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找到工作的時候，方展博也找到了一份工作，在港交所打雜。而讓他做出這樣決定的，是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葉天。

        沒錯，就是那個以前和方進新聯手擊敗陳萬賢，名聲大噪的葉天。方進新死于非命，葉天幾年后也銷聲匿跡。有人說，他沒有躲過命運之手，在股市上輸得一敗涂地；有人說，他的家人因為他遭仇人算計命喪火場，只留下他這個瘋癲之人。瘋癲之人一會兒說自己是股神、一會兒說自己是上帝，清醒時，一半時間又在痛苦流涕，不時也會坐在港交所附近，像看風景般看著進出港交所的人。

        方展博與葉天第一次見面，就是在港交所附近的一個花園邊上。

        路過這里的他看見幾個年輕人，圍著一個老人指指點點、嘻嘻哈哈。不時還低頭湊到老頭跟前說著什么。而這個老人，穿著西服、拄著拐杖、一本正經的坐在椅子上。對于年輕人的吵鬧不為所動。

        再定睛一看，更覺得這老頭身上處處違和。西服里的白襯衣已經是灰襯衣了，褲腳也破了，兩只腳上的襪子也不是一個顏色。而糟亂的頭發(fā)、沒有修飾的胡子都透露出一個信息，老人并沒有人照顧。

        而就是這樣一個糟老頭子，拄著拐杖的手腕上戴著一塊價值不菲的名表。

        正是這塊表，牢牢吸引住幾個小年輕。

        “老頭，這表是假的吧……”

        “我覺得是假的！”旁邊一人附和這說。

        “老頭，摘下來，讓我看看，是不是有人騙了你的表呀……”

        說著，其中一個人真就動手試圖將表摘下來。

        這還得了！

        “哎，你們幾個，干什么呢！”方展博快走幾步，沖上前去。

        “小子，別多管閑……”

        “知道他是誰嗎？”方展博打斷對方的話，惡狠狠的說道，“知道嗎！”不管怎樣，先裝一下惡人！

        “哼，對！你們知道我是誰嗎！”老頭突然目光如炬，盯著其中一個人，發(fā)問道。

        小的痞氣十足，老的霸氣十足，一老一小氣場異常強大，硬生生的唬住了對方，于是幾人罵罵咧咧的說了幾句神經病，竟然就走了。

        “老伯，配合打得挺好，趕快回家吧。”

        方展博也不做停留，正準備抬腳走人，只聽老人再次幽幽問道，“知道我是誰嗎？”

        ……這是在問我嗎？剛剛收起兇狠表情的年輕男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左右打量一下周邊。

        老人沒等方展博回答，使勁用拐杖砸了一下地面，“i\''mthegod!”

        方展博有些無語的望著連說了三遍”i\''mthegod!“的老頭。

        “那個，老伯啊，快回家吧，手表下次就別……”

        “你想看這塊表？”老頭順勢便要做出一個摘表的動作。

        “別、別、別，老伯，別摘，我是說戴好了，下次別戴出來，如果一個人出門的話。”

        “一塊表而已，不算什么！”

        ……

        要說這老頭精神沒問題吧，打死方展博他也不信，要說這老頭精神有問題吧，他還總能接上你的話。

        方展博撓了撓頭，不行，他還有著急的活要做，他一遍撤離一邊扭頭說道，“老伯，快點兒回家吧！”

        “你，你，進新、進新……”

        葉天終于看清楚方展博那張臉，一張久遠而熟悉的面孔與輪廓終于顯現在他的腦海中，敲醒他昏睡的神志、翻出星星點點的記憶……

        他焦急而錯亂的喊著，但年輕人已經跑遠。

        方展博干完活，天色已暗。他隱約有些放心不下，便再次繞到交易所附近的那個花園。果然，老人還在那里。他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心中有些懊惱，既然發(fā)現不對勁，就應該先把老人送回家的。這老頭怕是在這坐了幾個小時，不吃不喝的。

        “老伯，我送你回家吧。”他也沒有給老人第二個選項。

        此時的葉天又有些糊涂，只隱約記得自己要等一個人，但是到底等誰、要做什么，完全不記得了。他茫然的抬頭望著方展博，“家？”

        “對，我送你回家！還記得家在哪里嗎？餓不餓？要不要先吃一些東西？”方展博看著老人干裂的嘴唇，補充問道。

        一老一小彎彎繞繞，不知道走錯了多少地方，方展博終于在老人混亂的描述中攙扶著他回到了家中。

        屋子并不小，但也的確是滿屋狼籍。

        “那個，老伯，就你一個人住嗎？”

        其實，這不是一句問話。方展博有些頭大，這要收拾到哪輩子去呀。算了，先把垃圾扔出去。老人靠坐在沙發(fā)上，既不趕他走，也不對他的行為表示感謝。竟然合眼養(yǎng)起神來。老頭像是被人伺候慣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這老頭……”方展博覺得有些好笑，笑老人，也笑自己，莫名其妙的攔了一個慈善大活！

        他伸了伸懶腰，舒展了一下身體。便開始收拾起垃圾。

        不知過了多久，老人在夢里已經轉了幾個來回，仍不肯睜眼。而方展博拿著一個相框、帶著些激動、帶著些復雜與猶豫，此刻的他迫切的想和老人確認一件事情。

        相框中，兩個意氣風發(fā)、穿著“紅馬褂”的男人笑著摟在一起，其中一個，不是方進新，又能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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