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會戰(zhàn)（四）

乞活軍這邊排銃兇狠，轉移到別處的闖軍騎兵攻擊卻也不順利，遭到了重重阻擊。逼近車營后遠射的鳥銃大多沒了用處，然而車營的三眼銃又開始打射起來，明軍擊金一聲，便放一孔，再放二聲，便點射第二孔……

三眼銃兇猛殺傷闖軍，火車上的虎蹲炮在天鵝號聲下，齊齊近射一番，對車外的闖軍騎兵噴灑出大片的彈丸和鉛子。

戰(zhàn)場上乞活軍戰(zhàn)力十分亮眼，火車營的將士們也并沒有丟他們秦軍的臉面，這火車營畢竟是孫傳庭精心訓練而出，除了最初的慌亂外，他們越打越順手，各部各兵種間的磨合也越來越純熟，士氣越打越高漲。

抵近了近處闖軍騎兵也開始了反擊，車營的將士們承受著傷亡也是不退。零零散散的闖軍騎兵沖到了車營面前卻被車前擺放的大批拒馬鹿角擋住了去路。

車營后面的長槍刀斧陸續(xù)出擊，收割著這些闖軍騎兵的人頭，打到此時，闖軍沖鋒勢頭不再，敗象已顯。

看著喊殺震天的戰(zhàn)場，官軍這邊聲勢吼動，而己方的攻勢越發(fā)無力不支，李自成眼中抹過一陣惋惜哀痛，麾下的兄弟們已經盡力，仗打到這個份上他們倡義軍騎兵還是死戰(zhàn)沖鋒不退，說明他闖軍改制還是有效果的。

一鼓作氣派重騎沖垮官軍的戰(zhàn)略目的不能實現(xiàn)了，孫傳庭確實是大敵，作為大明最后一支家當?shù)墓佘姡瑧?zhàn)力還是高出他們義軍一籌的。

李自成揚聲道：“讓弟兄們撤下去吧！”

闖軍騎兵得到命令如蒙生天般全線撤退，他們甚至連傷員都來不及帶走，整個郟縣城西平原上，密集雜亂的馬蹄聲奔騰，全無之前沖鋒的威勢，無數(shù)的闖軍騎兵忙慌向后奔跑。

明軍陣中，孫傳庭臉色浮現(xiàn)喜色，他振臂喝令道：“傳令左右兩翼全線出擊，挾大勝之勢騎兵全線出擊，給本督掩殺過去。”

得到命令的牛成虎、陳永福、高杰等各鎮(zhèn)火速率騎兵出擊，左右兩翼近萬騎兵全線奔騰出擊，聲勢浩蕩。明軍騎兵勢不可擋，沿途的闖軍騎兵紛紛不能抵擋，他們只能被迫朝兩翼潰散。

而明軍騎兵直直往闖軍本陣沖來，然而他們騎兵的正面突擊同樣遭到了闖軍步卒大隊的阻擊，擺在正面陣線的是闖軍火炮，雖然這些火炮雜亂各種型號都有，遠沒有明軍火炮的威力，但是這些火炮遏制住了明軍騎兵的沖鋒勢頭。

闖軍本陣之中，闖軍三萬步卒持著大槍向明軍騎兵沖鋒而來，他們排著密集厚實的人墻，層層疊疊，豎立的大槍密集如林，群槍戳來，群槍戳去。

不少官軍騎兵止不住戰(zhàn)馬奔馳的勢頭一頭扎進了闖軍的長槍之中，霎時間暴虐血腥的肉體和武器蠻橫沖撞畫面充斥著人們的眼球。

數(shù)不清的長槍捅刺進了明軍騎兵的身體和胯下戰(zhàn)馬，戰(zhàn)馬依著慣性依舊沖進了闖軍槍兵隊伍里，多少長槍被折斷，前排的闖軍槍兵被戰(zhàn)馬沖撞而飛，或者在滲人的骨裂聲中被戰(zhàn)馬踩踏成為了一灘肉泥。

而僥幸沖進陣中的明軍騎兵還沒來得及揮舞武器就被四面八方而來的長槍捅刺成了馬蜂窩，不成人形。

闖軍前線上全都是這種類似的畫面，闖軍步卒們用大槍排成陣列阻止著明軍騎兵，一些陣型被明軍騎兵撕爛但是后續(xù)很快有闖軍步卒持著大槍嘶吼著填補陣線。

闖軍步卒的陣型太厚了，厚得讓人感到絕望，這可是有三萬步卒啊！他們排成緊密的陣型持著專門對付騎兵戰(zhàn)馬的長槍，這讓騎兵怎么沖？怎么敢沖？望著冒著銳利的寒光的無數(shù)槍尖誰人不發(fā)怵？

戰(zhàn)斗陷入了焦灼，明軍這邊有環(huán)列防御力十足的車營火炮，而闖軍這方卻有豐沛使不完的人力。明軍各部騎兵們不敢沖鋒闖軍步卒大陣，各部不少騎兵開始打起了退堂鼓，唯有高杰和楊承祖部全力酣戰(zhàn)，他們兩部騎兵宛如兩萬尖刀似要直捅穿闖軍大陣。

看著如此景象，車營中密切觀戰(zhàn)的陳諾心里感到一陣滑稽，戰(zhàn)場上本應以剿賊為本職的正牌兒官軍陳永福和牛成虎等將開始出工不出力，反倒是流賊出身的高杰和楊承祖賣著十足的力氣。

可惜戰(zhàn)場局勢不是二人能翻轉的，闖軍陣中突然出現(xiàn)一員猛將，此人滿臉虬髯，面孔猙獰兇殘，他未披甲胄赤裸著上身露出身前濃密的胸毛和遍布傷痕的結實肌肉。他持著一桿赤紅色的大旗迎著擁擠的人流沖到了最前方，這將蠻熊般暴雷吼叫著，闖軍步卒們看到這將身先士卒頓時士氣大增，跟著這將揮舞搖動揮舞的大旗沖鋒了出去，將迎面沖來的高杰部打得步步后退。

陣列前線密集的人頭和如林的長槍中，那桿赤紅色的大旗和赤裸莽漢的身軀如此顯眼，闖王李自成眼中流露笑意，口中笑道：“這郝?lián)u旗又來這一套……”

大將劉宗敏嘿嘿笑道：“郝兄弟靠得就是這沖陣搖旗才得的這搖旗諢號威名，郝兄弟這一下場弟兄們士氣大增，在他的帶領下，額們長槍兵們正在步步反推，局勢向好啊！”

李自成眼中寒星點點，光芒閃動，他提聲下令道：“撤退的老營騎兵們收攏起來，兩翼包抄，殺他官軍一個回馬槍。“

闖軍騎兵兩翼返身殺回，明軍騎兵們大驚，未等孫傳庭下令，各部將領們紛紛帶領麾下騎兵向后撤退，趁著還沒被正面闖賊步卒纏住要趕緊撤退，否則闖賊兩翼騎兵徹底合攏，敗局已定。

戰(zhàn)局再度翻轉，被車營大肆殺傷潰退下來的闖軍騎兵居然還有這么高效的組織力，他們居然能夠短時間內形成戰(zhàn)力返身而戰(zhàn)，對進攻的明軍騎兵形成包抄。

好在明軍騎兵撤退很快，闖軍騎兵和大隊步卒齊頭并進，再向明軍進攻。

看著迎面而來返身倉皇撤退的大隊己方騎兵，孫傳庭臉色十分難看，他喝令道：“命令騎兵向兩翼散開撤退，不得沖擊中軍車營，凡是步入車營一里之內，不論是敵是友，一概殺之。”

陳諾也是坐不住了，若是官軍大敗，身居大陣之中的乞活軍也是首要其沖，不能幸免，他急忙沖到孫傳庭面前道：“督師，我軍騎兵撤退，千萬不能讓后面追來的賊軍步卒黏上，當立即下令重炮轟擊二里外的賊軍，打垮砸爛他們的槍兵陣列。”

一旁的孫守法有些吃驚道：“二里處可還有我軍一些騎兵沒有撤出，如何能開炮？”

“督師，當斷則斷，不可猶疑啊！”陳諾神色焦急督促道。孫傳庭聽到這話，猶豫神色不在，他語氣腥然道：“好！令重炮開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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