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婆婆,是我啊。”
西里爾路過薇薇安身邊的時候,少女正握著老婦人的手,言辭懇切。
“您還記得我嗎?我們不是剛見過的嗎?這身衣裳還是您給我的呀。”
薇薇安有點崩潰。
她在石室內發現了當初的那位老婦人,想要將手鏈拿回來,但是對方一幅不認識自己的樣子,話還聽不清楚,任憑薇薇安怎么解釋,對方都是一臉茫然。
“婆婆年紀大了,話聽不清楚是正常的。”西里爾出聲,“我來。”
薇薇安給他讓出了地方。
“婆婆,您還記得我嗎?我是西里爾。”他靠近了老婦人,冰藍色的瞳中帶著探究之色,“我在鎮子上住了一個月。”
老婦人有些渾濁的雙眼緊盯著他,她伸出手抓住了西里爾的胳膊。
“外人。”她嘟噥著什么,西里爾沒聽清,他只感覺到胳膊上傳來一陣疼痛。老婦人的手勁很大,根本不像是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她死死的抓著少年的胳膊,把他向外拖。
西里爾被她一路拖到了修女的面前。
“是他。”老婦人對修女說,“他是外人,是災厄,是一切的起源。”
薇薇安一頭霧水,她一路跟著過來,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她已經徹底懵了。
修女抬起頭,看了一眼西里爾。
“他不是。”
修女把手放在了老婦人緊緊的抓著西里爾胳膊的手上,西里爾感到對方手勁一松,胳膊重新得到自由。被抓住的胳膊泛起細密的疼痛,西里爾預估了一下,大概已經被抓的青紫。
但他在這一次的接觸之中并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他感到了一種死寂的氣息。
“你沒事吧。”薇薇安戰戰兢兢的問他。
“沒事。”西里爾揉了一下被抓的地方。
修女還在安撫有些激動的老婦人,等人平靜下來,修女把她送了回去。
“這是怎么了?”
亞爾維斯找到他們的時候,修女正在給西里爾道歉。
“我見到了婆婆,想把手鏈拿回來。”薇薇安乖乖的回答,“但是婆婆好像不認識我了,還把西里爾帶到了修女姐姐面前。”
薇薇安根本不知道為什么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婦人能有那么大的力氣把一個少年拖過來,就算西里爾順從的過來了,但看她健步如飛的樣子,沒有一點初見時的遲緩和溫吞。
“抱歉。”修女一臉愧疚,“婆婆年紀大了,認錯了人。”
“……沒事。”西里爾再次申明自己沒什么事。
亞爾維斯沉吟。
“能給我看看嗎?那張畫像。”他向修女要那張繪有起因之人的畫像,修女依聲尋找。
“如果可以的話,得到的那張地宮地圖也可以給我看一眼嗎?”
“我可以給您畫出來。”修女在一堆雜物中翻出了畫像,遞給了亞爾維斯。至于那張地宮地圖,她已經忘了放在哪。
地宮的路她已經走了無數次,想畫出來并不難。
“神父也不知道在哪么?”亞爾維斯狀似無意的詢問,在找不到之后直接說再畫一張,而非去詢問神父。
地圖真的還存在嗎?
修女一臉茫然,她猶豫了一下,“我幫您問一下。”
擁有著一頭白發的青年展開了畫像,金瞳隨意一瞥,卻猝不及防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亞爾維斯:……
這不是那個被暗薔一路追到卡德羅納然后一起失蹤的那位玩家嗎?
靠,您是真的能惹事啊。
亞爾維斯無語至極,這下新仇舊恨一起算,在解決這個事件的情況下又要找人,身邊還帶著一個傻白甜,他隱隱有些頭痛。
傻白甜湊了過來。
“這是誰呀?”
亞爾維斯:“一切災厄的起源。”
(此玩家)卡德羅納災禍的來源。
(玩家們)也是亞特蘭斯大陸災厄的來源。
沒·毛·病。
薇薇安哦了一聲,少女疑惑地撓了撓頭,“我們要找他嗎?”
“找。”亞爾維斯把畫像丟給了蘭斯洛特,紅發青年穩穩地接住。他對修女說,“可以暫時借給我們嗎?”
修女:“當然可以。”
她微微垂著頭,亞爾維斯看不清她的神色,“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去忙了。”
她離開了。
薇薇安左看看亞爾維斯和蘭斯洛特,右看看若有所思的西里爾,腦袋空空,不知所措。
她總感覺自己的隊友知道了什么,但是他們就是不告訴自己。
“薇薇安小姐。”亞爾維斯忽然出聲詢問,“您今年幾歲了?”
“啊?”薇薇安一呆。
她多大啊?她自己都不知道。
薇薇安緊急戳系統。
【我多大了啊!!要瞎編嗎?】
她在研究系統界面到底怎么用的時候學會了不出聲和系統交流。
【救救救!】
【十五。】系統高冷的把答案丟給她。
“十五。”薇薇安松了口氣,聲音都有些歡快,“十五歲。”
“好巧。”西里爾忽然道,“我也十五歲。”
少年探究的視線停在了薇薇安的身上,薇薇安一無所知。
亞爾維斯輕輕瞥了一眼蘭斯洛特,他的騎士長點了一下頭。
光明紀12233年,奧蘭第四王女出生,時任教皇薇爾莉特冕下以奧蘭王后艾莉娜好友的身份出席并主持王女薇薇安的洗禮,同年秋,戰事起。
“薩塔爾的第三王子諾伊斯,后來的親王。”
“傲慢無禮,性情暴虐。”
“有屠城的傳言。”
蘭斯洛特壓低了聲音,在亞爾維斯耳邊輕聲道。
亞爾維斯伸手把滑落的發絲順回身后,對薇薇安勾起一個微笑。
“走吧,薇薇安小姐。”
“我們該上去了。”
他的眼底不帶一絲溫度。
他們順著另一個出口回到了地上,另一個入口就在教堂里。它已經破敗了,室內全是灰塵,防御魔法已經破損,巨大的弧窗只剩空空的架子,玻璃碎了一地。
教堂的大門大開著,門外是一片濃霧
薇薇安還在糾結老婦人不認識自己的事情。
她當然不會認識你。
亞爾維斯冷漠的想。
畢竟現在,已經是十五年前了啊。
…
卡德羅納已經籠罩在了迷霧之中。
不知何時而起的霧包圍了整個小鎮,建筑在霧中隱現,越靠近霧就越能感覺到寒冷,道旁的樹如鐵般佇立,樹葉已經掉光了,只留下光禿禿的枝干,沉默的站在那里。
一個身披灰袍的女人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她身量高挑,緩步而行,灰袍袖口下伸出白皙纖長的指尖,圓潤的指甲涂成金色,用白勾勒出薔薇花的圖案。
迎面而來幾個騎著馬的騎士在狼狽奔逃,他們從霧中沖出,鎧甲上沾著血跡和白霜,簇擁著一個年輕男人在逃命。被圍在中間的年輕男人罵罵咧咧,抓著韁繩咒高聲罵著什么。
“媽的,一個瘋女人。”他的聲音沙啞又顫抖,臉上還帶著風霜的痕跡,白色的結晶凝固在他的發絲上,凍結成一縷一縷的。
眼中卻滿是恐懼。
跟在他身后的青年把容貌攏在了黑袍之下,眼底帶著一種奇異的愉悅,像是飽食了一頓美味的大餐,他伸出猩紅的舌尖舔了舔干澀的唇角,微微笑了起來。
“是呀。”青年飽含惡意的道:“一個瘋女人,不值得殿下如此記掛,等戰爭結束回到王都,憑此功績,您必將成為王儲。”
“或是加冕為新王,只要您愿意,我就會幫您達成一切。”
“屆時,您想要什么都將得到,薩塔爾的鐵騎也必將踏遍奧蘭的每一寸土地。”
“奧蘭的臣民都將成為新王的奴隸,它的珍寶將會點綴您的王袍和冠冕,它的疆土將成為您的游樂場。”
“她想守護的一切都將成為待宰的羔羊,可以隨意碾碎的螻蟻。”
“您不必憂心。”
青年誘惑著被殺了個狼狽的王子,勾起他的貪婪和野心,踐踏著守序和安寧,將一切引導向混亂和無序。
沒有主線是很無趣的事,他只能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在這片大陸,他們是“新神”,這里便是他們的游樂場,愚蠢低劣的原住民也不過是他們打發無聊的玩具。
諾伊斯啐了一口血沫,他口中一片血腥的氣息,五臟六腑都在隱隱作痛。諾伊斯心中無比煩躁,驟然下降的溫度令他感到一抹森寒,就好像連靈魂都要被凝結成冰。
他看到了在路邊行走的女人,暴躁的舉起了長鞭。
“哪來的攔路狗!”
他將郁氣發泄在了無辜之人身上。
黑袍青年眼中的愉悅更深。
這樣的蠢貨很好控制,唯我獨尊的性格只需要稍微引導,就能達成他想要的結局。
明明只是個走在路旁的無辜之人,也會被他暴躁的性格波及,成為無辜受災的池魚,一如這個小鎮的所有人。
等等。
青年忽然一滯。
為什么這里會有女人在孤身行路,還是向著這個鎮子?
他本來只是掃了一眼,心里已經模擬好了這一鞭下去女人被抽的皮開肉綻的場面,卻忽然發現了違和。他重新看向了女人,卻對上了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
無情,高貴,漠視一切。
只輕輕的瞥了他一眼,卻印在了他的精神之中。
女人在看向他的時候,宛如在看一棵草,一只螞蟻,一塊石頭。它不帶任何貶低之意,只是將他視作任何一種存在著的事物,宛如神祗在云端俯視人間。
明明她處于下位,卻給他一種高高在上的非人感。
女人伸手抓住了長鞭。
“攔·路·狗。”她咀嚼著這個詞,一字一頓。
有很多年沒聽過這種話了。
也有很多年沒人敢這么對她說話。
女人有些新奇。
諾伊斯有些驚駭,他緊急勒馬,被粗暴勒住的馬前蹄高抬,差點把它的主人甩下去。諾伊斯想要把長鞭收回來,卻發現自己根本拉不動,長鞭被女人輕輕巧巧的抓住,鮮血順著紋路滴下。
“你有罪。”
損傷吾體,是爾之過。
女人平靜地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手,她抓住長鞭繞了一圈,輕輕一拉——
諾伊斯重重的摔倒在地。
“你他媽——”
女人有些失望。
“薩塔爾王室的教養就是如此嗎?真是令人失望。”
她一圈一圈的纏著諾伊斯脫手而出的長鞭,一直繞到了鞭柄,把它掛在腰間。
“念汝無知,以此代之。”
諾伊斯的咒罵戛然而止,他驚疑不定的看著女人。對方戴著兜帽,臉上還有著面紗,一縷金色在兜帽后隱現。
“薔薇旗將至。”
她沒再看諾伊斯一眼,與黑袍青年擦身而過。騎著馬的騎士給她讓開了路,原本暴躁的馬溫順的向她俯首。
冷汗爬上了諾伊斯的后背。
薔薇圖紋一向是教會使用的,她的言下之意便是教會來人。
“等、等等!”諾伊斯想殺了這個女人,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只要在薔薇旗到來之前……
可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女人走入了迷霧之中。
在霧中一直盤旋的信鴿輕輕的落在了她伸出的指尖,它親昵的蹭了蹭女人的手,綁在鴿子腿上的信筒在白羽間若隱若現。
女人從這只鴿子上感受到了熟悉的魔力運轉方式,它是無生命的存在,在迷途之后本能的尋找熟悉的氣息。
“小鴿子。”
女人輕輕的詢問。
“你是誰家的小鴿子呀?”
白鴿展翅,化為光點消失。
只留下女人的自言自語。
“你是我家的小鴿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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