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薇薇安是奧蘭的第四王女,王后所出,從小接受貴族教育,儀態優雅,十分有教養。
哪怕她現在只穿著一身灰布衣裙,她提著衣裙的角度,臉上的表情,微微下屈的膝都恰到好處,就好像她并不是身在昏暗的石室外面,而是在什么殿堂之中,衣裝得體的向著神在亞特蘭斯的代言人施禮。
亞爾維斯上前,來到她的身邊。
他感受到了一種死寂的氣息。
亞爾維斯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玩家和身體原主人共存在同一具身體之中,交叉出現。他從前處理的人很少是捏出來的,大部分都套了大陸居民的殼子。等亞爾維斯把人全都物理送回老家之后,往往只留下一具尸體。
在那些身體里存在著的,只有所謂玩家的靈魂。
“王女殿下。”他十分客氣,帶著一點引導,“你還記得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嗎?”
少女眼中迷惑之色漸濃,她順著亞爾維斯的話開始回憶。
“我記得,是宴會……”
她最后的記憶是在王都的宴會,王后新喪,卻沒有人為她傷心,只沉迷在權勢斗爭和紙醉金迷之中。她一身黑裙赴宴,把辦宴會還敢邀請她的貴族嘲諷了一通,再次有意識是在現在,薇薇安伸手順了一下耳邊垂落的長發,卻忽然發現了什么。
“我的手鏈呢?”她原本還算平靜的神情立刻變得焦急,她可以不在乎自己衣裝的變化,但是手鏈不行。“冕下,請問您有沒有見到過它。”
薇薇安慌亂的比劃著。
“這么長,銀色的,上面有藍色的寶石。”
亞爾維斯沒注意過她的手,長時間盯著女士的手是十分失禮的行為。
“抱歉。”他頓了一下,“那條手鏈,是什么重要的東西嗎?”
“那是我母后的遺物!”薇薇安脫口而出,她咬著下唇,身體在細微的顫抖。“我——”
她還想要說什么,身體猛然一僵,少女藍色的眼中一片空洞,過了一會才逐漸染上光亮。
“咦?”她掛上了比剛才更加迷茫的神色,小聲嘟囔著,“我怎么站在這兒。”
亞爾維斯:……
早不上線晚不上線,你現在上線???
他一口氣哽在心口,臉色有點難看。
薇薇安才發現站在面前的亞爾維斯,她眨了眨眼睛,“亞斯?”
系統光屏在她身邊展開,字符串在不停滾動著。
它沒有發出提醒。
“你怎么在這?”
蘭斯洛特:“看你蹲在那里不動,以為你死、咳、以為你出了什么事。”
亞爾維斯收回了擰他胳膊的手。
“這樣啊。”薇薇安恍然大悟,“我沒事。”
她下線緩了好久,擺正了自己的心態,重新上線。
這只是游戲。
她這樣告訴自己。
“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要怎么結束這個副本離開這里。”薇薇安回去之后查了一下資料,依舊沒有找到相關的攻略,上線之后決定直接問npc。
“解決這個事件。”亞爾維斯道:“薇薇安小姐,你有見到過一條銀色的手鏈嗎,鑲嵌著藍色的寶石?”
亞爾維斯也選擇了直接問。
薇薇安一愣,“那是什么過關道具嗎?”
她猶豫了一下,“我記得有一條。”
亞爾維斯:“它現在在哪里?”
“我把它給了旅館的老婆婆。”她有些沮喪,“難怪是身上帶著的,原來和副本有關嗎?”
亞爾維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感覺自己的血壓有點兒高。薇薇安畢竟什么都不知道,把手鏈給別人也是為了支付報酬,他又不能怪她。
怪他自己,在給薇薇安支付完住宿費用之后他應該再次支付食物和衣服的費用,那些錢抵去住宿費用之后還有剩的,她沒必要再給一次。
薇薇安小聲說,“那現在怎么辦?”
“先休息,一會去地面上找人。”
“可他們不是要……”屠城嗎?
他們這么上去會不會掛了啊?
“圣裁所里的每個人,他們死亡的時候圣城會立刻收到消息,薩塔爾的那位貴族不敢殺。”亞爾維斯抬眸,“否則就是和教廷宣戰。”
薇薇安聽懂了。
“那我先去找個地方坐一會,開團叫我。”
“……好。”
亞爾維斯忽然問她,“你認識艾莉娜嗎?”
那是奧蘭王后的名字,第四王女薇薇安的生母。
薇薇安從石門后探出頭來,干脆地回答:“不認識。”
她等了一會,見亞爾維斯沒有再問,又縮了回去。
石室外一片寂靜,亞爾維斯和蘭斯洛特都沒有再說話。
“……太過分了。”良久,蘭斯洛特咬牙切齒。
“算了,她知道什么。”亞爾維斯扶著冰冷的石壁,感覺到了一絲眩暈,他拿出一塊晶石補魔,把身上的衣袍裹緊了些。
“這件事情你怎么看。”他問蘭斯洛特。
“王女還活著,就在那具身體之中。”蘭斯洛特沉思,“把處在王女身體里的異端抹殺,或許還有挽救的余地。”
“是啊。”亞爾維斯低語,“或許還有轉圜的余地。”
他閉上眼,流露出一絲疲倦。
玩家的事亞爾維斯沒辦法透露給其他人,只能換一種說法,提高教廷的警覺性。
亞爾維斯給暗薔和圣裁所的解釋是極西之地的魔族占用死去的軀殼,甚至是活人的軀體,所以稱其為異端。有禁術可以檢測他們的靈魂,這些靈魂與軀殼其實并不兼容,畢竟這并不是他們的身體,在禁術的作用下很容易被查出來。
他在發現有玩家存在之后第一時間對神殿里的人進行了靈魂檢定,暫時排除了他們成為玩家的可能,定下一月一次的檢定,一旦發現異常立刻處理。又給注定會持續和玩家打交道處理爛攤子的暗薔和圣裁所的人過了一遍反催眠和反精神系魔法的訓練。
他倒是不怎么擔心圣裁所和暗薔,他們的生死會反映到掛在密室的銘牌上,一旦死亡立刻就會被發現,只要玩家敢頂著他們的身份現身,就會被憤怒的同僚活撕了,直接白給。
在全大陸自動忽略異常的情況下,圣城受到的影響是最小的。
尤其是奔波在抓人吃瓜第一線的暗薔,一開始還需要上報亞爾維斯指認,到后來磨練出了一套自己檢定的方法,一抓一個準。圣裁所只需要跟著抓,把人往暗牢里一丟,被慣的不需要動腦子。
認人不難,難的是把這些異端從他們的家人身邊帶走。
暗薔和圣裁所抓人的時候會給家屬一個解釋,多半是受魔鬼引誘,開始胡言亂語舉止怪異。大陸和魔族天然對立,有著刻在骨血之中的仇恨,家屬大多都會退讓。即使有些不愿意,還可以用惡魔附身的理由。
家人再怎么維護,不愿相信自己的親人已經變了一個人,在日夜相處中也會逐漸發現不對,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為人處世,這些玩家都與原身大為不同。這些是催眠和精神類魔法無法完全欺瞞的。
它是愛。
而愛在某些情況下,凌駕于法則之上。
除非他們的靈魂從最開始就占據了這具軀殼,在嬰兒時期就成為了這個人。
有點離譜。
亞爾維斯并不覺得這群人會喜歡從嬰兒到成年的養成系。
除此之外,再怎么模糊掉違和,當著人的面反復詐尸也是一件十分驚悚的事情。
他們甚至不愿意找個無人的時候和地點再復活。
暗薔有一次就遇上了這么一位玩家,反復詐尸,把人嚇得一刀過去,再次躺尸。循環了多次之后才銷號,把負責處理他的人弄得開始懷疑人生。
好在這樣的人是少數,復活也需要極大的代價,不然亞爾維斯得郁悶死。
亞爾維斯現在的心情很糟。
他從前只是猜測或許玩家會直接附身,現在得到了答案。
真的有這種情況。
還不如拿著自捏的人形降臨,黑戶還好找一些,也不會禍害無辜的家庭。
禁術檢定靈魂的時候,亞爾維斯每次收到的反饋都是只剩玩家的靈魂,他在抹殺這些存在時,所謂的系統會卷著他們的靈魂跑路,即使啟用直接作用于靈魂的禁術,它們都有辦法把靈魂搶奪走。
亞爾維斯下手毫無心理負擔,反正他們又死不了,他也沒必要手下留情。
圣裁所的監牢里關滿了人,亞爾維斯在處理公務的間隙尋找著驅逐玩家靈魂的方式,如非必要他也不想殺,他曾抱著希望,忌憚著殺死他們之后會對原身造成損傷,可是原身早已死亡,他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他現在忌憚的是他們換號重來,繼續報復社會,但又不能放任他們現在的行為,只能抓了關起來,一直關到他們自己銷號。這些玩家當然會反抗,本來就是混邪樂子人,自然不甘心被禁錮,圣城里屬于圣裁所的那塊地方被炸了無數次,加西亞都快哭崩在他寢殿前。
亞爾維斯又能有什么辦法?
殺戮是錯,放任也是錯。
做什么都是錯的,沒有兩全的做法。
“我們什么時候……”蘭斯洛特壓低了聲音問。
檢定或是抹殺。
石室外沒有點蠟,一片昏暗中蘭斯洛特只能看見青年有些疲倦的面容,教皇冕下依然美麗,卻也在眼角眉梢透出深深的疲憊。
“檢定完之后吧。”
他聽到冕下很輕很輕的聲音,淡的幾乎聽不清。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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