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聽說白家和蔡氏娘家都上江家說親，一下子就急了，好在還沒有江婳已經定親的消息傳出來。這下也不敢按之前計劃的日子上門了。

        鎮(zhèn)國公聽了國公夫人一說，也覺得還是早點定下早安心，和程翊說了聲，就和國公夫人帶著禮物上門拜訪了。

        這婁家一大早遞了帖子進來說來上門拜訪，正巧趕上二房一家六口都在一起吃朝食。

        蔡氏也摸不清這是有什么事，但人都到了門口了，只能匆匆放下碗筷整理儀容去正廳。

        聽說鎮(zhèn)國公也一起來了，江柏暄只能讓隨從先去吏部那里通報一聲今日晚些到。也跟著蔡氏一起去了正廳。

        江子鈺聯(lián)想到上次婁爍莫名其妙地和自己打招呼，再看看坐對面整個人認真喝粥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江婳，這事估計要成啊。

        江婳喝著粥，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抬頭對上自家大哥的眼神，眨了眨眼睛，“大哥？”

        江子鈺笑得意味深長，“沒事，喝你的粥。”

        “哦。”

        江子銘想著可能是長輩們的事情，江婉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

        鎮(zhèn)國公夫婦都一起上門來了，這給江婳說的是程翊還是婁燁呢？

        不過大概率還是程翊吧，江婳比婁燁還大兩個月呢，人家婁二公子也不急著定親。

        ——

        話說正廳那里，樓晉夫婦一過來就熱情得讓江柏暄和蔡氏有些招架不住。

        國公夫人也沒繞彎子，三言兩語就說明了來意。

        “本來應該再準備好些的，但是江大人也知道過段時間程翊還得跟著皇太孫殿下去西北一趟，這也是怕等他從西北回來再來說親就來不及了，所以今天就冒昧上門了。”

        話音剛落，鎮(zhèn)國公又急急補充，“也不是立刻就成親，我們先定下來，等阿翊從西北回來了再正式上門提親，我們也好準備聘禮，這肯定不會委屈了姑娘家。”

        蔡氏哪有不同意的，心里早已經樂開花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

        江柏暄原先就滿意程翊這個人，現(xiàn)在鎮(zhèn)國公替程翊上門求娶自己的女兒，心中喜悅不必多提。

        做父母的樂意是樂意了，但也還得問一下江婳的意愿。本來就對大女兒虧欠頗多，上次因為說親一事更是鬧得不愉快，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還是要征求過她的意愿才是。

        “程將軍一表人才，前途無量，我自是一百個滿意的。只是今天也突然，兩家結親是大事，也要問過孩子意愿才能給您個答復。”江柏暄現(xiàn)在也不敢把話說滿。

        “江尚書說得在理。不如江尚書定個期限，不管親事成與不成，到時也給我們個準話。若是成了，那我們就帶媒人上門提親，江尚書覺得如何？”國公夫人想著最好給定了時間期限，避免拖著怕趕不上在程翊去西北前定下。

        “那就三日后如何。”蔡氏不確定的問。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國公夫人點頭答應。

        算是初步達成了共識，鎮(zhèn)國公和國公夫人也要回去處理別的事情。

        江柏暄和蔡氏親自送人到門口，才往回走。

        對于程翊下個月要和皇太孫去西北，江柏暄是知道內情的，但是蔡氏不清楚，就細細掰碎了講給她。

        皇上年紀已大，要慢慢開始放權給太子，太子最寵愛的兒子是繼太子妃所出的兒子，程翊這次去西北是去輔佐皇太孫，也是皇上想把握西北的兵權交給皇太孫加重權碼。等程翊回來官職上升是肯定的，輔佐皇太孫收回兵權，就相當于在皇家面前掛了名了。

        大多數(shù)內宅婦人對政治覺悟不敏感，只能看到他現(xiàn)在職位不高。有些人現(xiàn)在還看不上程翊，等到他回來，怕就是這些人高攀不上了。

        江柏暄和蔡氏并肩緩步走著。

        江子銘正要出門去國子監(jiān)，碰到父親母親，忙上前見禮。想到大哥今早意味深長的笑，心里想問父親鎮(zhèn)國公今日上門是何事。

        心里這么想也就隨口問了出來。

        蔡氏笑，“是上門說親的。”

        “說親？給誰說的？”

        “給程將軍和阿婳說的。”

        江子銘詫異，卻又仿佛覺得理所應當，“是他啊，前兩天和阿婳游夜市還見過。”

        蔡氏大喜，“阿婳認識這位程將軍？！”

        “是啊。”肯定認識啊，不然她怎么知道人家是誰。江子銘問清楚了就趕著上學去了。

        “這門親事可是難得，錯過了，長安里和阿婳年紀相仿的少年郎里品性、本事都不差的可不多。還需要夫人和阿婳好生說說。”江柏暄語重心長。兒女都是債啊。

        就怕的是阿婳常年在外，對長安里的局勢不清晰，對他們的良苦用心也未必能理解。

        蔡氏也愁江婳不同意這門親事。

        江柏暄吏部還有公務，回房換了官服就出了門。

        蔡氏問過婢女確定江婳在聽雨軒里，左右手里也沒別的事要處理，就只帶了貼身的嬤嬤一起過去。

        海棠急忙過來通傳說二夫人已經到院子里了，正在往書房這里來。

        江婳也疑惑母親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要過來聽雨軒這里。簡單收拾了一下，剛走出書房就正好看到蔡氏過來。“母親怎么突然過來了。”

        “娘過來找你說說話。”

        江婳上前扶住蔡氏，往書房里走。蔡氏往后看了眼自己貼身伺候的玲瓏，玲瓏立即會意，上前攔住其他嬤嬤和婢女在門外，關好門后候在外邊。

        蔡氏四下打量書房內部的擺設，書房靠湖邊的窗下擺了張床榻，還放了兩個靠枕，榻上的小案幾還擺著糕點和水果，想來平時阿婳也沒少在書房里待。

        兩人分別坐到了床榻案幾的兩邊。江婳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放到蔡氏面前。

        “剛剛鎮(zhèn)國公夫人過來，是過來說親的。”

        “嗯？”江婳愣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想必就是給自己說的了。聽說鎮(zhèn)國公府上有個二公子，難道是他？

        “阿婳可認識鎮(zhèn)國公府的那位程將軍？”

        “程將軍？哪位程將軍？”

        “怪我，你剛回來可能不知道，這位程將軍是最近剛從西北立功回來，不認識也不奇怪。你二哥說和你游夜市的時候還見過，阿婳可還有印象？”

        江婳瞬間心臟劇烈跳動。一臉不可置信地問，“他姓程？是從西北立功回來的將軍？”

        蔡氏看了看江婳的神情，并沒有表現(xiàn)得抗拒，試探著說，“這位程將軍名程翊。雖說是孤身一人無家族倚仗，但是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作為實屬難得。你爹和你大哥都有打探過他的品行，是個溫和有禮的郎君。”

        說到這，蔡氏頓了一下，“雖說程將軍現(xiàn)在只是從四品，不久他就要跟隨皇太孫去西北，等他再從西北回來，官職少不了要往上升一升。前程必然不小。先前就想著給你說這門親事的，沒來得及問過你的意思。爹娘也希望你能嫁得合心意，所以國公夫人今天過來提親我和你爹都還沒有答應，想聽聽你怎么想的。聽國公夫人說，是程將軍拜托他們上門提的親”

        母親的聲音漸漸被隔離出去，后面說的什么也沒注意聽。

        名程翊，孤身一人。江婳一下子也分不清這是話本還是現(xiàn)實。

        見過程翊四次，在城門口的第一次見最印象深刻，簡直刻入骨髓。

        就算沒有看過《程將記》，少年將軍，氣宇軒昂，溫和有禮。程翊可以說是完全符合江婳對于夫君的向往。

        江婳從小就是喜歡什么就會喜歡很久，但從不主動去爭取。父母親情是，兄妹友愛是。而那個少年將軍向她而來說要來求娶她。

        江婳第一次覺得心中美夢就要成真了。

        對上蔡氏溫柔的目光，江婳一時百感交集。她不知道父母還給她考慮過與程翊說親。至于為什么沒有來得及，很大可能是因為之前舅母那邊過來說親吧。

        “女兒愿意的。”江婳堅定地回。

        江婳對長安的局勢再一無所知，也知道程翊能跟著皇太孫做事，以后肯定不會差的。

        之前覺得說什么樣的人家無所謂了，過得去就行。如果是他，漫長歲月也有所期待。

        蔡氏看她沒像上次知道要和蔡衡說親那樣不樂意，也大概猜到她的想法。現(xiàn)在聽到她肯定的答復，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

        晚上江柏暄回來，看到蔡氏滿臉笑容，正在和婢女吩咐端飯菜過來，還吩咐婢女去拿壺桂花酒過來。也明白今天這門親事大概是要成了。

        江子銘一坐下來就明顯感覺到氛圍和平時不一樣，他爹都倒上了酒淺酌，還給大哥也倒了一杯。他爹酒量不好，除非是家里有喜事或者隔天休沐才會喝上一兩杯。

        “今天鎮(zhèn)國公過來給阿婳和程將軍說親，過幾天就正式上門提親了。”蔡氏放下筷子，看阿婳和子銘坐在一旁，一時感慨，“阿婳和子銘是同一天出生，眼下妹妹都要定親了，子銘還沒個影呢，等年底給你大哥成了婚，就該給你相看了。”

        江子銘：這怎么還扯到我了呢？

        這下是既為妹妹和程將軍準備定下高興，又為母親要給自己說親心憂。

        ——

        蔡氏派貼身嬤嬤去鎮(zhèn)國公府給了答復后，鎮(zhèn)國公和國公夫人上門拜訪了江尚書后就找了媒人的事在私底下都傳開了，大家也就都知道暫住在鎮(zhèn)國公府上的程將軍要和江家剛從蜀州回來的大姑娘定親了。

        一家歡喜幾家愁。

        蔡夫人自那天被蔡氏當面拒絕后回去一肚子氣沒處撒，想來想去咽不下這口氣，去找了蔡老夫人說想給蔡衡求娶江婳，希望老夫人出面去提一提。

        話說這蔡老夫人也是在自家被捧慣了，卻也知道自家需要借江家的勢才能繼續(xù)在這長安城里好好地待下去，所以之前蔡夫人想把家里一雙兒女和蔡氏的一對兒女湊一起她是非常贊成的，但是江家那邊拖著不肯答應早讓蔡老夫人不滿了。

        以前女婿還是靠著自家才起來，現(xiàn)在發(fā)達了就看不上岳父家了，同樣對著蔡氏也是一樣不滿。

        現(xiàn)在養(yǎng)在蜀州的江婳回來，想提這門親也不同意，當下也和蔡夫人一樣怒上心頭。

        這下也不顧了，讓蔡夫人找好媒人備好禮，打算自己上門去說。就不信他們還能拒絕。

        誰想這剛找好媒人，就聽說了江婳和剛回京的程將軍說成了準備要定親了。也就只能忍下這口氣。

        一個小小的將軍，哼，我還以為是攀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家。蔡夫人心里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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