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渡劫
魁首的獎品是五萬上品靈石和去漳水島歷練的機會。
漳水島,一座無論仙神妖魔都望不可及的島嶼,里面鎮(zhèn)守著一位老仙君,傳說他活了上萬年,從未踏出島嶼半步。
他擁有仙力永久不衰的秘密,卻不肯沾染塵世,千百年來無人見過他,更不知曉他從何而來,雖久居于孤島,可他通天下事,掌管著人間命數(shù),世人統(tǒng)一稱他為星命君。
能去這樣一個秘境,就算不得星命君指點,光是在那靈力充沛的地方呆上一會,仙法都能提升一個境界。
南榮杏記得,上輩子的天仙大會雖然規(guī)則不同,可獎品是一樣的。
滕鶴去了一趟漳水島后,仙力大大提升,也不和他們上課了,每日不知在忙些什么,找不到人。
為此南榮杏還難過了好一陣,因為滕鶴不在,她只能去找衛(wèi)楚玩。她仔細回憶,好像衛(wèi)楚就是在那段時間里出事的。
一股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總覺得此行危險重重。
衛(wèi)楚領(lǐng)了獎品,不少與他熟悉的人紛紛投來羨艷的目光,漳水島那是多少仙士想去的地方,他們?nèi)氯轮屝l(wèi)楚和滕鶴回來多講些關(guān)于島嶼的見聞。
滕鶴一如既往溫笑著點頭:“那是自然。”
衛(wèi)楚毫無感情地斜看他一眼,內(nèi)心十分鄙夷他這種偽君子,他“嘖”一聲,道:“惺惺作態(tài)。”
突然想起來自己也是魁首,不與他差半分,衛(wèi)楚心情大好,抬眼瞄向高位上坐著的人。
南榮杏手指交纏在一起,風(fēng)拂過她發(fā)梢,將發(fā)帶吹落至肩頭,卻未察覺,她想事情想的入神,正在仔細回憶上輩子的細節(jié)。
衛(wèi)楚瞇眼看了會,心里浮起的低落被壓下去,重新直起身,朝著祝賀他的人挑眉道:“意料之中,小爺要做就做第一。”
說完還特意向滕鶴偏了偏頭,也不管他看沒看見。
只是在轉(zhuǎn)頭的瞬間,瞥到一抹身影,獨自立于陰暗中,他臉上沒有表情,只是靜靜地側(cè)頭注視著高臺的方向。
這個少年,總是格格不入。
衛(wèi)楚一眼就知道,他們看的是同一個人。
宋偃這幾天一直做一個夢。
夢見的是同一個人。
夢中的少女生的一雙明眸,猶似一泓清水,她眉眼彎起,輕輕地對他笑,顯出幾分嬌憨。
因著未出閣,青絲自然垂下,發(fā)間插著一支銀簪,未施粉黛卻依舊容色清麗,靈動似一雙蝴蝶飛于花間。
他伸出手想去觸碰,卻撲了空。
少女淡淡蹙起眉,軟軟叫道:“尤途哥哥。”
宋偃明白自己在夢里,因為他又看見她了。
她總是提著裙擺到處跑,喜歡半夜偷偷翻墻來找他,在他院子里種下一顆又一顆的種子。
她趴在他桌邊,將白日里先生教給她的故事通通說給他聽,然后手握毛筆,在宣紙上畫上不會動的烏龜。
宋偃知道她不想喝苦澀的藥湯,不甘困于深宅大院里做籠中鳥,她想追逐雄鷹,想自由想快樂。
可偏偏她的命是一碗一碗的湯藥吊起來的,下人老是追在她身后要她喝藥,不讓她跑快。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她一生都被困在高墻里,只因她體弱,一點小病都會要了她的命。
父親有八個妾室,十多個兄弟姐妹,她是那個形同虛設(shè)的嫡女,一年也不會來見她幾面。
白日聽夫子在耳邊之乎者也,晚上則蒙在被子里看話本子。
直到隔壁搬來了一個少年,他也被鎖在家里,不能出大門。
她踩著梯子,偷摸摸翻過去,這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然后睜眼就是少年盯著自己,她一害怕,又暈了。
這個不速之客顯然是個話癆,她纏著宋偃問東問西,而彼時的宋偃,還未學(xué)會說話。
她皺了眉,心想這人是個啞巴,與她同病相憐,于是更加熱情。有時為了躲避喝藥,就翻過來找他。
“小啞巴,你叫什么?哦,我忘了你不會說話。”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們扯平了。”
宋家也會請先生來給宋偃教書,每每她撞見他在上課時,又默默翻回去。
她不想在聽第二遍之乎者也了。
實際上,先生是教他說話的。
等宋偃勉勉強強會蹦出幾個字眼來回答她的時候,她便驚奇地叫起來。
“小啞巴,你不是啞巴!那我就不能叫你啞巴了,不對,我又叫了”
自己糾結(jié)半天,聽到隔壁傳來叫聲,她知道又要去喝藥了,然后悲催地往外走。
“春枝,我在茅房呢,馬上來了。”
她每次都這樣回答。
好在宋偃悟性高,學(xué)的很快,學(xué)了一周已經(jīng)能正常交流了。
他告訴姑娘,他的名字叫做宋偃。
可姑娘還是藏著掖著不肯告訴他自己的真名,只說她的乳名是夭夭。
宋偃記得,自己好像也是有小字的。
她便不叫他小啞巴了,甜甜喚他“尤途哥哥”。
她正值豆蔻年華,這樣美好的年紀。也是他前半生中,唯一的溫甜幻夢。
“尤途哥哥,你猜我種的是什么樹?”
他不知道,可他猜,日后開的花結(jié)的果定也是香甜的,如她一般。
他負手立于窗前,看她一年四季都在照料這棵樹,看它從種子長成植苗,也看她從嬌憨到溫婉。
那股子傻氣卻依舊未褪去。
他也知道她是千金小姐,是侯府嫡女,身份尊貴,與他不同。
早已習(xí)慣了有她相伴,能讓他在宋府提心吊膽的日子好受些。
然而在她及笄之年,侯爺通敵叛國,皇帝下令滿門抄斬,全府上下無一幸免。
那天宋偃沒有等來她,墻邊的梯子斷成兩截。
腦海里回想起,最后見到她是上個月,她悄悄將一碗湯藥倒入供養(yǎng)樹苗的土壤里,然后拿著空碗回去交差。
心臟莫名空了一塊,他替她照顧樹苗,等她回來,能吃上它結(jié)的果。
樹苗長成參天大樹了,宋偃終于知道她當(dāng)年種下的,是一顆杏樹。
他摘了果子,一口咬下去,苦的發(fā)澀,好像體會到了她喝藥時的心情。
不會甜的,因為它是靠汲取了湯藥的養(yǎng)分長大的,更因為,她不在了。
于是,他的人生又只剩下了酸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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