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終于睜開了眼睛，再三確認著這個整潔的屋子是不是自己的家。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樣的家了……上一次這樣整潔是什么時候？他瞇著眼睛回想著，但紛亂的記憶、雜亂的畫面讓他的心情頓時壞了起來。

        方展博一直盯著眼前這位藏著秘密的老人，眼見著如孩童一般，說變臉就變臉的趨勢，他連忙輕聲喚著，

        “老伯，老伯。問一個事情唄。”年輕的男人拿起相框，指著里面的人，“你們是朋友呀？”

        葉天瞄了一眼，“神經病！”

        “……”

        “這、這不就是咱倆的合影嘛！”

        “……”

        方展博深吸一口氣，用手指了指自己，“那我又是誰？”

        老人停頓了一下，看著男人，“方進新，你真的被人打傻了？！”

        方展博用了好幾天的時間，終于在老人清醒的時候，讓老人分清了照片上的方進新和站在面前的自己；讓老人分清了1974年和1989年。老人一會兒在現實中悲痛著好友的離世，一會兒又在自己的回憶中痛斥著方進新為了和陳萬賢一戰鋌而走險。

        方展博也在葉天斷續的叨念聲中，找尋著已故父親來不及說的往事和他未曾了解的一面。

        正因為葉天的描述，方展博生出一股想靠近股市的沖動。

        以前的他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一是潛意識里覺得自己不配走父親走過的路；二是早些年在賭場待過，總覺得賭場和股市雷同，你賺的錢就是我輸的錢、你笑我就哭、你生我就死，總有極端的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帶入這樣的偏見，也便不愿涉足。

        但老人卻用力敲打著他的腦袋，你是方進新的兒子，怎么能不懂股市呢！尤其是老人無意間發現他對數字有著超然的敏感和理解力，又得知他懶散浪蕩的過了這么些年，直搖頭可惜。那譴責的目光落在方展博身上，竟然讓他覺得自己仿佛真的犯下大錯、卻無處遁形。這種感覺真是別扭至極。

        方展博罕見的、有些嫌棄的將一件白襯衣套在自己身上，一邊扣著扣子，一邊撇了撇嘴，襯衣哪有t恤穿得舒服！自己好像被老頭忽悠過頭了，竟然找了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

        他沒什么學歷，所謂離這個市場最近的工作，也不過是在交易所里面打雜。但葉天說，夠了，打雜就可以了。不過是直觀看看這些長期浸淫在股市中的人的狀態而已。他沒有過多交代什么，只是告訴方展博，一個月以內，他隨意地看；一個月以后，禁止在交易時間看大盤和股票。

        “哇！”

        方展博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感嘆之人，“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我可什么都沒說。”

        “我知道你要說，大哥，你穿襯衣的樣子太好看了！玉樹臨風！迷倒萬千少女！”

        方婷捂著嘴咯咯的笑了起來。他大哥長得好，臉皮也厚，而且很有“自知之明”。

        突然，男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微微彎下腰，湊到自己妹妹面前，認真的問道，“你會覺得我長得像小白臉嗎？”

        他好像對傳聞中“丁孝蟹看上的小白臉”一詞耿耿于懷。

        傳聞中的情人最近也是忙的人仰馬翻，他與方展博一樣，正在嘗試接觸到一個新的領域。想從□□業分一杯羹、卻不想和澳門地頭蛇硬剛的聰明人正在籌劃公海賭博，丁孝蟹聞風后也打算參和一腳，畢竟利潤可觀。這樣的灰色地帶，不僅僅需要雄厚的財力，也需要丁孝蟹這樣的人以及和賭場經驗豐富的老手。

        游輪以及內部裝修、布局等硬件不需要他管，他只需要提供足夠的、合適的人。在他人的引薦下，他找到一位有著將近二十年經驗的賭場運營管理者。

        他從荷官做起、到監場、經理，最后獨立的負責整個賭場。他洞悉賭場的每一個角落、以及各種規則、潛規則。

        聰明人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丁孝蟹與其相聊甚歡。聊正事的同時，對方也會說一些賭場上的奇聞趣事和奇人。

        “這個人沒有輸過嗎？”丁孝蟹好奇道。

        “當然也輸，但他離場的很堅決。開賭場就怕這種人，如果你一直不離場、一直下注，我們才不在乎你一把贏多少，因為你一定會全部吐出來！”

        “那現在這個人如何？”

        “早消失了。”

        “消失？”

        “確切的說，是承諾退出！他的同鄉抽老千，他為了救同鄉，便答應再也不進賭場了。對了，也是一個香港人。”

        “香港人？”這樣的人才退出賭場太可惜了，丁孝蟹忍不住問道，“你知道他叫什么嗎？”

        “不清楚，不過他好像有個渾名，叫什么來著……對，叫`炸五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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