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寶兒(一)
“死人了……死人了。”
時隔幾日,宮里又傳出死了人,仍是長春宮的人,是一名姓戴的嬤嬤,身上刺了許多刀痕,死在長春宮后亭的一口井里,被打水的宮女看見了,整個尸體泡在水里,實在恐怖,嚇得整個長春宮的奴才們說是鬼怪,宮里頭的人也都人心慌慌,也說是女鬼又出來作祟,先是壽陽宮的鄔嬤嬤,后是長春宮的戴嬤嬤,僅僅幾天,就發生了這樣的怪事。
當天,皇城下著很大的雨,嗒嗒的作響聲敲打在皇城的房梁上,天氣也變暗了,皇城變得陰森詭異。而發生此事之后,皇后就立刻下令搜查凝貴人寶兒的清心閣,穆爾楦當天趕到長春宮叩見皇后。
姜皇后因戴嬤嬤的死,心情很是不好。見穆爾楦求見,心情就更是不好了。
“究竟何事竟讓楦嬪如此費神,匆匆趕來見本宮呢?”
穆爾楦叩上,說:“爾楦不明皇后為何要派人搜查清心閣,鄔嬤嬤一事,皇后下令不得凝貴人出清心閣,而如今再次發生人命,足以證明不是凝貴人所為,皇后下令搜查清心閣,豈不是斷定是凝貴人了?”
“大膽楦嬪,你這是在質問本宮嗎?你知不知道,本宮可以治你死罪。”
“若皇后要治爾楦的罪,爾楦絕不會茍言相求,只求皇后在凝貴人之事上明查。”
兩人爭鋒相對,姜皇后揚眉氣怒,直直的看著穆爾楦,慢慢的走到穆爾楦面前,兩人緊緊對視。
姜皇后勾起嘴角:“穆爾楦,你知不知道本宮最討厭你哪一點?不是你的聰明,不是你的膽色,而是你的多管閑事,本宮身為后宮之首,就有權判定你們的生死,在宮里,不僅奴才說話要小心,身為妃嬪,是錯也不能錯,多管閑事,最后,只會白綾一緞。”
一席慷慨怒詞,姜皇后臉色大變。穆爾楦聽完,本應該像平常女子一樣跪地認錯,可她穆爾楦豈是平常女子。
穆爾楦看著姜皇后道:“如果爾楦沒有猜錯,其實,皇后你早就知道凝貴人與此事無關。”穆爾楦停了下來,上前走了幾步,繼續說:“可是皇后你,處處精心算計,認為除去凝貴人,方可安穩就寢,可是皇后忘了一件事,就算今日少了一個凝貴人,難保他日不會再有第二個凝貴人,但是皇后若能保凝貴人周全,相信凝貴人定會萬分感謝皇后,兩者孰輕孰重,想必皇后會分吧?”
孰輕孰重,穆爾楦所說的確屬實,皇后不傻,豈會不知道穆爾楦想說什么。若她姜皇后今日可保寶兒,他日必可納為所用,姜皇后不說話,穆爾楦也不說,二人心中有下著一盤棋局,就看最后,誰輸誰贏。
就在這時,通報的公公領著幾個公公急忙的跑了進來,渾身都濕了,怕是外頭的大雨給淋了,跪在地上慌慌張張的說:“奴才參見皇后娘娘,楦嬪娘娘。”
“本宮叫你辦的事辦得怎么樣?”姜皇后問道。
“回娘娘的話,奴才奉旨去清心閣搜查,在清心閣的后院搜到了這個。”說著就叫后面的公公將端在手里用布罩著的東西承到皇后面前打了開。這一看,險些嚇著姜皇后和穆爾楦。那是一件染了血的粉紅色長袍,胸前和手領子上都是紅色的鮮血。
穆爾楦不敢相信,吃驚端詳起那件染了血的衣裳,這衣裳,的確是寶兒之物,穆爾楦說”“這怎么可能?”
“此物本是埋在后院之中,幸好今兒下了一場雨,給沖出來了。”那公公繼續叫另外一個公公也將手中的物件端到皇后面前。然后戰戰兢兢的說:“奴才在搜查的時候,在凝貴人的房間里還搜到了這個,是.......是寒花散。”
“寒花散?此藥乃是宮中的禁藥,凝貴人從何得來?”姜皇后吃驚的問道。
寒石散,乃是大臨皇城中的禁藥,此藥服用過多變會迷亂心智,導致出現幻覺,連續服用數月,性命難保。前朝一位貴妃,為了博得先皇的寵愛,可惜卻因莫須有的罪名空守行宮,便日夜服用此藥,導致心脾交瘁,猝死在宮中。該藥被視為皇宮禁藥,就是不希望此事在發生,導致宮中烏煙瘴氣。
“奴才......奴才不敢問。”那公公有些猶豫。
姜皇后道:“你是奉了本宮的令,何來不敢?”
“回娘娘的話。奴才本打算將凝貴人帶來問話,但是......壽陽宮的女官葉嬌奉了太后的旨意,把凝貴人帶去壽陽宮了。”
看來太后已經捷足先登了,姜皇后有所猶豫,她姜皇后縱使是后宮之首,可那畢竟是太后。
穆爾楦看出了姜皇后的心思,一面是自己的威嚴,一面是太后,終究是人,本要為難。
姜皇后說:“就算本宮想幫,可除了人命,還有那寒石散,如今太后插手,進了壽陽宮,除了一死,就是冷宮了。”
死?冷宮?這一劫,寶兒終究是逃不掉。
穆爾楦跪了安,出了長春宮,大雨下得很急,谷雨在外頭已經等候多時了,叫自家小姐低頭不語的,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竟不顧那大雨,若不是谷雨撐傘之極,穆爾楦怕是不知不覺就走到雨中了。
谷雨擔心的問:“小姐,怎么了?”
穆爾楦不說話,神色恍惚,走起路來,都顯得那么有氣無力。
“小姐,究竟皇后說了什么?”
“谷雨啊!”穆爾楦叫了聲谷雨,繼續說道:“你說,是不是在宮里頭,做錯事,就一定要死嗎?做錯事,是不是一定不可原諒?錯了,就是錯了嗎?”穆爾楦聲聲是苦,夾雜了不知多少情。
雨兒下著,時不時的夾雜著些許的雪花,隨著風兒,偶爾飄落在肩上,濕了衣裳。
穆爾楦明白,如今之地,豈非錦江,她穆爾楦不相信命,卻不得不信,當日進宮,贈與寶兒金釵,欲使寶兒得到隆恩,成為了今日的凝貴人,榮華富貴,她穆爾楦以為,這就是女人一生追求的,但若是那日,穆爾楦不贈與金釵,寶兒也不用受此苦,或許今日的寶兒早已得了自由。
那日回到宛寧宮,穆爾楦身子著了涼,太醫說是受了風,可是只有穆爾楦自己知道,這是心里的病。
那晚,谷雨告訴她,太后下旨,將凝貴人打入了冷宮。其余的,谷雨便沒有打聽了,只是宮里第二日傳凝貴人殺害鄔嬤嬤在先,殺害戴嬤嬤在后,又因服用宮中禁藥寒石散被打入冷宮,此事傳得宮中沸沸揚揚。
而第二日,尤箏就來了宛寧宮,與穆爾楦說:“說寶兒昨天被帶到壽陽宮后,太后咄咄逼問,寶兒便說出了實情。說那晚去過壽陽宮,只是不慎推到了鄔嬤嬤,導致鄔嬤嬤頭部出了血,之后就害怕速速離開了,太后問寶兒那晚為何去壽陽宮,寶兒最后說是去取寒花羽的種子,可寶兒那知道那個寒花羽的種子是寒石散,寶兒說是壽陽宮的一個叫明月的宮女給她的,說那東西是香薰,皇上甚是喜歡,只有壽陽宮才有,所以才向明月取了些,卻被鄔嬤嬤瞧見了,此事也就發生了,可是......”
“可是什么?”穆爾楦依靠在床榻上著急的問。
尤箏繼續說:“可是這寒石散乃是宮中禁藥,壽陽宮豈會有?太后動怒,說寶兒滿口胡言,壽陽宮不僅沒有寒石散,就連寶兒口中所說的那個叫明月的宮女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死了,至于長春宮的戴嬤嬤,太后一口斷定是寶兒逃跑出清心閣將戴嬤嬤殺害的,寶兒極力否認,可是太后卻認為寶兒患了失心瘋,下旨就把她打入冷宮了。”尤箏越說越傷感,真為寶兒心疼,好端端一個女子,豈會殺人。
明知寶兒一事,穆爾楦疾病纏身,竟吞了一口鮮血,散了一地,尤箏嚇了一跳,趕緊叫來谷雨請來太醫,尤箏撫著穆爾楦依靠在床沿,穆爾楦虛弱消瘦,面目蒼白,幾個宮女在旁邊不停的溫著暖爐子,尤箏撫著穆爾楦,眼淚落了下來。
穆爾楦艱難的說:“不會是寶兒的,寶兒的為人......你我都知道,定是中間......出了岔子,絕對不會是寶兒,不會的。”穆爾楦喘著氣,臉色蒼白無絲,心里還系著寶兒。
尤箏說:“爾楦,你先養好自己的身子,寶兒的事你放心,我會去求太后,求太后明察,你先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好嗎?”
“我豈能放心的下,寶兒待在冷宮一天,我就擔心一天。”穆爾楦握住尤箏的手,滿眼憂傷的看著尤箏:“箏兒,你知道嗎?我姑姑,就是在那冷宮.......了卻一生的,一生繁花似錦,一緞白綾,藏了一世的苦,冷宮里的寒,寒的透徹心骨,你我,又豈會懂?”
世上之事,三言兩語,道不明,說不清。
不管情,不顧恨,滿墻苦,無人訴。
在這紅墻綠瓦的大臨皇城中,多少女子有苦難言,含冤此生,誰又愿意靜下心來聽那一言兩語呢?日夜,奔走金冠地位,為博龍顏一笑,誰生誰死,又有何重要之言。
穆爾楦不甘,同時紅墻內的苦人兒,為何,總有不同。她穆爾楦希自己是一男子,行軍領兵,展心里一報復,何苦在這皇城里,數日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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