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沈豫南不知道為什么溫靜篤定他喜歡陸榆。
實際上。
溫靜:“你說他經常摸你的頭?對別人很兇但對你很溫柔?還經常帶零食給你吃?”
陸榆:“嗯。”
溫靜:“那他肯定喜歡你。”
“……”
沈豫南和她一起下樓去廚房。
“沈同學我知道你喜歡陸榆,但是還是要稍微克制一下。畢竟你們現在還是學生還是要以學習為重。”
“我……”沈豫南一句話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最后生生憋出一個“是”字。
溫靜嗯了聲,“等他成年吧,如果你還喜歡他的話,我會同意的。”
您可真是個開明的家長。
一進廚房,沈豫南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所有用料整整齊齊的擺在流理臺上,跟上貢似的一整排。
沈豫南眼皮莫名跳了一下。
溫靜走到第一件貢品前,一瓶1l的全脂牛奶。
她指著它問沈豫南:“這是什么?”
沈豫南:“牛…奶?”
“沒錯。”她給了一個肯定的笑容。
“這個呢?”
“雞…蛋?”
沈豫南覺得上課被老師提問都沒這么緊張過,甚至有種想答對獲得她肯定的進取心。
緊張的看向下一個問題,
好了,他不認識。
溫靜告訴他,“這是黃油,你念一遍。”
“……”
于是,沈豫南像個剛學說話的孩子一樣念了一遍:“黃油。”
接下來沈豫南跟著溫靜把所有食材以及烘焙工具認識了一遍。
“很好,那你把這些東西從頭說一遍。”
“……”
沈豫南面無表情:“牛奶、雞蛋、黃油……”
他體會到沈知北的苦了。
哥哥以后一定不讓你再學英語單詞了。
正式開始做蛋糕,溫靜教他打蛋將蛋白蛋黃分離。
沈豫南向來五指不沾陽春水,連廚房都沒進過幾次。更何況他有一雙天生彈鋼琴的手,他媽連籃球都不允許他碰。
所以打個雞蛋都十分生疏,連著打壞好幾個,一直在說抱歉。
溫靜始終耐心的鼓勵他,就跟志玲姐姐不停地在耳邊對他說:“萌萌,站起來,你可以的。”
在打壞六個雞蛋后終于成功。
他覺得當年獲獎都沒這么激動。
溫靜笑著說:“我就說嘛,沈同學你很有天分。”
沈同學心里咯噔了一下。
隱隱有種更不祥的預感。
“分離完出蛋清后,我們把剛剛稱好的牛奶、細砂糖和玉米油加進去,再放一點點檸檬汁,然后用這個打蛋器攪拌。”
她遞給沈豫南一個手動打蛋器,“你拿這個攪拌,攪成乳化的狀態就可以的。”
沈豫南接過,“好。”
沈豫南將袖口推上去,露出一截冷白的骨腕,一手扶著容器,一手拿著打蛋器慢慢攪動。
攪著攪著,感覺眼前像有個漩渦在轉動,他視線在漸漸模糊。鼻周是濃郁的奶香,細聞還有淡淡的檸檬味,和溫樾身上的味道很像,他眼皮越來越沉。
就要徹底闔上時,一道溫柔的聲音把他叫醒。
他倏然撐開眼,局促的又繼續手里的工作。
溫靜聲音很輕的,像怕戳破泡泡似的問他:
“你這癥狀多久了?”
溫樾和她說過這孩子的狀況,以她作為心理醫師的直覺,初步判斷他可能得了嗜睡癥。
沈豫南怔了怔,手上的動作慢下來,老實說:“一年多。”
“有在吃藥嗎?”溫靜聲音更輕了些。
沈豫南頭更低下來,白凈的后頸露出來,額前的碎發遮了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聲音又輕又慢:“沒。”
溫靜默然看了他一會兒,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折騰了一小時,待成品的乳酪蛋糕終于送進了烤箱,當了一小時的小東西,沈豫南大松一口氣。
溫靜有事出去了,讓他一小時后把蛋糕拿出來。他想著第一口蛋糕一定要給溫樾吃。
然后去找陸榆算賬。
沈豫南在小洋樓打轉,最后在后花園找到了他,還有她。
他們是在…搭…積木?
倆姐弟各坐圓桌一端,用黑白兩色的方塊一層層壘上去,兩對黑瞳里眼神殺氣都很重,跟在決斗似的。
沈豫南低頭笑了下,干脆倚在門框上,抱著臂氣定神閑的看這倆孩子蓋樓。
在積木樓轟然崩塌的時候,溫樾冷漠的拿起手邊的充氣錘子砸了下陸榆的腦袋。
陸榆歪頭摸了摸腦袋,正巧發現他,像找到救星一樣站起來,“好孩子回來了,你和他玩。”
說完就溜了。
溫樾順他目光看向門邊,沈豫南正好在看著她。
兩人都沒躲閃。
沈豫南迎著她的目光走過去,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身子微微前傾,手臂搭在桌面上,修長的手指捏著一個白色方塊,粗糲的指腹細細捻磨。
他挑了挑眉,幾分玩味問她:“這回獎勵是什么?”
溫樾微抿著唇沒回答。
那櫻粉色的唇瓣顏色更鮮艷些。
沈豫南盯了數秒,脖頸處棱角分明的喉嚨微滾,淌出的聲線帶點沙啞,“那就幫你擦一個月桌椅吧。”
溫樾還是第一次看他這么認真的神情,深色的眸子匯了周圍所有光線聚在方塊上,那雙骨指修長的手小心翼翼地在擺弄著。
溫陸還記得當時這只手攤開在她桌面,連呼吸都滯了下。
這是她見過最好看的手,仿若浸過清澈的月光。干凈修長,冷白的手背泛著淡淡的青色,像是用線筆勾勒的青脈。
后來這雙手常常出現她的視線里,上著課就能見一只大手在茫然摸索桌上的水,但一碰到左側冰冷的書面他就會縮回去。
每次他睡覺都會把書本堆在靠她一側的桌面上,避免自己睡覺的時候不小心越線。
溫樾看不下去了就會拿過水瓶碰下他的手,他順勢接下,然后附上一個倦意濃濃的謝謝。
還有,他很有禮貌。對誰都能毫不吝嗇的說謝謝。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個不可一世的紈绔子弟,會仗著他父親是校長跟個霸王似的在學校橫行霸道。
但他從沒有,有的是富家少爺的涵養和氣質。
其實,他不吊兒郎當的時候還是挺帥的。
這么想著溫樾唇角不自覺上彎。
驀然一聲唇角拉直了。
“溫樾,到你了。”
“哦。”
溫樾拿起自己的黑色方塊,心不在焉的壘上去。
啪嗒啪嗒…幾十層的樓轟然一塌。
溫樾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斷瓦殘垣,頭頂忽然被敲了一下。力道很輕,她還來不及感受,耳邊落下一句磁性嗓音,“你輸了。”
溫樾茫然低頭哦了下,櫻色的唇角在慢慢彎起。
“下雨了。”沈豫南仰頭看灰蒙的天,有幾滴豆大的雨落下來,他悠悠站起來,“進去吧。”
溫樾遲疑的仰頭看一眼,看到的是一只寬大的掌心,干凈厚實,掌紋明晰。
它停在她頭頂的半空中,此時有幾滴雨敲滴在他手背,稀稀落落的,似乎奏出了一段和弦,緩緩淌進她耳蝸。
她細聽這個聲音,仿若在告訴她:抓住它。
少年微紅著耳尖坐在沙發上發呆了將近半小時,僵硬的轉頭看著陸榆,薄唇輕輕開啟:“陸榆,你碰過你姐的手嗎?”
躺在他身后打游戲的陸榆手上一頓,給出一個我還不想死的眼神。
沈豫南隨即僵硬的勾起一個笑,“我碰過。”語氣里似有若無夾了份炫耀。
幾乎是下意識,陸榆坐起身子要去抓他手腕看看有沒有斷。
手腕上還殘留溫樾手心的余溫,他絕不允許褻瀆。眼疾手快的握緊陸榆伸過來的手。
很湊巧的,一個溫柔知性的中年女性路過,攜著一份無奈妥協的表情上了樓。
沈豫南僵直的兩手掩面,想哭哭不出來。
溫靜硬是留他吃了晚飯,又和陸榆打了幾盤游戲才回家。
到家已經是晚上9點。他和藹可親的養父這兩天不在家,不然早就開始電話炮轟了。
他推開大門,沈知北沒有像平常一樣歡快的跑過來。猜想過去,小東西應該睡了。
果然打開沈知北的房間門,看見一團軟糯的小東西蜷縮在床上,他步子很輕很輕的走過去,坐在床頭邊。
撫著他的小腦袋,用一種同病相憐的口氣輕生說:“哥哥再也不逼你背單詞了。”
結果第二天他感冒了。
他躺在沈知北旁邊不知不覺睡著了,半夜覺得冷去摸被子,但睡夢中的沈知北緊緊地護住他的領域。困得昏過去的沈豫南干脆放棄,就這么光著被子睡了一整晚。
于是周日一整天他打了無數個噴嚏,晚上又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被鬧鐘轟醒,意識到是周一,他掙扎的爬起來,吸了下鼻子有點不順暢,喉腔有種堵塞感。
立馬冒出一個想法:這小東西還是得學點東西。
一早陳喬一幫人在教室打諢。
陳昱舟:“我覺得七班那個陳若彤吧,年級第一,膚白貌美,那雙大長腿可玩年。”
陳喬支著下巴,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那我還是覺得我們班爸爸最漂亮,就是嘛,少點重要的肉。”
話落看到一道慵懶的身影慢騰騰的走進來,陳喬一驚,立馬起身鄭重的朝他作了揖,一臉賤笑著:“太子殿下您今兒還是這么早。”
沈豫南耷拉著眼皮沒理他,倦意的臉比平時還要懶怠許多,懶怏怏的樣子看得出情緒不高。
有眼力見兒的陳喬沒敢惹他,識相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沈豫南一坐上座位就趴在桌上,一雙無處安放的長腿束在桌下,這姿勢看上去不太舒服,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睡意。
陳喬感嘆:“下一屆封神榜沒他我不看。”
這時陸榆和溫樾一齊走進教室,陸榆順口回了句:“又出了什么神?”
陳喬抬頭見是陸榆,指著那個熟睡的少年,“看,睡神。”
陸榆擱下書包坐下來,眼神瞥了個過去,認真的說:“我覺得我每天晚上去敘利亞、打仗都沒他這么累。”
“這你還…”陳喬頓了一下,“真說對了。”
每天應付那小家伙還真比打仗累。
溫樾越過那一灘“尸體”,開始了日常擦桌。
沈豫南在睡夢中朦朧的嗅到淡淡的檸檬香,是熟悉的濕紙巾味道。掙扎了一下,沒骨頭的似的支起身子,單手撐著腦袋,閉著眼去摸她桌上的濕紙巾。
就出現一個詭異的畫面。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在隔壁的課桌上茫然又遲緩摸索著什么。
溫陸蹲著擦完椅子站起來,看到這畫面,腦海里瞬間冒出一個詞:身殘志堅。
從書包里抽出一本書,往他腦袋不輕不重的壓下去,“你睡吧。”
沈豫南順勢臉磕在桌上,睡意極濃還帶著沉悶的鼻音應了聲:“嗯。”
溫樾: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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