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激勵

“督師說得對，我軍連戰連捷，士氣最為高漲，此時不戰自撤，士氣必然一瀉千里，今后再想贏得如今有利的戰局可就難了。”

聽到孫傳庭話語，高杰心頭振奮，又是繼續鼓動諸人道。

眼看督師也不主張撤退，再聽到高杰的鼓動，場內頓時有大半人開始動搖了。

孫傳庭告誡眾將道：“各位，我軍因為下雨糧道不通缺糧，闖賊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們取糧荊襄等地路程雖短，但依舊受大雨影響運輸困難，更為重要的是，我王師先前攻下了唐縣，闖賊囤積在那里的大批糧食為我所得，闖賊城內必然也是缺糧的，更何況他們人數眾多，每日所消耗比我師要多。”“現在的戰局是究竟誰能咬住一口氣不松勁撐到底，本督自信，只要我師繼續圍困襄城，城內闖賊必然不戰自潰，亦或者與我師決戰或者逃竄。”

孫傳庭的一席話語讓眾將豁然開朗，他們立馬覺得局勢也不是那么糟糕，他們有難處，但是站到闖賊那里想一想，他們更難。

連番戰敗讓他們失去與官軍野戰的勇氣和信心，只敢龜縮城內防御。

孫傳庭眼神看向白廣恩問詢道：”白總鎮，本督說的話可有些道理，你是否認同？“

白廣恩將臉上的不甘壓了過去，眼神瞟到了一旁得意洋洋的高杰心頭更是怒火中燒，他此時想到的是督師居然支持高杰，他被這高杰壓了一頭失了顏面。

白廣恩甕聲回道：”回督師，末將認為督師之議有些道理，然末將之前所提之議也是為了我大明啊！現在朝廷能戰之師只有我們這一支，可要萬事小心啊！“

孫傳庭指節輕扣著桌面不滿逼問道：“既如此，本督就問你，你是主張進還是退？”

白廣恩一怔，隨即正色答道：“回稟督師，末將一切聽督師安排，然戰局不利末將還是暫時撤退以待時變。“

接著孫傳庭又看向陳諾道：“陳副總兵，你的意見呢？”

陳諾面容不變，依舊回答道：“督師，末將的意見還是撤退！”

孫傳庭濃密的眉毛弓起，皺眉問道：“為何你還要主張撤，給本督一個詳細的答案。”

陳諾心中暗自翻著白眼兒，心道總不能告訴孫傳庭，歷史上汝州之戰，官軍就是因為糧道被闖賊截斷才導致大敗的吧。

陳諾籌措著說辭，開口道：“督師，末將還是那句話，后方千里糧道乃我師命脈，萬不容失。現在軍中營中存糧將盡，應當縮小戰線迎糧。”

孫傳庭似乎不滿意陳諾這個說法，陳諾見狀只得折中道：“督師，我師圍困襄城與賊對峙可以，然后方糧道也要防護，可以分派一些兵力到洛陽汝州兩地，這樣既可以防護疏通糧道，也可以減輕我營中輜重消耗的壓力。”

孫傳庭頷首道：“這倒也是個辦法。”

思索一番，他當即命令后軍榆林總兵王定率領榆林軍移駐洛陽和汝州兩城，切保護全軍后路。

軍略已定，繼續圍困襄城，孫傳庭長身而起給眾將鼓舞道：“各位將軍，你等都是朝廷肱骨之臣，心腹良將，自要為朝廷拼死效命，奮敵沙場，只要能翦滅闖賊，你等就是再造大明之功臣，將來可授封公侯，世襲罔替。“

場內眾將臉色潮紅，不少人心生向往之色，授封公侯建立武勛，對于他們武人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孫傳庭繼續中氣十足大聲道：“各位，建立不世之功勛就在此刻，各位將軍自當奮勇向前，不可退縮一步。誰敢后退逃跑，休怪本督御賜尚方寶劍不留情面。”

“我等謹遵督師軍令，奮勇殺敵，不退一步。”眾將神情肅然，皆是大聲應喝。

孫傳庭躊躇滿志，銳利的目光仿若能穿越時空，眺望著東面襄城的方向，為帥者，不止能經略眼前戰事，調度全軍，更能要運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

而他在千里之外的那顆旗子應該動了，這也是有他敢于進攻的一份底氣。

……

襄城城內，一片蕭條，滿城都是來來往往的闖兵和軍馬走動，道路兩旁都是大批的傷兵，他們許多人得不到救治，仿佛一灘爛肉擺在路旁，只等著走到生命的盡頭。

郟縣大敗后城內的傷兵實在太多，特別好多是被火器殺傷的，這些傷兵尤難救治，城內缺乏醫治的手段和海量的藥材，闖軍只能仍由這些傷兵慢慢等死。

襄城城內滿城都是慘烈的哭嚎喊疼之聲，特別是到了晚上，大雨綿綿不停的雨聲中混雜著傷兵幽幽的哭喊凄號聲，更覺得滲人。聞聽的闖兵們心生惻隱慘然之意，士氣更是低落。

整座襄城簡直就是一座死城，滿城的傷兵加上糧草不繼，事實上孫傳庭真就說對了，城內已經開始缺糧了，已經有不少饑民餓死。

不止是底層的士卒惶然，中高層的軍將們也是陷入了迷茫，他們知道的更多，對此戰獲勝抱有的希望越是不大。不少中下層軍官都開始想著投降官軍，畢竟他們之前就是官軍投降闖營過來，為保活命繼續當官軍乃是稀松平常事。他們進入闖軍才多久？能有什么歸屬感。闖營上下死寂的外表下蘊藏著不平靜的狂暴風浪，隨時可以掀翻這座根基不穩的大船。闖軍似乎也察覺到了，老營兵們日夜巡查戒備，監視著外營，對于一些興起的苗頭進行著殘暴血腥的武力鎮壓。

闖王李自成經歷郟縣一戰也是打擊不小，困守襄城一時讓他也困頓不已，內外巨大的憂患襲擾著這位歷經百戰的闖王。

然而李自成并非常人，經過迷茫后很快恢復過來，起起伏伏的起義生涯早就練就他百折不撓，膽略過人的性格。

李自成召集全營低中高層的將領軍官們，淋身于大雨傾盆之下，站在高臺之上李自成對著闖營眾人，用著有敵無我的雄豪氣勢傲然道：“官軍大兵壓城，但我自無畏，我殺王焚陵，罪大矣，姑決一死戰。不勝，則殺我而降未晚也。”

李自成的一席話讓闖營人心安定，氣勢陡然激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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