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坦言
云裳見此,舉起桌上一杯酒,笑道:“傅大哥,若虛姐姐,云裳請你們來,一是暢飲,二是想同你們說,從今往后,無論凌遠要做什么,我都會全力相助。明傅兩家與葉家曾發(fā)生過的事,我會盡力平衡,至少不會傷了你們,但凌遠心之所向,我不會攔,定會幫他,到時無論風(fēng)云動蕩,惟愿你我,不失初心。”
她說罷一飲而盡,依舊笑吟吟瞧著兩人,仿佛根本不知她方才一番話有多震撼!
她說,我要幫葉凌遠,現(xiàn)在,我告訴你們了,我不會傷你二人,但明傅兩家,葉凌遠不放過,她就不會放過!
她要幫葉凌遠復(fù)仇,而她竟然,就這樣對他們兩個來自葉家最大的仇家里的人坦然說了!
傅逸冰臉色一白,望著云裳,心底泛上一陣苦澀。
終于,還是到了這一天,自他配合方昭徽在鶯歌舞演了那出戲起,他就明白,云裳、葉凌遠、方昭徽早已站到了一條線上,至于他們要做什么,他隱約知曉,卻不敢真的往那處想,只因一旦成真,他與云裳便是徹底對立,再無轉(zhuǎn)寰。
明若虛亦是心底一震,她不愿看云裳坦蕩模樣,那笑容太過刺眼,照得她的心微疼。
她雖不管府中事,可到底是明家人,云裳這話出口,曾經(jīng)她珍惜的小妹妹,被打了個粉碎。
葉凌遠,對她竟然已經(jīng)影響到這個地步了嗎,讓她不惜與明傅兩家,甚至與整個武林作對?
裳兒,你好傻!
明若虛側(cè)目看向葉凌遠,眼中惱恨,葉凌遠卻一錯不錯盯著云裳,面露驚訝,竟是也不知,云裳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
她不是說,想知道傅逸冰和明若虛是否知曉明家暗閣勾當(dāng),若是不知,便不動他們。
可如今,她什么也沒問,反而直接把目的給暴露了,她這是做什么!
對傅逸冰和明若虛,她當(dāng)真就信任至此么?
“云裳,你……”
葉凌遠強壓下質(zhì)問的心緒,盡量平和,卻被她止了話頭:“傅大哥,若虛姐姐,我敬你二人,信你二人,所以不愿瞞你二人。我本就是有哥哥姐姐的,只是他們都在我很小的時候離開了,我至今都還記得,與他們一起,有多快樂。我不否認自己將對兄姐的情移到了你們身上,但我之情誼,絕無虛假。”
對面兩人皆是無言。
云裳如此坦白,甚或于霸道,他二人一時間真的無從回應(yīng)。
許久,傅逸冰澀聲開口:“裳兒你至真至誠,我已明白。他日再見,只盼不是刀戈相向。”
云裳重重點頭,復(fù)望向明若虛,只見她神色不豫,更多的是氣,“裳兒鐵了心要幫一人,是你的選擇與情意,你能體諒我二人立場,坦然相告,我亦感謝你,只愿你,不會有悔。”
“我絕不會悔。”
云裳斬釘截鐵,更是在明若虛心上刺了一刀,她徑直拿起桌上酒杯,不管不顧一口飲盡,胸口起伏,微微咳嗽,輕放下杯子,忽而笑了,“我本也有個妹妹,我原先想著讓你做我的妹妹,你也想讓我做你的姐姐,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如今一切成空,我不會強求,若能各自安好便是大成。裳兒,下月初八逸冰與我大婚,你也來吧,便做你與我二人,最后的緣分。”
大婚?
云裳與葉凌遠齊齊掃向傅逸冰,他也沒想到若虛話鋒一轉(zhuǎn)說到此事,但也沒否認,雖有蕭瑟,仍是淡笑,“前幾天家父與明老爺剛定下的日子,我還沒來得及同你們報喜。下月初八,裳兒你,與葉公子都來吧。”
云裳心里覺得傅逸冰與明若虛對彼此并無情,很是不解這婚事,但傅大哥與若虛姐姐都親口應(yīng)承了,她又有何資格置喙,因此一拱手,“我定會來賀喜。”
葉凌遠則是心知傅逸冰對云裳有情,才覺著婚事突然,他與傅明二人無甚交情,可傅逸冰已相邀,他無不應(yīng)之禮,便道:“多謝傅少爺相邀,葉某定來。”
葉凌遠一應(yīng)承,眾人都不說話了,明若虛若有若無地瞥他,那眼神里,三分帶刀三分帶笑。
他覺得無辜,自己什么時候惹了這位明大小姐了?但也沒細想,滿心都是待會要找云裳把如今這情況問個明白。
“姐姐和葉公子這是在做什么,怎的沒叫上我呢?”
盈盈笑語自門外而來,明若予輕推小門,攆步而入,門外站著滿臉漲紅的清雪,可憐巴巴地偷偷看云裳,兩手都絞到了一塊。
明若虛臉色微變,轉(zhuǎn)而笑道:“我同裳兒說下月初八是我與逸冰大婚之日,正邀她與葉公子同來呢。”
明若予一怔,下意識看向葉凌遠。
姐姐竟告訴了他二人大婚之事,云裳竟也沒什么反常,她對傅逸冰一點意思也沒?莫非她心里住的真是葉凌遠不成?
一念之下,她只覺心寒,原以為葉凌遠只是單戀,如今,恐怕是得另作綢繆了。
“那可趕巧,姐姐與傅大哥成親事務(wù)正是我操持,我這就回去寫上葉公子與云姑娘名貼,二位可否隨我往明府一趟?”
明若予眼底全是笑意,微微側(cè)身讓出路,似乎真要請云裳與葉凌遠去明府。
“多謝二小姐,不過不必了,我想傅大哥與若虛姐姐不會介意我倆無帖自來的。”
云裳淡淡回答,不想應(yīng)承她。
看清雪的樣子,肯定是方才被她欺負了才讓她趁機進了門,她已有不悅,且明若予心思難測,還是少接近為好。
“這倒也是,是我多此一舉了。”
明若予笑笑,直白的一句話令在場眾人頗有些尷尬,明若虛當(dāng)即板了臉孔,道:“若予,你先回去吧。”
明若予仍只是笑,“姐姐不同我一起回去?爹爹想你可想得緊呢。”
明若虛眸光一沉,微微咬牙終又松開,“好,就一同回去吧,是我讓爹爹擔(dān)心了。”又轉(zhuǎn)向云裳,“裳兒,今日你的酒,味道很好,只盼你與葉公子,終能得償所愿。”
她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齒縫間發(fā)出,說罷頭也不回當(dāng)先走在前方離去,明若予緊跟在她身后,兩人步子幾乎無差。
兩人一走,房中又是一陣沉默,最終還是云裳開了口,“傅大哥,要不你也先回吧,不過可別和我說什么得償所愿的話,不真誠,也沒必要,你說是吧?”
傅逸冰苦笑,若虛方才那反應(yīng),也是在他意料之外。
他總以為若虛對什么都看得淡,也不管府中之事,不料得知云裳執(zhí)意要助葉凌遠對付自己本家,竟會如此激烈,還把葉凌遠給恨上了。
而他自己,許是早已知情,反倒看得開。
他與若虛成親,是定局,他與云裳無緣,亦從開始,便是定局。
“裳兒,”傅逸冰想著這大概是兩人最后的溫存了,不禁摸了摸云裳的頭,也不管葉凌遠正如何瞪著他,“你的選擇,傅大哥無權(quán)干涉,你說的也沒錯,我不想你得償所愿,但也不愿你一敗涂地,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往后如何,我不去想,你也做你的便是,只愿同你說的,初心不改,就是最好了。”
云裳笑了,眉眼彎彎,“多謝。”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我就是天,我若定要逆天改命,沒人能攔我,只是不到非常時刻,我不愿用那樣方式害了你們所有人。
傅大哥,你能看開,是云裳的幸運,憑這一番話,我定會保你一生順?biāo)臁?
傅逸冰緩緩垂手,淡笑看她,稍稍往后撤了一步,頓了片刻,轉(zhuǎn)首邁出。
朗月清風(fēng),人間如是。
云裳嘆息坐下,吩咐清雪閉了門,心中有一剎那空空的。
“云裳……”
葉凌遠見她模樣,還當(dāng)她感傷,想說的話一下全哽在了心底。
她緩緩抬頭,眼中有片刻的失神,定睛看了他一會兒才重新聚焦,道:“抱歉。”
“啊?”
葉凌遠被她沒頭沒腦這一句打蒙了,便聽得她說道:“我知道自己擅作主張同傅大哥、若虛姐姐暗示了我們要做的事對你和柘羽必是困擾,但我相信他二人不會透露給兩家主事人。要對付別人我并不在意,但我希望,至少對他二人坦蕩。”
見葉凌遠不說話,云裳倒有些急了,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袖子,“凌遠,抱歉,這回是我任性了,但請你相信我,這是唯一一次,往后我不會再這樣了。”
葉凌遠深深望著她,仍沒應(yīng)聲。
云裳沒轍了,低垂著頭,扒拉著他的袖子,小聲道:“凌遠……”無意識帶了幾分撒嬌。
他望著云裳頭頂?shù)陌l(fā)旋,那小而軟的聲音飄進心里,癢癢的,令他再也沒法沉默下去,“我沒怪你。”
云裳抬頭,眼中盡是歡喜,“真的?”
“真的。”
他怕她不信,鄭重點頭,又認真解釋,“起初我是有不解與震驚,覺得你太魯莽,也擔(dān)心他們會對柘羽往后的行動有諸多阻礙。但你已說了,你相信他們,那么,我信你。”
葉凌遠的目光從上方撞進云裳瞳孔里,令她心上一緊,仿佛被一只手抓住了,她連忙偏頭,手掌蜷在他手心里,漸漸溫?zé)幔傲柽h,謝謝你信我。”
“無妨。”
葉凌遠握住那小手,心里樂開了花,欣喜溢出來到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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