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必拘禮
醉仙居。
暮色時分，醉仙居的客人很多，但誰也沒有想到晉寧公主會前來，因著晉寧公主對周家雷厲風行的手段，讓柳州許多人都大跌眼鏡，更甚者，想著晉寧公主在柳州這段時間，就夾著尾巴做人。
周家的事情傳遍整個柳州，許多人卻是沒有目睹到晉寧公主的真容。
齊雪寧踏進醉仙居除了走進來所有人有一時的慌亂后，此刻卻是鴉雀無聲。
齊雪寧此刻站在醉仙居大堂中央，她環(huán)視了一圈大堂，眼中劃過一絲驚訝，醉仙居可以稱得上金碧輝煌，屋頂華美壯麗，就連朱柱上都是栩栩如生的雕花，更別說大堂中每一個隔離完好的位置。
齊雪寧微微抬頭，看著正前上方額匾上刻著渾雄蒼勁的“醉仙居”三個大字時，無聲一笑。
暗一在身邊小聲的提醒道：“主子，醉仙居在這柳州有著特別的存在。”
齊雪寧環(huán)視了一圈那些明明是想打量她，卻又不敢正大光明打量她的人，淡淡一笑，說道：“哦？怎么個存在法。”
“早些年聽說這醉仙居背后之人是朝廷中的人，因著柳州離京城甚遠，皇上也就放任不管，不過這里的確是情報所處之地。”暗一在齊雪寧身邊笑聲說著。
聞言，齊雪寧眼中掀起一抹興趣。
而那些似有似無打量齊雪寧的人，看著少女往他們這邊看來，立即轉(zhuǎn)頭相談著。
這是，醉仙居的李掌柜摸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立即走到齊雪寧的身邊，點頭哈腰的說道：“公主大駕光臨，草民有失遠迎。”
齊雪寧淡淡一笑，“不必拘禮，我也不過是聽說柳州醉仙居有這世間最好的佳肴，最好的佳人，甚是好奇，所以來看看。”
李掌柜立即點頭，往側(cè)邊同樣緊張的小哥兒一個眼神，然后恭敬的說道：“公主，雅間請，雅間請。”
“不用了，我看這大堂蠻不錯的。”齊雪寧說著，便是往大堂右側(cè)的一個空位置做了下來，而挨著那個位置的客人立即站起身，齊雪寧溫柔一笑，“我是洪水猛獸嗎，你們這般懼怕我？”
那些人一聽，立即搖著頭。
齊雪寧淡然一笑，眼中一股情緒微微沁出，“都坐下吧，就當我不存在。”
那些人果然坐下了，不過怎么可能當晉寧公主不存在？
而宇文涼卿靠在最高樓的梁柱上，看著齊雪寧與相坐的人好似在說什么，眼中不滿的情緒顯而易見，“是怕整個柳州的人不知道她齊雪寧長啥樣嗎，這么高調(diào)，也不怕被仇人暗殺。”
“你最好祈禱，齊雪寧不要在柳州這個地方出事。”柳華裳走在宇文涼卿的身邊，看著底樓大堂中坐著的少女，眼中有一股冷意，“若是齊雪寧真有個什么，照晉元帝的態(tài)度，怕是整個柳州都要遭殃。”
“我就是不爽。”宇文涼卿盯著齊雪寧的身影，撇嘴說道。
“不爽去宇文洌手中搶過周家的生意，照涼卿的手段，那都不是問題吧。”柳華裳笑著說道。
“是沒有什么問題。”宇文涼卿雙手環(huán)胸，側(cè)頭看著柳華裳，“問題是宇文洌手中的周家是齊雪寧的，你讓我怎么搶？和齊雪寧搶？”
“和一個女人搶東西，講什么君子之道，明的不行，暗的不行？”柳華裳亦然帶著有些詭異的笑容看著宇文涼卿。
宇文涼卿微微一愣，隨即搖了搖頭，“不行，這是我和宇文洌的事情，不能因著宇文洌跟著齊雪寧，就對付齊雪寧。”
“可是涼卿啊，宇文洌不管跟著誰，他已經(jīng)在對付宇文家了呀。”柳華裳嘴角親著淺淺的弧度，意味深長的看著宇文涼卿。
果然，宇文涼卿臉色一寒，視線又重新掃在齊雪寧的身上，隨即便轉(zhuǎn)身，“華裳，走，我?guī)闳フJ識認識晉寧公主。”
柳華裳紅唇一扯，便跟在宇文涼卿的身后。
李掌柜親自端上醉仙居的招牌菜后，剛是要退身便是看到宇文涼卿與柳華裳往這邊過來，立即吐了一口濁氣，這兩位來了就好，他生怕招待不周，被晉寧公主身邊的侍衛(wèi)一刀宰了。
李掌柜規(guī)矩的站在一側(cè)，說道：“主子，柳姑娘。”
齊雪寧柳眉輕挑，也未有任何反應(yīng)，依舊吃著這醉仙居的招牌菜。
倒是暗一看到慢慢走來的宇文涼卿，眼中有一時的錯愕，不過很快恢復。
宇文涼卿走到齊雪寧的對面，恭敬的供著手，說道：“晉寧公主，我們又見面了。”
齊雪寧放下手中的銀筷，才是抬眸看著對面站著的少年，想起在冷宮要偷襲的她的人，輕然一笑，“宇文四公子，坐。”
宇文涼卿微笑的供著手，“多謝公主。”只是并未有坐下，而是像齊雪寧介紹跟在他身邊的柳華裳，“公主，這是幫我管著醉仙居的柳華裳。”
柳華裳還是第一次這般近的接觸齊雪寧，以往都是遠遠的看著，沒有過多的接觸，此刻，這般近距離的看著齊雪寧，還是有一絲的驚嘆，都說當年陳皇后巾幗不須眉，容顏傾城，如今陳皇后的女兒亦然是。
“草民見過晉寧公主。”
齊雪寧打量了一眼柳華裳，隨即淡淡道：“都坐。”
柳華裳與宇文涼卿相視一眼后，才是坐了下來。
齊雪寧隨意的拿起銀筷，淡淡道：“原來這醉仙居是宇文家的啊，可是怎么父皇都不知道柳州出了名的醉仙樓是宇文家的呢？”
果然，宇文涼卿臉色微微一黑，“公主有所不知，這只是幾年前草民前來柳州隨便開的一家酒樓，沒想到在華裳姑娘的手中，醉仙居如日中天的這柳州逐漸有了影響力。”
聞言，齊雪寧才是把目光看向柳華裳，暗青衣罩體，修長的玉頸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芬芳嫵媚，媚意蕩漾，齊雪寧都不得輕嘆，好一個美人啊。
“你就是宇文洌說的華裳姑娘啊。”齊雪寧眼中全是笑意，她又把手中的銀筷放下，“沈洵在柳州養(yǎng)著的心儀女子？”
宇文涼卿有些錯愕，“宇文洌跟你說柳華裳？”
柳華裳也是一驚，若是宇文洌像齊雪寧說起她和沈洵的關(guān)系，那醉仙居是不是也……
“你們這樣看著我做甚？”齊雪寧神色凜然，“難道你不是沈洵心儀的姑娘？”
柳華裳立即搖了搖頭，“不，不是，我和沈公子并無關(guān)系。”
齊雪寧輕嘖一聲，“原來不是啊。”心中卻是冷聲一笑，當她是傻子嗎，醉仙居的主人怎可能是宇文涼卿？宇文洌說過只有柳華裳能親近沈洵，這醉仙居常年是柳華裳在打理，明擺著沈洵才是醉仙居的主子。
柳州聚集常年長途跋涉做生意的商人，更是江湖人聚集地，而醉仙居每日來往的客人，每人給醉仙居提供一個消息，排除無用的消息，可靠的情報也是眾多。
柳華裳被齊雪寧看的有些頭皮發(fā)麻，想她什么人沒見過？今日怎么卻是被一個小姑娘鎮(zhèn)住了？
“公主要不去雅間，這大堂之處，怕是打擾公主用膳。”柳華裳淡笑道。
“無礙。”齊雪寧有些遲疑的說著，“不過沈丞相去哪里了？可有兩日未有見過沈丞相了。”
下一秒，齊雪寧清楚的看到宇文涼卿與柳華裳兩人眼中有著一樣的情緒，那就是眼中有一瞬間的呆滯。
“宇文四公子都不知道嗎？”齊雪寧盯著宇文涼卿，然后端起沏好的茶，掀開茶蓋悠然的輕佛著，“是宇文四公子不知道，還是沈洵去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柳華裳眼中冷了冷，帶著恭敬的說道：“還請公主慎言。”
齊雪寧輕輕抿了一小口茶水，紅唇一扯，“慎言？”放下茶杯，隨即起身，“若是沈洵回到醉仙居，還請兩位轉(zhuǎn)告一聲，本公主可是找了他兩日。”
“暗一，結(jié)賬。”
“是，主子。”
待大堂中瞬間恢復熱鬧的聲音后，便是知道那個晉寧公主離開了醉仙居。
而宇文涼卿雙手靠在桌面上，抿了抿唇，“這個礙眼的齊雪寧。”
柳華裳臉色有些黑，“若是讓齊雪寧知道醉仙居與沈洵有關(guān)系，會不會出什么事情？”
宇文涼卿蹭的一下起身，便是往樓梯走去，柳華裳立即跟上。
出了醉仙居的齊雪寧看著街道上的景色時，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暗一，你說沈洵已經(jīng)是一國丞相了，他還想要什么呀，皇位嗎？”齊雪寧雙手環(huán)胸，有些興致的說著，“可是如今又不是什么昏君當?shù)溃蠒x如此盛世，真要是出現(xiàn)奪位的人，先不說下場如何，這過程就是千險萬險，沈洵求的是什么呀。”
“公主，要是人人都像你這么想，每朝每代都沒有什么奪嫡之爭了，有的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金鑾殿上，一躍成為丞相快，瞬間人頭落地也是真。”暗一與齊雪寧并肩走著，像舊友般的說著。
齊雪寧輕輕點了一下頭，“難怪自古許多人掙著做奸臣，看來沈洵也是要走上那條路了。”
“公主是在說柳州的醉仙居與沈丞相有關(guān)系？”
齊雪寧神色淡然，“八九不離十了。”
“原來沈洵扶持的是三皇子，如今三皇子已經(jīng)被除去三皇子的身份，與庶民無疑，我在想，沈洵會做什么。”
齊雪寧說著，視線卻是定格在前方不遠處手中提著長劍的黑衣人身上，臉色微變，“這柳州地帶果然不同，大街上都能隨處可見黑衣人。”
暗一立即走到齊雪寧的前面，卻是被齊雪寧拍了拍肩膀，笑道：“走，回去吧，少管閑事。”
然而，這邊，醉仙居。
“砰”的一聲，從窗戶出滾進一個人，柳華裳以及宇文涼卿立即起身，看著躺在地面上滿身是血跡的人，立即起身。
宇文涼卿走到窗戶旁，看著醉仙居地下的街道上，砰的一聲把窗戶關(guān)上。
沈洵扯下面巾，慘白的臉無疑是失血過多，柳華裳立即扶著沈洵，緊張的說道：“你又去百鬼盟了嗎。”
宇文涼卿也過來扶著沈洵，惡狠狠地說道：“蘇錦瑟那個女人是瘋了吧，對你這么狠。”
沈洵眼前有些模糊，不過神志很是清醒，說道：“先，先替我解毒。”
宇文涼卿立即看向柳華裳，說道：“你先出去。”
柳華裳一愣，眼中失望很是明顯，把沈洵扶到小塌上才是走出房間，不過卻是在房門前徘徊。
房中宇文涼卿在給沈洵解毒，而不少百鬼盟的人卻是擁進了醉仙居。
柳華裳看著樓下進來的一群女人，雙眼一冷，便是往下走去。
待柳華裳走至大堂中后，走向穿著竹青錦衣的女子面前，臉色陰冷，“醉仙居好似從不歡迎百鬼盟的人。”
楊瀟葉紅唇輕扯，“柳華裳，這是我們盟主與沈洵之間的恩怨，關(guān)你什么事？把沈洵叫出來。”
柳華裳看了看大堂中的客人，眼神徹底陰冷下來，說道：“就算有恩怨，你覺得此時是了解恩怨的時候嗎。”
“你可知道晉元帝的女兒也在柳州，當年你百鬼盟被朝廷驅(qū)逐在柳州城外，你是忘記了嗎？”
聞言，楊瀟葉卻是冷冽一笑，“當年的事情是百鬼盟先破壞朝廷與江湖的規(guī)矩，這些年我們百鬼盟可是低調(diào)得很，就算晉寧公主在柳州又何妨？君子坦蕩蕩。”
“你、”柳華裳氣急，干脆道：“這里沒有你找的人，你們?nèi)e處找吧。”
“是嗎。”楊瀟葉玩味一笑，隨即臉色一寒，“搜。”
“是！”
隨即便是一陣有序上樓梯的聲音，柳華裳與楊瀟葉對視，眼中有著不少的殺氣。
“柳華裳，你這般看著我做甚？我們也不過是奉命請沈洵去百鬼盟一趟，把該算的賬都與盟主算清楚。”楊瀟葉淡淡的看著柳華裳，說道。
“他們能有什么恩怨，還不就是想殺了他。”柳華裳咬著牙說道。
在兩人的對視間，百鬼盟的其他女子已經(jīng)走了下來，對著楊瀟葉恭敬的說道：“并沒有搜到。”
楊瀟葉冷哼一聲，“原本以為是一個君子，沒想到也是一個躲在女人身后的縮頭烏龜。”
“走。”
柳華裳看著走出醉仙居的一行人，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了一眼頂樓的閣樓，卻是往大堂的另一側(cè)走去。
而宇文涼卿把沈洵蓋好被子后，坐在床沿邊，說道：“是蘇錦瑟的人動的手？”
沈洵雙眸輕閉，“不是，是千機閣的人。”
聞言，宇文涼卿瞬間想起在周家出現(xiàn)的少女，千機閣二當家，他眼中寒光乍現(xiàn)，“千機閣的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她們劫走了三皇子。”沈洵的聲音有些軟弱無力。
宇文涼卿一驚，“劫走了三皇子？所以你去千機閣要人，又是碰上百鬼盟的人？”
這下，沈洵沒有在說話，宇文涼卿看著沈洵的模樣，說道：“你先休息，千機閣，我來對付。”
說完，宇文涼卿便轉(zhuǎn)身，好似想起了什么，說道：“齊雪寧說找了你兩日。”
隨即便是關(guān)門的聲音，沈洵微微掀開眸子……
湘西街。
別苑。
齊雪寧正是在院落中飲茶，暗一把這柳州所有的人物都是一一說給齊雪寧聽。
“公主，百鬼盟與千機閣在幾年前都是有得罪朝廷，不過因著當年國舅爺?shù)年P(guān)系，百鬼盟與千機閣這些年都比較低調(diào)，不過，在江湖上都比較赫赫有名。”
齊雪寧點頭，“這么說來，在這柳州外，還有兩大派系是屬于江湖的，對嗎。”
“是的，公主。”
“那醉仙居可有與江湖上的有來往？”齊雪寧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暗一也是一愣，不過很快就恢復，“醉仙居在柳州很有名，多多少少都與江湖上的人有些聯(lián)系。”
“好了，我知道了，這些江湖上的人與我要做的事情并無關(guān)系，接下來讓宇文烈與周清夜調(diào)查北翼翎王有關(guān)的人。”齊雪寧放下茶杯后，說道。
暗一微微低頭，恭敬的說道：“是。”
齊雪寧起身，就是往房間中走去，暗一看著齊雪寧的背影，直到齊雪寧關(guān)上門后，才是走出院落。
齊雪寧剛好解開外衣，突然一股寒風襲來，便看向窗戶處大大開著，輕嘖一聲，便往窗戶走去。
剛是要關(guān)上，一副重重的身子便往她壓來，她臉色一冷，血腥味有些刺鼻，齊雪寧板正來人的臉，臉色更是一黑，便猛的往外一推，幾乎是瞬間，手卻是被人一拉，本就低矮的窗戶，讓齊雪寧整個人都往外傾斜了出去。
兩人落地發(fā)出響亮的聲音，好的是，齊雪寧摔在來人的身上，多年謹慎的齊雪寧瞬間取下簪子抵在沈洵的脖間。
“好歹我也救過你，你卻是想殺了我。”沈洵此刻神志都已經(jīng)模糊，不過還是能感覺到脖間冰涼的東西。
齊雪寧左手剛好碰到沈洵的腰上，感覺到濕意后，沉聲，“你受傷了跑到這里做什么。”
“因為你這里最安全啊。”
聞言，齊雪寧起身，然后重重的朝著沈洵腰處一踹，“在我這里得庇護是要付出代價的。”
沈洵輕嘶一聲，他有些模糊得到看著少女的容顏。
“你、你還真是、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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