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京城下了歷年來，最大的一場雪。

        段清月在雪霧里跪了一夜，最后體力透支暈死過去。再醒來，已是七日后。

        朦朧間，她就聽到一陣壓抑的嗚咽聲。

        “玲兒？”昏睡多日，段清月渾身無力，只能低聲呼喚。

        “小姐，是我，我是玲兒。”玲兒激動地抓住段清月的手，“我在這。”

        段清月眼淚倏然而落，她緊緊抱著玲兒，痛哭出聲，“我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來了。”

        “不會的，我答應將軍，要好好保護小姐。”

        主仆兩抱頭痛哭一場后，段清月為玲兒抹去眼淚，嘶啞著嗓音說：“以后你不要為我強出頭了。虞赤峰答應我以后會給我休書，我們忍一忍，離開后我們就去塞外找大哥。”

        看著強顏歡笑的段清月，玲兒一陣心痛，還是點頭應了。

        可這深宮高墻里的事，大抵都身不由己。

        這日，段清月在屋里看書，一行侍衛沖了進來，二話不說開始搜查房屋。

        “你們干什么？擅闖王妃閨房這可是死罪。”玲兒擋在段清月面前。

        為首侍衛還是有幾分眼色，沖段清月抱拳賠禮道：“王妃見諒，前幾日程姑娘貼身丫鬟小桃忽然失蹤，王爺命我們搜查……”

        虞赤峰會懷疑她，一點都不奇怪。她平靜的對著侍衛說：“你們請便。”

        最后，侍衛自然無功而返。

        段清月覺得小桃的失蹤必有蹊蹺，于是越發謹慎，連東閣都未再跨出一步。

        一晃兩月緩慢而過。

        這兩月是三年多來，段清月活得最愜意的時光，沒有期待，沒有牽掛，沒有痛苦，更沒有傷心……

        春回雪融，東閣后花園的桃樹一夜間冒出粉嫩的花骨。

        段清月換上薄春衫，在院中看花時，見到兩個小丫鬟在林中竊竊私語。

        “小桃的尸體在王府西側的一口枯井里找到了。聽說將軍夫人傷心過度，舊疾復發了，王爺一直陪著她呢。”

        “你小聲點，王爺下令不準叫將軍夫人，要叫程姑娘的。”

        “王爺待程姑娘真是好，她會不會是我們的新王妃啊。”

        “胡說什么，程姑娘是將軍夫人。”

        ……

        兩個丫鬟離開后，段清月才從隱蔽處走出來，站在寂靜的桃林間，久久未動。

        直到渾身凍透，段清月才渾渾噩噩地回到東閣大廳，卻見玲兒跪在地上，而上位處坐著衣著華貴，容顏俊美的虞赤峰。

        輕飄飄的眼神掃過來，段清月卻覺得心底止不住的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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