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會戰（五）

很快五十多門的大將軍火炮又開始蓄力裝彈發射，大將軍火炮裝藥一斤以上，發射的鉛彈六七斤，鐵彈都有五斤以上，射程多出可達兩里。

炮手們熟練校正隨后點火發射，明軍整個炮兵陣地頓時硝煙彌漫，五斤重的鐵蛋尖利呼嘯朝著兩里開外的目標砸去。

明軍炮兵陣地的開炮驚動雙方大軍，往后撤退的明軍騎兵和發起進攻的闖軍士卒不少人都茫然抬頭看著天際呼嘯著的炮子，他們當中不少人有些疑問，整個戰場混亂焦灼，明軍是怎么敢開炮的？不怕傷亡己方隊伍嗎？

然而容不得他們繼續多想，滾燙的炮子帶著縷縷青煙砸進了闖軍長槍兵的密集的隊伍里，得益于闖軍步卒大隊密集的進攻陣型，實心炮子砸在干硬整齊的曠野地面上蹦跳彈射著，肆意收割著人可憐脆弱的生命。

炮子砸進人群中所到之處皆是殘肢斷臂，血肉翻飛，一路上不知打斷和滾斷多少人脆弱的軀體，到處之處殘留著血肉模糊和不死之人嘶聲裂肺的慘嚎之聲。

而一些明軍騎兵也遭到了火炮的打擊，尤其是以副總兵高杰部的騎兵，由于高杰之前率騎兵突入闖軍陣線太深，在闖軍兩翼騎兵包抄的時候，盡管高杰下令及時撤退，但還有一部分騎兵和闖軍的步卒攪雜在了一起。

其中高杰的心腹愛將坐營官李成棟就率騎兵數百余人因為墊后就深陷入闖軍陣中，盡管他們騎兵馬快步步后退，還是被大批的闖軍長槍兵纏斗住了。

看到自家火炮開炮將闖軍長槍兵們轟得哭爹喊娘，披著鐵甲，身材魁梧的李成棟面孔猙獰哈哈大笑道：“打得好哇！弟兄們快撤！”他話營剛落，一輪火炮又是齊射過來，這次竟是朝他這處而來，七斤重的鉛彈砸進地面激起泥土飛濺，緊接著朝李成棟奔來。

李成棟駭得膽魂俱喪，幸虧炮子偏了幾分，胯下戰馬被打成兩截，而李成棟則被壓在了身下，左右親衛急忙從戰馬之下將滿身血污的李成棟拔了出來。

李成棟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視線頓開，只見好幾顆炮子轟在他的隊伍里，眨眼間造成了十數名兒郎們的傷亡。炮兵們都是眼瞎了嗎？怎么在打自家人。

李成棟剛才被嚇破了膽子，他換乘了戰馬，一聲呼嘯只領著親衛向后奔逃撤退。

雖然重炮的轟擊也傷及了自家將士，但是更多地傷亡了闖賊大隊步卒，闖賊進攻的勢頭被遏制住了，鋒芒不在。

讓人憂心的是返身進攻的大批闖賊騎兵，明軍大批騎兵撤回本陣還需要收攏整頓兵馬才能重新組織攻勢，若是讓闖賊騎兵銜尾追擊的話，整個明軍大陣恐怕被陷入了混亂。

孫傳庭眼神瞇起，冷聲道：“孫守法，另你率督標營騎兵從左翼出擊，陳諾，令你率本部騎兵從右翼出擊，迎戰闖賊騎兵，給本督稍些時間整頓兵馬。”

孫守法和陳諾齊聲應答接令。

回到乞活軍本陣，陳諾一聲令下，乞活軍騎兵營越陣而出開始列陣，

陳諾跨立在騎兵營之前，他胯下的戰馬不斷打著響鼻，搖頭晃腦，顯然在激戰之前它也處于高度的興奮之中。

陳諾的身側是騎兵營主將袁時中，袁時中有些憂慮對陳諾道：“將軍，恁應該居于車營中坐定指揮，何必和俺們一起沖鋒陷陣呢，萬一有個閃失……”

陳諾笑著打斷他道：“我陳諾是戰將，本當沖鋒陷陣，一個副總兵而已，你縱觀這戰場上副總兵都不知道有幾個，就連總兵也都親自帶隊搏殺，戰打到這個份上就該要贏，不必有什么安全顧忌。”

袁時中心道也是，這等十數萬兵力的大會戰，一個副總兵還真算不得什么，若是戰敗了，孫傳庭這個御賜尚方寶劍的兵部尚書，七省督師都得玩完。

騎兵營整隊完畢，兩千名精銳騎兵橫列陣前，他們一色的膘肥戰馬，俱都披著厚實沉重的鮮紅的鑲鐵棉甲，手上的寬刃馬刀，鋒利馬槍，頭上有著旗槍的邊軍盔，手臂兩邊的鐵臂甲，閃爍著一片片耀眼的金屬寒光。

乞活軍的這支騎兵全副武裝，裝備精良，頃注了陳諾的好多心血，成軍以來這還是騎兵營正面真正意義上作戰。這支隊伍里都有好多原來小袁營的部眾，他們加入乞活軍后的訓練磨合怎樣，戰力如何，眼下就要這一仗得到充分的檢驗了。

騎兵營左右兩隊的千總官殷長軍和董君巧赫然在列，特別是董君巧，一身戰甲在身卻凸顯她身材多姿曼妙，她的手持著雙刀，還背負著乞活軍新研發的騎式翼虎銃。

似乎感應到陳諾投射過來的目光，董君巧視線和陳諾對視了一眼，而后又觸電般躲閃開了。

乞活軍騎式翼虎銃產量還是太少了，迄今為止只生產了百十支，尚未能完全裝備騎兵營，即使裝備上了讓這些馬上騎士們訓練馬上熟練精確開銃也得需要許多時間和精力。

左翼方向上喊殺聲震天，確是孫部大將孫守法率督標營五千騎兵出擊了，陳諾也毫不遲疑，他縱馬而出，掃視著自家的騎兵營猛然舉起手中鐵槍暴吼道：“兒郎們，隨某殺敵！沖啊！”

陳諾縱馬奔躍而出，身后兩千騎兵戰意盎然，高聲吼叫著出擊，一道鐵流橫貫大地向闖軍騎兵席卷而去。原先撤退的明軍各部騎兵看到己方陣中又有騎兵出戰迎擊，各部將領率己方騎兵向兩翼盡力散開，以容納更大的空間讓己方的騎兵驅馳奔騰沖鋒。

雙方騎兵在平原大地上展開了血腥的沖鋒搏殺，而闖軍的大隊步卒繼續向明軍正面車營進攻，他們遭受著重炮，中輕型火炮的輪番轟擊，接著就是車營密集的火力射擊。

郟縣戰場上的戰斗更趨于白熱化之際，變故發生了。

闖軍一直前驅，引領進攻的驍勇悍將郝搖旗被車營火炮于百步外射殺當場，代表著一直進攻，提升鼓舞闖軍士卒的那面赤色鮮艷紅旗倒在了陣前。

承受巨大傷亡的闖軍步卒看到士氣大泄，瞬間一潰千里，明軍主帥孫傳庭果斷抓住戰機，命令剛撤下來還在收攏整頓的高杰、陳永福部火速率騎兵追擊。明軍騎兵越過廣袤寬闊的車營戰線而出，猶如猛虎撲兔般，闖軍步卒更快大潰，帶動著兩翼還在鏖戰的闖軍騎兵一起潰敗。

一系列潰敗使得闖賊的中軍本陣也松動，經過明軍騎兵兇猛沖擊，闖軍整支大陣急速潰散，明軍步騎兵全線出擊。

經過一整天鏖戰，郟縣之役明軍大勝，大敗闖賊，攻破賊四道防線，拔除闖賊城西營壘，先鋒騎兵更是沖到賊首李自成中軍，砍斷賊帥旗大纛。

明軍一路追殺俘獲無算，繳獲輜重軍械無數，直至追殺四十余里方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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