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同床
晏修回憶起,五年前,點著龍鳳燭的喜房,大紅的喜被上坐著身穿鳳冠霞帔,蓋著喜帕的新娘子,他從喜娘手中接過秤揭下喜帕,鳳冠下的少女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害羞的低著頭軟軟的喚自己夫君。
以當年晏修的恩寵及才華能娶的女子自然家世背景也不低,他娶的便是榮安長公主的長女,管清念。
管清念雖然是長公主長女,但身份上卻有些尷尬。
自古皇室中不管皇子、公主婚姻都由不得自己,榮安長公主也不例外,她先后被皇上嫁了兩次,第一次嫁的是長年駐守北疆的世代武將管家長子,皇上的目的不言而喻。
只不過兩年光景,管少將軍戰死沙場,那時管清念才兩歲。皇上又只有這一個妹妹,自然不會讓她守寡,又一年后,皇上把榮安長公主嫁個了衛侯爺的嫡次子,生下一對龍鳳胎,兒子便是剛才所見的衛清辭。
管家長年駐守在外,鮮少回京,榮安長公主也舍不得年幼的女兒去北疆那個苦寒之地,便也一起帶進了衛家。
皇上許是覺得虧欠了這個妹妹,又或者安撫管家,因而對管清念格外疼愛,及笄之年冊封管清念為曦和郡主,還特意詢問管清念想要嫁什么樣的如意郎君。
管清念毫不猶疑的回答,想要嫁給晏國公的嫡長子晏修,皇上猶豫片刻也同意了,并且親自賜婚。
就這樣,管清念在所有京中待嫁女子的嫉妒羨慕的眼神中嫁給了晏修。
只是誰又料到了之后的事情發展。
晏修回憶從前,他那時入獄,自身難保,無暇顧及其他,更何況還是一個剛見過一面的妻子。之后在想起來,想著人家是皇上疼愛的曦和郡主,自然沒有人敢為難她,都不用他同意,皇上直接可以單方面的讓她與自己合離,只是委屈她了,白白的被他連累了一場。
之后他又被流放南疆,更是鞭長莫及,很長一段時間都他都沒有任何有關薊城的消息,只是近兩年才重新有了薊城的信息。
今日聽到這位女子喚他夫君,才猛然記起自己當初還有一位妻子。
晏修觀察管清念的神情,尋思著難不成沒改嫁,不會一直等他吧。
他試探了喚了一聲:“夫人。”
管清念哭的越發的收不住,大街上人來人往好一會兒才停歇。
還真沒改嫁啊,晏修心中想著,頭一次他束手無策。
管清念帶著晏修回府中,大門緊閉,從側門進去。
時隔五年,晏修回到了自己住了二十年的禇意苑,也不禁感嘆物是人非,他從前住的這個地方,仆從成群,燈光晝夜不歇,那里有這樣冷清的時候。
禇意苑是僅次于國公爺住的正院以外最大的院子,如今住著管清念和貼身的兩個丫鬟,還有幾個做雜活的粗使婆子,在加上趕回來的晏修和石竹,院子也空蕩蕩的。
晏修到院子門口,剛想進去,被管清念攔住。
“夫君,等一下。”
只見她進去讓一婆子端了一火盆出來放在門口。
管清念道:“進門跨火盆,去去晦氣,以后夫君平安順遂。”
晏修看著里面燒著桃木的火盆愣了一下,然后依言跨過去,還讓石竹跟著一起跨,石竹心里覺得好笑,公子竟然在薊城還有這么一個迷信的小夫人,但不敢不聽從,也隨后一起跨了過去。
管清念也不確定晏修具體歸來日期,只能臨時讓水月和芷荷分頭去準備吃的和熱水,順道告訴府上其他人,晏修回來了,不管這家里其他人抱著什么樣的心思,但管清念認為,晏修回來是一件大事,應該所有人都知道。
晏修看著為他忙碌團團轉的小妻子,心里冷不丁的一陣暖流流過,這薊城竟然還有這樣為他打算的人。
很快熱的飯菜和熱水都準備妥當。
管清念對著晏修說道:“一路舟車勞頓,夫君和石竹先吃點墊墊肚子,洗個熱水澡,好生休息。”
再過半個時辰就是晚飯時間,晏修看到站在一旁的管清念道:“餓不餓,坐下一起吃。”
管清念大概是見到晏修激動的心一直沒有平復下來,也不覺得餓,但晏修讓她坐下一起吃,管清念還是乖巧的坐了下來。
而晏修確實是餓了,一路過來,風餐露宿,也沒好好吃過一頓飯。
管清念則沒有心情吃,總是忍不住偷偷的打量晏修。
晏修和五年前相比在外表上到沒有變化許多,只是更加沉穩,一雙深不見的眼睛,讓人琢磨不透,不在是當初那個明朗鮮活的少年郎。他今年才二十五的年紀,卻是滿臉滄桑,坎坷不斷。衣服也破破舊舊的,看著一點也不御寒,管清念越想越心疼,那里還有吃飯的心思,只顧著出神的盯著晏修看。
這明晃晃的眼神,晏修自然注意得到,本來是想忽視,但這小丫頭一副哀愁又憐憫的表情,實在是想忽視都難,只好停下筷子,問道:“夫人,這是怎么了?”
晏修出聲才讓管清念回過神,不好意思的低著頭。
晏修見她腦袋都要埋到碗里去了,也不知道她是害羞還是怎了,就在他以為管清念不想接話時。
管清念輕聲說道:“夫君在南疆吃了很多苦。”
晏修回憶起這五年在南疆的日子,除了頭三年以外,接下去的兩年,沒有人敢惹他不痛快。感情這丫頭從一見面就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是心疼他。
晏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因他難受低下去的小腦袋,柔聲安慰她:“南疆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還是有不錯的地方。”
“真的嗎?”管清念微微抬頭,不信任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南疆除了流放的人,那里還有土生土長的人,他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若是當真那么難,那不是早走了嗎?那地方也有不少好玩的事,以后一一說給你聽。”
“好。”管清念總算眉頭展開些。
晏修夾菜放在管清念碗里:“好好吃飯。”
一旁的石竹看著如此平易近人的公子,眼睛都恨不得從眼眶中瞪出來,他跟隨公子多年,從外表看公子總是溫溫和和的對所有人,但他深知那是假象,他家公子是他見過最狠最涼薄之人,何曾這么盡心費力的去哄一個小丫頭。
吃過晚飯又舒舒服服的泡好了澡,晏修穿上了管清念給他準備的寢衣,寢衣布料柔軟舒適,針腳細密,看著就知道是精心準備的。
冬日里寒冷,屋里燒著火盆取暖,屋子里有幾分暖意,不至于讓人冷著受不住。
管清念見晏修披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忙拿一塊干凈的汗巾給他,又讓晏修在火盆旁坐下。
“天兒冷了下來,稍不注意,容易得風寒。”管清念忍不住叮囑。
“嗯,好。”晏修聽話的拿著汗巾一點點的擦干。
兩人就一起坐在火盆旁,有一大沒一搭的聊著,偶爾晏修舉著手擦頭發擦累了,換清念幫他擦。許是天定的緣分,兩個久別重逢只見過幾面的人,相處異常安寧。
這間臥房原先是晏修住的,晏修被流放后,管清念就一直住在這里,兩人收拾妥當,晏修考慮要不要去隔壁的書房睡,畢竟他們兩人雖有夫妻的名義,實際上只見過寥寥數面。
這時水月和芷荷進來,一人抱著一床被子,一人抱著一個枕頭,鋪在那張大床上。
鋪好床后,水月、芷荷退下,并且細心的叮囑:“大爺、大奶奶早些歇下,明日一早還要去給老爺和夫人請安。”
今日晏修回府,晏府中無人前來探望,夫人也只是派了貼身的媽媽來說一聲,讓晏修和清念明日清晨去請安。
侍女退下后,屋子里就剩晏修和管清念兩人。
與晏修獨處,清念沒有白日里的淡定,微紅著臉結結巴巴道:“夫君,一路辛苦,要不早些歇下。”
晏修看著燭光里的小妻子,分外動人,與她相處,人也柔和了幾分。
他突然道:“念念,以后喚我名字。”這樣一個軟萌乖巧的小丫頭,一口一口的喊他‘夫君’晏修心里癢癢的,還是喊名字自在。
“啊?”管清念被這一聲溫柔的‘念念’叫的回不過神,從小到大,就連母親都是喚她乳名清念,從來沒有人這么親昵的稱呼她。
直到晏修說第二遍,管清念才回過神,訥訥到:“好。”
夜晚兩人平躺在床上,晏修睡里面,管清念睡外面,一個一枕頭,一人一床被子,床寬大,兩人的枕頭、被子互相不挨著。
晏修望著床頂,想著從前過往,一幕幕的從腦海中閃過,不一會兒耳邊聽到平緩綿長的呼吸聲,晏修側過頭看去,清念側過身體,半張臉埋在被褥里面,睡的香甜。
這一刻,晏修的心突然安定,也閉上眼睛,放空思緒,安然入睡。
清晨,天蒙蒙亮,管清念起身梳洗,準備去給國公夫人周琴請安。
往常,清念是不必去的,晏國公府的眾人不想見到她,又礙于她的身份,也不敢苛責她,因此周琴便不要求她請安,目的也是為了有一個好聽的名聲,寬待兒媳,而清念也不愿沒事找事,因此不去反而落得清閑,只是晏清今日回來了,昨日周琴還特意叮囑,于情于理不得不去。
待清念梳洗完畢,穿戴整齊。她望著床上還在睡夢中的晏修,滿臉糾結,眼看著請安的時間就要到了,晏修還沒起,要不要喚醒他呢。
她走到外室,喚來石竹,斟酌的問道:“大爺平日里何時起身?”
石竹回憶起在寧州的情形,若是土司不召見,公子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無人敢喊醒他,只是這會兒不能實話實說,因而想了一個借口:“南疆潮濕,公子呆在那地方許多年,身體孱弱,便睡的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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