說一說，還沒把想要做的事情實施到行動上，這需要很多的勇氣。

        “殺人要安排好周密的計劃。”町町強調(diào)了這一句話后，再進行詳細的描述，“失去呼吸只是一瞬間，怎樣不留證據(jù)成為意外事故才是最重要的。”

        姜江江感到了某種危險的氣息，但他有忍不住好奇地想要繼續(xù)聽下去。

        町町：“要了解敵人，比敵人了解自己更了解敵人。敵人突然在半路停下里去吃燒烤，以為是自己心血來潮，其實他在自己都沒有留意時接觸到了關于燒烤的信息。他不知道自己會被燒烤的香味誘惑，你要知道。”

        方有有和姜江江不知不覺地距離町町更近了，校醫(yī)也感覺校長教書育人的任務更加艱巨了。

        町町：“你要偽裝，騙過所有人，悄悄地制造意外。比如你‘不小心’踩到了狗狗的尾巴，狗狗不小心撞在了她的身上，她站不穩(wěn)摔倒，頭磕在了石頭尖上。所有人都不會懷疑你，只以為一切都是意外。只要制造的意外瞞過所有人，包括自己和對方，鬼王會為你的聰明智慧獎勵一個好媽媽給你。”

        獎勵一個鬼媽媽？

        方有有心里并沒有生出期待，只生出了驚悚。

        會殺人的人好可怕……

        而且，她怕鬼啊！！！

        她不要殺人了！只要她搶走方家，讓他們窮困潦倒就是他們最難以忍受的事情了！

        姜江江摟緊自己懷里的骷髏，怕怕地看著町町。

        町町對他們驚嚇的樣子有一點點滿意，就是要嚇唬他們，讓他們知道害怕。密密姐姐說小孩子是最危險的，因為小孩子不知道害怕，等他們知道害怕了就能變成乖乖兔了。

        解決了一個不乖的小黑兔，町町看向依戀骷髏的愛哭兔。

        “你懷里的骷髏是誰？”

        姜江江敏銳地感知到了危險，把骷髏藏入自己的被窩里，摟緊，輕聲：“我媽媽。”

        是自己的媽媽呀~

        那沒事了~

        町町設身處地地想過了，如果她的媽媽變成了骷髏，她也會每天抱著的。

        町町問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你媽媽還能自己動的時候愛漂亮嗎？”

        姜江江立刻點頭，“媽媽愛漂亮，生病的時候也愛漂亮。”

        姜江江給町町看他和媽媽的日常合照，每張照片里的媽媽都畫著淡妝，頭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身上的旗袍沒有褶皺。

        町町表情更加嚴肅了，“你媽媽變成骨頭不能動后，你給你媽媽打扮了嗎？”

        姜江江驚呆了的小表情，方有有已經(jīng)放棄了自己獨立思考，跟著町町的話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問姜江江：“你會化妝嗎？”

        校醫(yī)看著三個還沒有他腿長的小不點在美術(shù)室里翻箱倒柜地找染料，把骨頭當畫紙創(chuàng)作。他想，姜江江媽媽知道自己的骨頭能這樣被他們對待，一定很“欣慰”。

        町町問姜江江：“你媽媽喜歡吃什么？”

        姜江江：“媽媽喜歡海帶和白菜豆腐。”

        町町懷疑：“你確定？是你媽媽經(jīng)常吃還是真的喜歡吃，我媽媽為了保持身材，經(jīng)常不得不吃白菜豆腐。”

        方有有附和：“對！我堂姐一點都不喜歡吃素，為了降低甘油三酯不得不吃清淡的飯菜。”

        姜江江被兩人提醒，再次認真回想，“媽媽喜歡吃紅燒肉？鍋包肉？媽媽每次回家時，姥爺姥姥都會做。”

        方有有：“那就沒錯了。”

        町町拿出小毛刷，謹慎地找到最靠近胃的骨頭，小心認真地畫出一塊紅燒肉和一片鍋包肉的外輪廓，再指導姜江江慢慢地給紅燒肉和鍋包肉染上顏色。

        猶如油畫，一層層的顏色染上，紅燒肉和鍋包肉能夠以假亂真了。町町最后再加上虛虛的熱氣，這一筆把姜江江和方有有看饞了。

        方有有：“它們和食堂里的不太一樣。”

        町町：“這是我媽媽做的，比其他人的都好吃。”

        姜江江已經(jīng)吃過町町帶過來的飯了，眼巴巴地看著町町，慢慢地吐出兩個字：“想吃……”

        方有有驚訝地抬頭看向姜江江。

        姜江江感受到方有有的視線，轉(zhuǎn)向她：“你不想吃嗎？聰明的人都知道在町町面前誠實一些比較好。”

        方有有誠實：“想吃……”

        町町立刻打電話問惡鬼媽媽小飯館的近期菜譜上有沒有紅燒肉和鍋包肉。

        九莓：“寶寶想吃了？”

        町町：“嗯~”

        九莓：“寶寶想吃，小飯館的菜譜計劃都得靠后。現(xiàn)在買不到新鮮肉，媽媽明天做，送到你學校。”

        町町：“多做點~”

        九莓：“好！”

        姜江江和方有有對紅燒肉和鍋包肉有了很高的期待。在第二天，方有有和姜江江站在町町身后等町町媽媽送午飯時，方有有悄悄地咽下口水，小聲地對姜江江道：“依照我的人生經(jīng)驗，當我們非常期待時，結(jié)果都是不如意。”

        姜江江：“我吃過町町媽媽的飯，有的很奇怪，有的很好吃。也許紅燒肉和鍋包肉是町町媽媽最拿手的。”

        姜江江吃到的那一頓飯，只有一道菜是町町的惡鬼媽媽做的，其他的都是町町自己做的，紅豆包都是町町和兇獸媽媽一塊捏的。

        九莓開著借劇組的電動自行車道具送來紅燒肉和鍋包肉，她送完還要回劇組繼續(xù)拍戲。導演只給了她三個小時的假。

        九莓把紅燒肉和鍋包肉放到門衛(wèi)處，抱起寶寶，狠狠地親一臉，再匆匆地離開。一輛只剩下百分之三十電量的電動車開出了它耗電量最大的速度。

        町町：媽媽要扛車了。

        距離劇組還有一千米，沒電了，九莓扛起電車向劇組跑去，速度一點不比電車扛她時慢。

        町町心算了三次媽媽到達劇組的時間，確定媽媽能夠準時到達劇組，放心地背著小手轉(zhuǎn)身回去。

        在町町目送媽媽離開時，方有有和姜江江呆滯地看著紅燒肉和鍋包肉。紅燒肉和鍋包肉的量有億點點——多。學校食堂給全校師生做的紅棗糯米粥也沒有這么多。

        門衛(wèi)也看著紅燒肉和鍋包肉，他覺得這里面有他兩碗。

        門衛(wèi)給町町送過石板和雕刻工具，得到了第一塊還有點燙嘴的紅燒肉。他呼著氣吃完，找出他退役后就一直沒有使用的大飯缸，“我能吃四缸！”

        看著多，根本不夠分，除了先吃飯的町町和姜江江吃飽了，方有有都沒從校長手里搶到最后一片鍋包肉。

        所有分出去的肉都不是白費的，校長手里還夾著最后一片鍋包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校長：“很危險，真不能給你。”

        町町想要樓頂鑰匙。這棟樓的風水有點講究，樓頂常年有風。風大，還沒有護欄。自從這棟樓完工后，他就沒開過樓頂?shù)男￠T。

        町町：“我們只打開一會會，把江江媽媽放到上面吹吹風。”

        校長不明所以：“江江媽媽？”

        町町掀開病床的被子。

        校長：……

        藝術(shù)骷髏？

        校長問姜江江：“你姥爺和姥姥知道嗎？”

        姜江江點頭。

        校長再問：“你爸爸知道嗎？”

        姜江江搖頭。

        方有有驚嚇：“你爸爸不知道？！”

        姜江江：“我沒有告訴他。”

        方有有肯定道：“你爸爸會生氣！”

        町町沒有爸爸，只知道媽媽非常生氣的時候會輕輕地捏她的小臉蛋，還會狠狠地抱著她親個不停，不知道爸爸生氣是什么樣子，問姜江江：“你爸爸會打你嗎？”

        姜江江還沒有見過爸爸生氣的樣子，“不知道。”

        町町嚴肅：“那你暫時不要回家了，等你爸爸消氣了再回去。”

        方有有：“要是非常生氣，可能會來學校打江江。”

        町町叮囑姜江江：“你爸爸要是來學校打你，你不要跑，會生病。你讓爸爸給你一分鐘，喊我，我保護你！”

        校長聽過很多稚童稚言，他被校醫(yī)緊急喊過來看到被町町綁起來的姜江江爸爸，這才意識到町町是個真實的學生，說保護那就是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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