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內應

官軍高杰部攻打郟縣縣城，襄城內的闖軍一兵未出，只是困守城池。郟縣城池很快被官軍攻破，此時的郟縣已然是一座空城，官軍只得到了幾百匹騾馬，很快被分食殆盡。

營內沒有糧食和軍資儲備，只能勉強支撐幾天左右，這段時間里官兵每天還要吃上幾碗粥，但也不能吃飽。而后方的運糧盡管孫傳庭增派了人力和人馬去催促，但是大雨影響，糧食只是斷斷續續一批批運抵上來。軍營中開始缺糧，開始了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士卒們開始怨聲載道。

特別是在這糧食的分配上，孫傳庭的中軍親信督標營得到糧食很大份額配給，其次就是高杰部和白廣恩部。孫傳庭哪怕極力要做到公正但也不免有偏斜的一方，尤其是他親手帶出來的秦軍，而陳永福的豫兵們自然不和我們的孫督師同心同德。

陳永福的河南鎮各部官兵已經開始有人陸續逃亡，對此陳永福也是毫不客氣，派遣兵馬日夜巡視，捉拿逃亡的兵士，凡是捉到就地當眾斬首警示眾兵。

能當一鎮總兵，自是殺伐果斷，陳永福心中十分清楚，仍由兵士逃亡下去，他這個兵沒法帶了，總兵官也別想當了。當然了他本人也是每日去督師行轅那里去討要軍糧，和秦軍將領們互相扯皮爭吵，只為爭取多一點軍糧。

雖然說孫傳庭定下了繼續進攻的軍略，然而官軍各部因為糧食這點事早已經面和心不和，互相心生間隙。眾將們倒是細心發現了，援剿副總兵陳諾也是每日討要軍糧，但沒向他人一樣和別人吵得臉紅脖子粗。

因為他的營中每日就可以看到裊裊炊煙，伴隨著濃密的飯香味，惹得許多其他部署的官兵們蹲守他乞活軍的營地留著口水。

這陳諾隨軍攜帶了大批糧食，不出一日，消息已經傳遍了全營，陳諾想瞞也瞞不住，畢竟這么多人張口埋鍋造飯，怎么能瞞得住？

期間孫傳庭也是密召陳諾，言下之意就是讓陳諾顧全大局，分勻出有一部分糧食給兄弟部隊，陳諾想不沒想搖頭拒絕了。

戰事茫茫無期，糧道又不通，軍中的存糧乃是全軍的保命糧食，怎能分出去？再說了，這官軍內各鎮各部心懷鬼胎，分出去糧食誰會念你的好？

惹得孫傳庭滿臉不快的陳諾走出督師轅帳，只看見河南總兵陳永福，有些不好意思，搓著手等著他。陳永福堵著他，陳諾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對于陳永福陳諾還是抱有好感的。

當即吩咐營中撥了三百石糧食給陳永福，這三百石糧食自然不能分發給河南兵全營，想必是陳永福分配給自家的正兵營尤其是騎兵。督師轅帳中的孫傳庭這幾天心神不寧，全營缺糧的問題擾得他腦袋巨疼，他都不知道他還能安撫全軍在這襄城下多長時間。

孫傳庭唯一的戰機希望就是襄城內一直龜縮的闖賊主力有大的變動，如何便可尋機而動剿滅賊逆。他的密信早在郟縣大戰的時候就送出去了，襄陽那邊怎么還沒有回信，會不會出了什么岔子？

……

襄城內，李自成召集營內中高層的將領們議事。待到眾將齊聚，李自成眼皮一抬，一年輕小將走了進來，身后兩名親兵還綁縛著衣衫不整的一瘦弱文人。

闖營眾將定睛一看都是認得，年輕小將正是大王的妻弟，中軍帥標威武將軍高一功，他不是為大王器重，擔負著駐守襄陽的重任，怎么會跑到這里來了。

而被綁縛那文人，他們也都認得，其人是倡義府的兵部侍郎邱之陶嘛，他怎么會被大王綁了起來。

高一功眉宇間滿是桀驁兇殘，他朗聲道：“大王，末將得您的密令，將邱之陶這個叛徒從襄陽給您帶過來了。”

襄陽可安好？九江的左賊大部可有動向？

高一功傲然道：“回大王，我倡義府襄陽等重地固若金湯，那左良玉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無視孫傳庭頻頻催發進軍河南的軍令，反而是去攻打張獻忠去了。”

“然而武昌等地早已經被張獻忠劫掠，揚長而去，左良玉收復了武昌，漢江等幾座空城，這時候正洋洋得意向朝廷報捷呢。”

李自成聽到高一功詳報，心頭塵埃落定，漫聲道：“左良玉也就這些氣候了，倘若他進軍河南與孫傳庭南北夾擊，我義軍必定死無葬身之地，可他卻取了武昌幾座空城便駐足不前，短視至極，此人已不足為患。”說著李自成憤恨的目光看向了邱之陶，他冷冷一笑，隨手將一紙團丟到邱之陶面前道：“孫督師有封密信讓孤轉交于你。”

邱之陶眼中瞳孔一縮，語氣震驚道：“密信？怎么會在你這里，你怎么會知道？”

孫傳庭還未出潼關前他就已蠟丸藏信秘密通信于孫傳庭，他向孫傳庭約定作為朝廷內應。

他在襄陽倡義府為兵部侍郎，掌握軍機大事，只等著孫傳庭約定書信一到，他便在襄陽假傳軍令，言說左良玉向西攻打襄陽，聽到后方有失，前方作戰的闖軍必然軍心動搖，顧此失彼，官軍正好從軍進取，大敗闖軍。

到了此時回想起來李自成還是有些后怕道：“幸虧巡邏的哨騎查獲到了孫傳庭送于你的密信，孤王這才知道你已背叛。”

邱之陶失去了力氣癱倒在地，眼淚不由自主流了下來，李自成繼續恨聲道：“自你投靠孤以來，孤待你不薄，你為何背叛孤投靠朝廷？”邱之陶流著淚，充滿怒火的眼睛惡狠狠看向李自成，他揚聲大罵：“我邱家世代為官，我祖父邱瑜是朝廷名臣，我父邱民忠也是朝廷舉人，我邱之陶同樣也是舉人，我邱家世受皇恩，豈能背反，投靠你這賊子？我恨不得取你的賊首以盡忠盡孝。”

“你父居然是宜城的邱民忠，未想到你隱藏如此之深，將本王給深深蒙騙了。”李自成上下打量著邱之陶，語氣驚訝道。

邱之陶滿是不甘怒吼道：“可惜我委身于賊還是功虧一簣，父親，孩兒還是未能您報了血仇啊！”

李自成冷聲道：“孤王愛惜你的大才讓你擔任如此重任，可惜你終究還是背叛了孤，孤平生最恨背叛之人，來啊！給孤將此人拉下去五馬分尸。”

左右親兵將邱之陶拉了去，堂內只留著他瘋狂咒罵之語還在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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