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注意到兩杯冰美式已經(jīng)見底,班瑜回過神來,“你喝什么,我請你。”
她想,上次平白無故拿了人家一個杯子,多少還些回去才好。
廉懷順著她的視線看看杯子,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沒跟她客氣,“跟你一樣就好。”
“了解了。”班瑜隨即打開小程序挑選,芒果花草茶。
“你在考慮賺錢的事嗎?”他帶上一點探究的語氣。
“是的”,她點完單將手機放到一邊,嘆了口氣,“我的上層建筑簡直搖搖欲墜啊。”
“有想法嗎?”
“一點點,想要那種動動嘴皮就能賺錢的工作,最好還是我感興趣的話題。”
廉懷仔細地注意著她話里的信息,思索之后,慎重地給出一條建議,“想過辯論方向嗎?”
“嘗試過,只不過沒把這當作養(yǎng)活自己的辦法。”
說起來,她大一的時候拿到過外研社英辯賽國家級一等獎,嗯,自己還有點厲害呢。
那人安靜的坐著,沒打擾她的情緒。
“沒事,不急,還有時間,慢慢想吧。”班瑜伸手取出沒看完的原著,喃喃自語,這話多半在安慰自己,同時她也覺得個人的自由問題不應(yīng)當和旁人深聊。
無形屏障再次升起,聲響漸止。
下午一點四十五分,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遮擋了書頁上緊湊的文字,黑白對比的強烈。
班瑜抬眼對上手主人的眼睛,“怎么了?”
廉懷無奈扯了扯嘴角,“你該上課了,我叫了你好幾遍,都沒聽到嗎?”
這人說得溫柔,所以她的耳朵染上一點桃粉。
她說,“沒有。”
將課本揣進包里,其余東西仍留在桌面,“我過會兒回來。”
對面人點了下頭連帶著眨了下眼。
走在上課的路上,班瑜猛然間想起,其實她今天打算逃課的。
因為陰天很舒服,因為故事很好看,因為老師不點名。
按平時的慣例,她本該問自己一句,這個時間用來看有意思的書值得,還是去上一堂不感興趣的課值得?
答案當然是前者,不過現(xiàn)在,自己鬼使神差的到了上課地點。
他應(yīng)該真的“偷”了課表。
想到這點,班瑜不自覺笑了笑。
傻笑的時候,學(xué)術(shù)寫作的老師冷不丁在她身后出聲,“什么事這么好笑呀?”
班瑜登時一個激靈,面上延續(xù)著笑意,給老師讓了個位置,“一想到要上老師的課就很開心啊。”
她這蹩腳的拍馬技術(shù)。
“這樣啊,那我給你個更開心的機會吧,待會下課跟我去辦公室。”
上課鈴響,不等她回答,老師已經(jīng)走上講臺。
李莎老師,之前帶過她韓素音翻譯比賽。
她那種完全憑借自己理解的文學(xué)翻譯,當時被罵的狗血噴頭。
真是陰差陽錯。
兩堂課結(jié)束,老師在講臺上沖她招了招手。
班瑜內(nèi)心煎熬地邁步跟上,斟酌著開口,“老師,我有自知之明的,不太適合搞翻譯,您是不是找錯人啦?”
“今天找你和翻譯沒關(guān)系。”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班瑜假笑著向里邊的老師打招呼。
“那張空椅子,拉過來坐。”李素老師放下教案,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椅子。
她乖乖照做。
“寒假有安排了嗎?”
“目前還沒有。”
“我這門課的大論文,你寫的是《維多利亞時期女性的教育情況研究》,交得還挺早。”老師從一堆本冊中抽出班瑜的論文。
“對。”她模樣專注的附和。
“寒假南城預(yù)計有個女性主題研討會,大概一周左右,要不要跟我去玩玩?”
“真是玩玩?”班瑜訕訕道。
李莎老師失笑,“去接收一些新的觀點,算不算玩?”
她本能覺得是天賜良機,雖然面上不顯,內(nèi)心已然雀躍,連續(xù)點了幾下頭,“我想去。”
老師從抽屜里拿出幾份相關(guān)文件,“行,填信息的時候滴滴你,先回去吧。”
接過文件,打了招呼,離開辦公室。
她的嘴角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有機會接觸自己感興趣的內(nèi)容,當然是喜事。
旋轉(zhuǎn)跳躍著到達咖啡館,班瑜精神狀態(tài)的變化,一眼就能看出來。
廉懷合上書,打量她一眼,“遇到大好事了?”
她的眼珠子泛著波光,隨著睫毛忽閃,流水一樣靈動起來。
“有個機會可以去聽感興趣的話題。”班瑜收斂了情緒,接著讀原著。
這愉悅感染了廉懷,他的表情也逐漸顯出一縷不易察覺的喜悅。
自習(xí)結(jié)束,他們一道回學(xué)校食堂吃晚飯。
剛剛坐下沒一會兒,廉懷就接到了室友的電話,“哥們,過來打籃球啊,就缺你一個,等你哦!”
那邊喊了這一句,立刻掛斷了。
聲音頗大,班瑜淺笑出聲,“你的朋友風(fēng)格還挺不一樣。”
廉懷沒什么表情,“這人外號‘風(fēng)風(fēng)火火小哪吒’。”
“哈哈,那你快點吃了去吧,正好我回宿舍看資料。”她說完,隨即往嘴里塞了一勺飯。
那人笑笑,“你剛剛買飯的時候,是不是就在想快點回去看資料了。”
“我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嗎?”
“也可能是我觀察的比較仔細。”
晚飯氛圍和諧,他們在食堂門口分開。
回宿舍之后,班瑜掃了掃研討會的資料,簡單整理了書評。
她的電腦桌面上有個名為“我”的文件夾,里面放著逃避現(xiàn)實的一些狗血內(nèi)容,以創(chuàng)作日期命名,遠到初中二年級,近到今年國慶。
這個文件夾鮮少被打開,畢竟每個人想起自己的年少時光,大多都有尷尬到腳趾摳地的回憶。
今天她一不小心把書評放錯了位置,巧合之下,猛地直面這些整齊的年份日期,舍不得關(guān)閉。
抽盲盒似的點開一個,然后又一個,又一個……
直到結(jié)束,她想,怎么寫得這樣好啊,我的世界怎么豐盈至此啊。
感嘆過后,班瑜興起在某個小說網(wǎng)站注冊了賬號,一股腦的發(fā)布了所有。
許多時候,她的分享欲真的難以克制。
……
之后的兩周,班瑜和廉懷頻繁在咖啡店搭伙學(xué)習(xí),氛圍和諧。
偶爾分享晚上五點之后的時間,男女之間的情誼,逐漸濃烈起來。
入秋之后,雨水漸多。
某天,班瑜從教學(xué)樓出來,手機上顯示廉懷來電,剛一接通,那人清冷的聲音傳來,“班瑜,下大雨了,你帶傘了嗎?”
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她對這人的熟悉度蹭蹭上漲,察覺得到他語調(diào)里每一處細微的變化,因而此刻,從廉懷看似淺淡的語調(diào)里,她品出一分不一樣的柔和。
送傘接人這個情節(jié)或許很老套,不過,也算是傳統(tǒng)的浪漫情節(jié)了。
在朦朧的自然環(huán)境里,呼喚一個有好感的同伴。
很可惜,她帶傘了。
班瑜不說話,她在糾結(jié)是否應(yīng)該撒一個善意的謊言,成全一個下雨天的溫柔故事。
這時,對面的人緩慢開口,“我沒帶傘,你為什么不說話?”
她笑了,角色轉(zhuǎn)換,他怎么總是這么會拿捏,隨即接上一句,“帶了,你在哪里?”
那頭的語調(diào)稍微揚起,“圖書館門口。”
正要應(yīng)聲,她忽然回味起前面一句話,班媽在ktv老愛唱的歌,里面有句歌詞,“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你為什么不說話?”
雖然大概率只是巧合,可她的顴骨已經(jīng)飛到天上去了,班瑜清了清嗓子,“那你等我一下吧,掛了。”
“別掛,就這樣,我不說話煩你。”
有生命的氣泡樹從她下頜開始生長、蔓延,臉頰和耳朵,伴隨著打開傘“砰”的一聲,滾燙起來。
她停下掛斷的姿勢,融進朦朧的雨幕。
這奇怪的連結(jié),明明周圍聲響不小,可自己卻能清晰的分辨出手機里傳來的不一樣節(jié)奏的滴答。
圖書門口的柱子旁有一塊容易積水的凹陷,雨滴從屋檐匯入那里,廉懷就站在旁邊。
那個場景還沒見到,她卻在到達之前有了預(yù)設(shè)。
剛轉(zhuǎn)彎到圖書館的正面,那頭再次出聲,“掛了吧,拿著傘又要舉手機,肩上還背著書,挺累的。”
她沒說話,那邊掛了。
手機扔進帆布包的開口,順著書滑落。
走到檐下,廉懷鉆進來,空間頓時局促起來,他抬手握住傘柄,手指輕碰,下雨天的指節(jié)沒有溫度,半開玩笑道:“我來撐吧,你舉得不夠高,容易夾到我的頭發(fā)。”
班瑜撇了撇嘴,松開手,低頭注意到那人的書包外側(cè),塞著一把黑傘。
她試圖生氣的開口,不過嘴角的弧度實在難以下壓,“廉懷,你怎么好意思的?”
那人粲然一笑,“早說過了,會有策略的。”
“好吧。”身高壓力下,班瑜并不覺得憋悶,她開心的厲害。
“問你帶傘了嗎,你不說話,我猜應(yīng)該是帶了,沒帶的話就不用猶豫了。”他總有辦法讓自己的聲音比環(huán)境動聽。
“其實你問的時候,我在想要不要騙你來接我。”班瑜實話實說。
廉懷笑出聲來,“我本來想的是,如果你說沒帶,那剛好我去接你。要是你說帶了,那我就騙你來接我。可是竟然你不說話誒,我很難辦的,好吧。”
“這樣啊。”班瑜點點頭,她嘴角的弧度到極限了。
“我不是說謊精,只想對記憶發(fā)揮下創(chuàng)造力。”這人忽然冷靜下來,接了句。
“知道啦。”她低頭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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